六月初,江南入梅,钟城开始了令人恹恹的梅雨季。
天总是阴沉沉、雾蒙蒙的,淅淅沥沥的小雨下不停,街上到处可见五颜六色的雨伞。
对于钟城人民来说,梅雨季节最开心的事,莫过于杨梅成熟了。
钟城号称杨梅之乡,盛产杨梅。
说来也怪,杨梅这种水果对地域要求极高,故而全国可种植杨梅的城市并不多。
此外,杨梅对土质的要求也很高,同样都在钟城,不同山上所产的梅子味道竟有天壤之别。
滨海新区也是产梅地,这里的土著村民每户都分到一处山头,可以种植杨梅树,当然若是想种别的也没人管,譬如有人就愿意种些观赏植物,卖给政府做绿化带,量产多销,收益颇丰。
周书扬家的山头依旧种植杨梅树,此时到了梅子成熟季节,今年又是杨梅大年,满树丰收。
最近周书扬和司徒越相处得十分和谐,两人虽然都避而不谈感情,却不时暗度陈仓,隐晦地打情骂俏。
司徒越则更是大胆,甚至有几次趁着无人,偷袭周书扬,强行亲吻他的唇。
周书扬起初还有些不适应,渐渐地也就接受了。
毕竟,他确实很喜欢司徒越。
要不约个会吧?周书扬在心底盘算。
这日下午,雨停了,天空晴朗少云,宠物诊所的生意十分清淡,只有三只待洗澡的小狗、以及一只猫咪,小光一人足以应付,王圆圆则无聊地坐在前台玩手机。
周书扬朝外看了看,朝司徒越道:“喂!”
司徒越抬眼,漠然道:“怎么叫人呢?这么没礼貌。”
“对不起了,所长大人。”周书扬笑道,“想不想吃杨梅?”
“杨梅熟了?”司徒越诧异道。
“唔,我家的熟了。”周书扬说,“这几天味道刚刚好,再过几天雨水大了,就不好吃了。”
“那就给我摘点吃吧。”司徒越淡淡道。
周书扬嗤了声,不满地说:“我想问你的是,要不要一起去摘。”
司徒越:“现在?”
周书扬:“嗯,对头,难得今天不下雨。”
司徒越看了他片刻,叹口气,说:“好吧,反正不忙。”
“离得这么近,怕啥。”周书扬煞有介事道,“要真有急事,马上开车往回赶也来得及。”
司徒越无奈笑笑,两人来到大厅,周书扬朝小光和圆圆一通交代。
“等我跟所长给你们带杨梅回来哈!”最后,周书扬说。
小光和圆圆嗯嗯点头,敢怒不敢言,他们也好想去摘杨梅,但谁让对方一个是所长,一个是老板呢,只得乖乖留下看店。
两人上车,系好安全带,周书扬启动车子,直奔自家杨梅山。
到得目的地,车子只能开到半山腰,余下则是羊肠土路,周书扬与司徒越一前一后,朝上攀登。
“累吗?”周书扬回头问。
“怎么可能?”司徒越失笑,“这么点的坡度,我能走上十公里。”
“呦,所长大人体力不错嘛。”周书扬揶揄道。
“怎么?”司徒越反击,“莫非周老板常常体力不支?”
“滚蛋!”周书扬笑骂道。
他们就这样一路互相挤兑,打打闹闹抵达了周书扬家的杨梅林,周妈妈迎过来,笑着说:“书扬,司徒所长,你们来啦。”
出发前,司徒越听到周书扬给妈妈打电话,知道周妈妈正在杨梅林,马上礼貌地说:“阿姨您好,叫我司徒就行。”
周妈妈十分热情,拉着司徒越说东道西,不住感谢,总之就是说今后还要多多关照书扬,我家书扬就拜托给你啦诸如此类。
司徒越全部允诺下来,微笑应对。
末了,周妈妈把草帽朝头上一带,交代道:“书扬,妈就不妨碍你俩了,先下去了,你下山时打电话跟我说一声,我再上来。”
司徒越:“…………”
“哦,对了。”周妈妈又想起什么,从旁边的框里掏出一个大塑料布,交给周书扬,说:“铺地上,玩累了你俩可以躺上面歇会,舒服!”
司徒越:“……………………”
“好的,你走吧。”周书扬叮嘱道:“下山慢点,别摔了。”
周妈妈意味深长地看了司徒越一眼,继而笑吟吟地离开了。
“什么叫……不妨碍你俩?”司徒越问。
“哦,我妈可能是误会了。”周书扬漫不经心道,“把你当未来儿媳妇看了。”
“你小子!”司徒越举手佯装要打,笑着喝斥:“胡说八道什么?误会也是看女婿,我哪里像媳妇?”
