婆婆大清早堵在门口提供强制唤醒服务,郑秀妍纵使睡神转世,又哪可能还在被窝里猫得住。kanshushen
半梦半醒的意识瞬间回归现实,仿佛被踩了尾巴的猫儿一般,尖叫着踢飞被子,连滚带爬奔向浴室。
“我去洗脸,欧巴先出去顶一下!”
李湛掀开被女亲甩过来蒙住脑袋的被子,眼睛半眯半睁,懵懵的看着小人儿消失的方向。
“呀!你走路能不能看着点,没发现刚才是从我身上踩过去的吗?”
没好气的抱怨过后,翻身下地扯过浴袍。边往身上裹着,边晃晃悠悠的走向门口。
“李女士,您有没有搞错?现在才四点半!”
可没想到开门瞬间,便被探进来的手揪住了耳朵。
李乃英举着胳膊站在门口,用身体力行完美的诠释着什么叫做耳提面命。
“是你有没有搞错才对,节目五点整开始,我四点半来叫你们起床还嫌早?我要是不来,你们俩岂不是要睡到日上三竿?”
“嗤”
李湛不屑的嗤笑,甩头挣开母亲的钳制,揉了揉耳朵。
“您不来?您怎么可能不来。都多少年了,只要我一在家过年,三十早上您必保来砸门。”
忙着洗漱之余,郑秀妍不忘侧耳关注门外的动静。
对呛的母子二人嗓门都不小,对话内容自然被她听了去。
于是当即明白了男亲昨晚提到婆婆时语焉不详的原因。
即,之所选择住在主楼,除了更方便些,其实也是怕李女士在更早些时候跑去他们的居所砸门!
卧室门口,母子二人的交锋仍在继续。
“妈,我拜托您能不能顾忌一下形象。以前故意折腾我也就算了,可现在秀妍刚来家里。您作为长辈却这么闹腾,会不会显得太过失礼了?”
“放任你们睡下去,让长辈们空等一场,难道就不算失礼?拿着!”
李乃英提起手中的纸袋拍在儿子胸前,踮起脚尖伸长脖子,视线越过儿子肩膀,看向水声潺潺的洗手间方向。
“西卡啊,妈妈昨天忘记给你们准备换洗的内衣了,所以才一大早的过来敲门,没吓到你吧?”
“没有,我和欧巴也正要起床,谢谢妈妈。请您稍等一下,我马上就洗好出来。”
隔着浴室门,郑秀妍一板一眼的回应着,同时加快手上的动作。
“不用急,时间还赶趟。等你收拾好了,让湛儿领你去楼下放映室,我先去看看你爷爷奶奶。”
李乃英朗声吩咐完,脚后跟落回地面。
可当看到起床气发作的儿子始终摆着一张不耐烦的死人脸,不由感到有些上火。
于是略微后撤一步,双手举到嘴边充当扩音器,扯着嗓子大喊。
“你个混小子,别乱翻!袋子下面都是西卡的衣服,最上面那件才是你的。”
“您在干嘛?我什么时候”
李湛蓦然瞪大双眼,难以置信的望着母亲。
可没等把话说完,便被接踵而至的厉呵震得原地石化。
“呀!你是变态吗?怎么还把它戴到头上了?快拿下来!”
往儿子头顶扣了一口大黑锅,李乃英毫无责任感的甩下烂摊子,哼着小曲儿扬长而去。
随即,通往放映室的走廊上。
“欧巴老实交代!刚才到底把哪件衣服戴到头上了!肯定是我的对吧?上面的,还是下面的?”
郑秀妍板着冷嗖嗖的小脸,掐住男亲腰间的软肉质问道。
李湛蓦然顿住脚步,一脸生无可恋的望望天花板,无奈的叹息一声,猛然低下头。
“我都交代过快八百遍了,那是李女士故意陷害我的,你怎么就不相信呢?”
