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温旧年 第18章 重提转学

端午佳节，余芳放了三天假，梅梅姐也趁着这个时间回来一趟。

今年是她在家带小孩，两个人住那么大一个房子，虽然公婆离得也不远，但还是觉得寂寞。

这时候正和余妈围坐在桌边包粽子，农村的粽叶都是循环利用，今年用完再洗洗晒晒又服帖又干净，余妈泡了一大盆糯米，还在小卖部买了一盆蜜枣，余芳不爱甜食，但对这个蜜枣特别中意，偷偷吃了好几颗。

余妈一边包，一边抱怨，“一点也不给我省心，整天撺掇着你叔出去干活，春种一干完就走，这过几个月收东西她又不在，家里不就我一个人干？”

路梅虽然心里觉得没什么，农村女人不都是这样过来的，但也知道自己妈德性，就附和道：“要不请个人帮忙？”

果然余妈又说：“你这孩子就是手松，就这两亩地，自己干几天活不就出来了？请人不仅掏钱还要管饭呢！”

路梅一晒，她撒眼一看，客厅墙上都是余芳的奖状，明晃晃的看得人眼热。

余芳这会儿正带着高原在外面玩弹弓，这还是小时候余爸给她做的，不知道怎么翻出来，高原又恰巧看见，爱不释手。

这熊孩子手贱，捡起石头就要往人身上打，余芳被打着腿，她嘶了一声。

高原还哈哈大笑。

打又不能打，告状也着实不是她的风格，余芳就领着他朝梨树打，上面有败家的小松鼠。

但人家小松鼠多灵活啊，高原刚瞄准人家就跳到另一个树枝上，小石头劈里啪啦的掉到房顶上。

余妈气道：”芳芳你带着高原去别的地方玩！房顶都要被砸烂了！”

余芳跟高原对视一眼，只能妥协，“知道啦！”

他俩刚转身，身后就落下一个小梨，青的很，还被什么动物咬了几口。

余芳看着枝头蹦蹦跳跳的小松鼠，这才明白这是报复呢！

高原又瞄空几次，趁着余妈还没反应过来，余芳赶紧拽着他跑了。

屋里，余妈擦手怒气冲冲的走到门口，只能看见他俩的背影，不甘心的啐道：“小崽子们等着瞧！我看你们中午吃不吃饭！”

路梅叫道：“妈？你看我是不是包错了？怎么绑不住啊。”

余妈又扭头招呼这个大祖宗，路梅忙没帮上，乱倒添不少。

她正解开粽叶把多余的糯米扒下去，就听路梅道，“妈，要不就让芳芳跟我上街上学吧，你看她成绩那么好，在这里不是耽误了？”

余芳不知道梅梅姐还打着她的主意，她带高原在村里晃荡一圈，估摸着余妈的气也消了，就带高原回去。

余妈这时候正在做小鸡炖土豆，另一个锅还蒸着刚包好的粽子，香味儿传出老远。

余芳他们一回家就吃到热气腾腾的、撒着白砂糖的粽子。

余妈：“少吃一点儿，尝尝味儿，饭就快好了。”

又去照看灶火。

高原特别爱吃甜的，又自己抓着糖盒撒了一勺，还问：“你要吗？”

余芳心说你可真不客气，摇摇头表示不要。

现在的人不知道为什么特别爱吃糖，喝茶吃饭都要加一点，余芳真对甜的没什么兴趣。

粽子还没吃几口，余妈就喊着余芳张罗摆饭。

中午除了小鸡炖土豆这个硬菜，还有豆角炒腊肉、凉拌皮蛋、凉拌藕菜，余芳都看出余妈的用力了。

高原还是只捡着肉吃，碗边堆的都是鸡骨头，碗里的米饭没下一点。

余芳挑拣着啃骨头，就听梅梅姐道：“芳芳跟我上街住两天吧？开学再给你送过来。”

余芳：“不去，我作业还没写呢。”

余妈拆台，“作业拿过去写不也一样，你还能给高原讲讲题。”

余芳纳闷的瞥她一眼，“不想去，我晕车啊，跑来跑去多麻烦。”

梅梅姐笑道：“我骑摩托送你嘛，你就坐车就行了。”

余芳还是拒绝，余妈埋怨一句，“你这孩子！”

高原不耐烦道：“她不去就不去，谁还稀罕她去呢！”

梅梅姐骂他一句，大家都不再说话，认真吃饭。

送走梅梅姐，余妈还问：“你怎么不去啊？在哪里多舒服，还能买冰糕。”

余芳：“那里又不是自己家，我去整天和高原吵架吗？”

余芳一直跟高原不对付，小时候还因为抢玩具打过一架，也就这两年才好点儿。

余妈点她的头，“你就不会让着他？非要跟他争？！”

余芳转身就要出去，余妈总算扯到正题，“你梅梅姐今天和我说要带你去城里上学呢！你跟着她去住两天先适应适应。”