“那我也不像啊。”周书扬无辜地说。
“赶紧摘杨梅。”司徒越没好气道。
周书扬哈哈大笑,遂不逗他,拿出两个小塑料筐,分给司徒越一个,两人一手拎框,边吃边摘。
“你妈妈每天都守在这?”司徒越手不停,随口问道。
“是啊,不然会有人来偷梅子。”周书扬说,“其实也没几个钱,偷就偷呗,就是老人家心疼。”
“那可真够辛苦的。”司徒越道。
“还行吧。”周书扬说,“总共也就一个月,很快就过去了,我妈她用手机搓麻将,也不无聊。”
司徒越:“挺好。”
摘杨梅这项活动永远是吃的比摘得多,两人摘了大半晌,半篮子都没有,肚子却已经吃饱了。
“唉!我不行了。”司徒越把框朝地上一丢,叹道:“撑死了,不摘了。”
周书扬马上把老妈给准备的大塑料布铺好,挨着一颗粗壮的杨梅树,贴心地说:“所长大人,坐这里休息一会,我来摘。”
司徒越嗯了声,也不客气,一屁股坐下,倚着杨梅树,右腿屈起,抱着膝盖,看周书扬劳作。
周书扬十分熟稔地摘杨梅,专挑那些黑红色的果子,这种是已经熟透的,甜中带微酸,味道非常好。
过了一会,终于都摘满了,周书扬把篮子放在地上,去旁边拔些蒿草盖好,以免被日头晒蔫吧了,而后问:“所长大人,想不想吃极品梅子?”
“想吃。”司徒越淡淡道。
周书扬二话不说,腾身攀上一颗杨梅树,司徒越在下面说:“小心,别摔到。”
“放心吧,我从小爬到大。”
周书扬扶着树干,扫视杨梅树冠,伸手摘了几颗果子,灵活地跳下来,坐到司徒越身旁,献宝般递给他:“诺,给你吃。”
那几颗梅子个头格外大,黑中泛着深红,上面的果肉颗粒分明,一看就是上等好果。
司徒越并不接过来,垂眸看了眼杨梅,又看向周书扬。
“不要啊。”周书扬说,“那我自己吃了哦。”说着拿起一颗梅子,果断放入口中。
司徒越嘴角一牵,忽地揪住周书扬的衣襟,朝自己用力一扯,霸道地封住他的唇。
周书扬手握数颗杨梅,只得轻轻搭在司徒越的肩上,另一手反抱住他,与他缠绵深吻。
他们的唇舌俱被杨梅汁浸润,顿觉口中一片酸甜,只不知这酸甜是梅子味道,还是对方的味道。
足足吻了数分钟,直到彼此都无法呼吸,两人方才意犹未尽地松开,司徒越用鼻子轻轻蹭周书扬的鼻梁,呢喃着说:“梅子很甜,你也很甜。”
“还想吃么?”周书扬低声问。
“想。”司徒越说。
周书扬把手中的梅子塞进他嘴里,柔声道:“只有这个吃。”
“呵,我本来说的也是这个。”司徒越与他唇贴着唇,促狭地说:“周老板又想到哪里去了?”
周书扬推开他,面无表情道:“算我误会好了,既然所长大人只想吃梅子,那我再去给你摘。”
“别去。”司徒越拉住他,命令道:“坐下,陪我。”
周书扬:“陪你干吗?”
“让我抱会你。”说着司徒越两腿分开,拍了拍腿中间的位置,吩咐道:“书扬,坐下。”
听到对方喊自己昵称,周书扬心中一悸,不再抵抗,顺从地坐到他身前。
司徒越从身后亲昵地抱住周书扬,自己则倚着杨梅树,微微低头,含住他的耳垂,辗转吮吸片刻,又轻轻咬了一下。
“干吗呢?”周书扬转头,不满道:“把我当小零?”
司徒越吻上他的唇,两人再次纠缠到一起,良久后唇分,司徒越宠爱地问:“这么介意上下?”
“那到没有。”周书扬解释说,“就是现在这个姿势很别扭,从来都是我这么抱别人,今天算是给你面子了。”
“好的,谢谢周老板。”说着司徒越亲了他侧脸一下。
两人也没个正经话,不时互怼,断断续续亲吻,穿插着聊些漫无边际的事,关于生命、人性,爱情的文艺话题。
太阳不知不觉开始西斜,淡金色的阳光透过稀稀疏疏的杨梅树,在地上洒下斑驳阴影。
周遭十分安静,只闻潺潺流水声、以及阵阵鸟鸣,周书扬困意袭来,靠着司徒越的胸膛,懒洋洋道:“好困。”
“抱你睡会。”司徒越柔声道。
“嗯,行。”周书扬说,“给我当会人肉靠垫。”
司徒越轻笑,让周书扬舒服地靠着自己,不过片刻,也感觉有些困顿,抱着他睡了。
也不知睡了多久,刺耳的手机铃声忽然响起,两人俱是被吓一跳,旋即惊醒过来。
“喂,圆圆,什么事?”司徒越接通电话,问道。
“司徒所长,您跟老板快回来吧。”王圆圆焦急地说,“有个狗狗刚才在门口被车撞了,两条后腿受伤严重。”
“马上回来。”司徒越沉声道,继而挂断电话。
“急诊,车祸。”他简短明了地说。
“唔,那赶紧走。”周书扬道。
司徒越拎起两筐杨梅,跟着周书扬急匆匆下山,两人驱车赶回扬越宠物诊所。
被蒙在鼓里的小光和圆圆:所长和老板去给我们摘杨梅,真好。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9章 第19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