“你让我怎么相信你!既然知道妈妈会来叫咱们起床,为什么不提前定好闹钟?最后害得我出糗”
郑秀妍收紧小手,旋转一百八十度,噘着小嘴巴巴个不停,没完没了的数落着傻缺男亲的不是。
“还有昨晚,我就说回去一趟拿衣服,你非说没必要。现在可倒好,还得妈妈送来换洗的内衣,简直丢死人了!”
说起这事,李湛登时不乐意了,连忙喊冤叫屈。
“开始我的确说过没必要,可后来我要回去拿相机,是你硬拉着我死活不肯的好不好!再说闹钟,我确实定好了时间,可谁知道李女士会来得那么早。”
郑秀妍闻言鼓起包子脸,刚想把掐人技术的难度提升至三百六十度,只听死鸭子嘴硬的男亲身上突然响起一阵急促的铃声。
李湛掏出手机看了眼,当作呈堂证供举到郑秀妍面前。
“你看好了,我到底定没定闹钟呀!你怎么还掐!”
“你告诉我,你定的是几点!”
“四点五十”
“去死吧你!”
一路上打打闹闹着来到放映室,发现四位长辈已然抵达,郑秀妍先是毕恭毕敬的问候早安,并为姗姗来迟道歉。
得到长辈们和颜悦色的安慰后,才随着男亲到空位落座。
双手交叠在并拢的大腿上,摆好仪态端庄的坐姿。
可当缓缓上移的视线,停留在巨幅家庭影院的屏幕上,不由闹了个一头雾水。
于是身子悄悄向后靠了靠,用手肘不着痕迹的碰碰身旁手脚歪七扭八的男亲,声若游丝的询问道。
“欧巴所谓的什么,与广大同胞共庆佳节的新型民俗活动,其实是看电视?”
李湛双臂挂住沙发背的上沿,懒洋洋的歪过头扯动嘴角。
“内,就是看电视,而且是一档长达四个多小时的无聊节目。”
“哦”
郑秀妍似懂非懂的点点小脑袋,将注意力回归荧光屏。
旋即发现画面中出现的全是亚洲人,说的好像更是她听不懂的华语,不禁好奇的凑到男亲耳畔。
“我们现在收看的是华国电视台?等下放送的节目又是什么?”
“内,华国电视台。”
李湛做起身子,转头瞅瞅微笑着等待节目开始的家人,无可奈何的摇了摇头。
“我们等下将收看的节目,名字叫做《春节联欢晚会》。”
腊月三十,洛杉矶清晨五点,地球另一端早了十五个小时的华国,正是晚上二十点整。
所以,把二十多年前开始的,全世界华人共同收看《春节联欢晚会》的现象,描述为与广大同胞共庆佳节的新型民俗活动,李湛自认是没什么问题的。
而且,他对于长辈期盼与广大同胞共庆佳节的民族归属感,更是发自内心的认可。
不过你们看你们,可不可以不要叫上我!
不提领先整个世界十多年的眼界,单说其中曾被电视台反复播放的众多经典节目,便让他着实提不起丝毫的兴趣。
李湛不感兴趣没关系,有人感兴趣就好。
“哇!好漂亮的舞台!”
“o!好多人!”
“大发!欧巴快看,那些舞者组成的是一朵花的造型,对不对?”
从晚会开场的大型群舞开始,郑秀妍大张着的小嘴就再也没合拢过。
目不转睛盯着屏幕,咋咋呼呼的发出惊叹,并不时拍打身旁哈欠连天的男亲,以求寻找节目引发的共鸣。
李湛麻木不仁的望着陷入亢奋的傻西西,极度怀疑自己找了个没见过什么大世面的农村妞。
“要看就老实看,别一惊一乍的。”
“哦…”
满腔热情被男亲泼了一盆冷水,郑秀妍瘪起小嘴,心里甭提多委屈。
但同样意识到自己刚刚的表现略显小题大做,有失淑女风范。
连忙重新端正坐姿,用余光偷偷打量一旁的长辈们。
当发现长辈们放弃观看节目,俱都将视线汇聚到了自己身上,不由心头大窘。
为了挽救自己苦心经营,却正在濒临崩坏的淑女形象,郑秀妍连忙欠着身子致歉。
“对不起,是我失礼,打扰大家看节目了。”
四位长辈纷纷笑着摆摆手,表示并不在意,并让她自在些,不要太拘谨。
相比被李湛半死不活的样子扫了兴致,大家其实更希望此时能有个叽叽喳喳的声音,来为过年增添些许喜庆气氛。
老太太笑眯眯的看着孙媳,颇感兴趣的询问道。
“西卡,你在寒国做艺人,没看过这样形式的演出么?”