余芳怎么会不知道这种骗小孩的把戏，她要是真过去还能回来才有鬼了。

“我不去！在余庄上学挺好的。”

“你是不是傻？余庄哪有城里好？高原他们一班一百多个，老师讲课都要用喇叭。”

余芳：“我们一班四五十个，好几个班呢，班里人少不是更好！我才不想跟别人挤呢！”

余妈气结，“你妈会害你？你说余庄能跟城里比吗？你去城里估计就只能排到中间了！”

余芳一听就知道这不是余妈能说出来的话，余妈大字不识一个，连分都分不太清楚，哪里来得这些概念。

“不去！就是不去！”不能跟余妈讲理。

余妈指着她，“你这个白眼狼！你爹一走就开始气我！”

母女俩争执不下，但余妈还是没什么主心骨，余爸在家听余爸，余爸一走就听余芳的，看余芳跟她吵，心里的天平也开始倾斜，是不是梅梅不了解情况？余芳在余庄才是最好的？

余芳特别烦亲戚这些弯弯绕绕的，有话都不能直说。

她记着梅梅姐的好，但也不会忘了她对余爸的绝情，余爸被蛇咬到那一年，他们夫妻俩可都是在家呢！

说到底亲生的还有嫌隙，对她妈身边的养女能有多少情谊？还不是看着余芳学习好，想施点恩，让余芳以后帮衬一把？

施恩施到这一步也真是苦了她的脑袋。

路梅晚上给余妈打电话，“妈你们商量的怎么样了？芳芳啥时候过来？”

余妈一说又开始来气，还把余芳说的什么宁当鸡头不做凤尾的歪理也一并倾倒出去，路梅被她念叨的头疼，听到这里不由有些小觑。

看余芳大方得体，还以为是个有成算的，现在看起来还是孩子。

她大方道：“芳芳不想来就算了，别跟她吵架，你们俩在家作伴也行，等哪天我抽时间再去看你。”

看见儿子穿着滑冰鞋要出去，又细细交代一顿，自己也拿着小包奔往麻将场。

新的一天开始了！

余芳感觉还是上学最轻松，在家里跟余妈较劲真是一点意思也没有。

余妈翻来覆去也就是那两句，“你亏了我的心！你是白眼狼！你刚抱回来的时候身上冻得一块青一块紫，都是我熬夜给你擦好的！……”

陈芝麻烂谷子的事也能拿出来念叨，余芳以前听到还感觉她也不容易，后来听惯了就知道这是她的招数，不接招就行，她念叨累了自己会停下。

班主任的秃头也特别可爱！

班二代最近谈了一个女朋友，缠着余芳要她帮忙写情书。

余芳：“你感觉我的字好看？”小朋友你眼是不是瞎了。

班二代：“你英语写的好看！你给我写英语的，一张纸就可以。”

说着撕了一张作业纸，还撕歪了，跟狗啃的一样，特别丑。

余芳叹气，这个年纪的女生真是太宽容了，拿自己的日记本撕一张，开始默叶芝的情诗。

这一招还是跟文艺青年学的，现在还没有朗读者，学校广播也只会放《2002年的第一场雪》，叶芝还只在小范围流传，这样拿出去，看都看不懂！够面子啦！

余芳还特别臭屁的用的花体，这可是第一封情书啊，没想到送给女孩子了。

班二代特别不让人省心，他把情书交给小女朋友还贼贱，深情道：“这都是我想对你说的话。”

小女朋友都被迷晕头了，怎么也翻译不出来，最后把歪主意打到英语老师身上。

英语老师姓李，是刚毕业的大学生，为人特别和善，又年轻漂亮，很受学生欢迎。

每天晚上熄灯前小女生们都手拉着手去找她聊天，因为李老师对谈恋爱的宽松态度，这封情书辗转就到了她的手上。

李老师一眼就认出来这是外语专业经典情诗，“当你老了”，余芳为了装逼花式写得特别飘逸，看起来还有模有样的。

李老师一边想镇上的学生也这么有才？一边亲自动笔把翻译版本工整的抄写下来，第二天送回去的时候还忍不住问了一句，“哪个男生写的啊？”

小女朋友特别羞涩的跑了，徒留李老师这个工具人感慨青春。

幸好李老师不管余芳他们这个班，初一五个班，李老师管一二四。

余芳逃过一劫。

最近她的字又被批了，语文扣了二十多分，全是作文分。

语文老师看见她的字就头疼，“你一个女孩子，怎么写得这么凌乱啊？怎么看！你说让老师怎么看？”

余芳乖乖听训，坚决不改，她真的练过三年！可惜不知道是哪个环节出错，还是特别难看。

最后语文老师亲自出资给她买了两本字帖，“字不好就好好练练。”

余*以为*逃过一劫*芳：“…………”行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