“内!”
郑秀妍用力的点了下头,扫了眼屏幕中人山人海的舞台,语气带上了些许的赞叹。
“寒国的歌舞表演,舞者最多不会超过三十人,从来没有出现过像现在这么多人的情况。”
开场磅礴大气的大型群舞,是真的把她震撼到了。
虽然早前因为公司历代男团风靡华国,让她在人云亦云中产生了华国娱乐圈是不毛之地的想法。
但今天的演出,让她彻彻底底的改变了那种错误观念。
寒国娱乐圈追赶潮流的脚步,或许要比华国快上一些,可在某些层面,无论如何都赶不上。
单说眼前由数百名优秀舞者共演的大型群舞,在寒国便是几乎不可能实现的奇迹。
努努力,人数倒应该能凑齐,但哪个娱乐组织能养活得起?
晚会继续,几轮歌舞过后,语言类节目登上舞台,长辈们被逗得不时发出轻笑。
刚还兴致勃勃且笑点奇低的郑秀妍,反倒突然没了动静。
与寒国搞笑艺人如出一辙的表演形式,她倒还看懂了一些。
可因为语言障碍,对于具体内容和情节却俩眼一抹黑。
特别此时,两个身穿长衫的人往麦克风前一站,叽里呱啦的说个不停,她都不知道对方在干嘛。
急于参与到其乐融融的家庭氛围当中去,于是只好心急火燎的向闭眼假寐的男亲求助。
“欧巴,他们说的什么,你给人家讲讲么…”
李湛眼皮挑开一道窄缝,瞄了瞄荧光屏,答非所问的回应。
“阿爸和偶妈不炒股吧?”
他所说的阿爸偶妈并非在坐的李家父母,而是郑家父母。
郑秀妍虽然摸不着头脑,不过还是温顺的点了点头。
“内…”
李湛嘴角微微上扬,吊儿郎当的抻了个懒腰。
“既然如此。那就不用讲了。这个节目是劝告人们股市有风险,投资需谨慎的。”
不是他失去了对傻西西以往的耐心,而是由于国与国之间天堑鸿沟般的巨大文化差异,许多笑料包袱等同于鸡同鸭讲。
把一场相声从头翻译下来,他累得喉干舌燥,对方很可能依旧莫名其妙。
“什么嘛…”
郑秀妍负气扭过头,赌气囊塞的小声嘟囔着。
可没一会儿的功夫,不禁再度神采飞扬,身子跟随舞台上三位年轻女歌手演唱的嘻哈风歌曲,不自觉的律动起来。
活泼可爱的模样,让老太太越瞧越觉得喜欢。
然而听着绕口令似的歌词,心底不由泛起些许隐忧。稍作思量,向孙媳招招手呼唤道。
“西卡。”
“内,奶奶。”
郑秀妍忙不迭应声,恭敬的等待着老人开口。
老太太先望望百无聊赖模样的孙子,才把目光再度转向孙媳,以商量式的口吻征询道。
“西卡,学学华国话怎么样?”
虽然英语足以畅通交流,但李家毕竟是华人家族。
族长夫人不会华语,岂不是天大的笑话。
“华国话?”
郑秀妍微微一怔,尽管知道华语难学,但既然是长辈的请求,自然没有拒绝的道理。
可还没等失口答应下来,却被覆上臂弯的大手拉住。
李湛缓缓坐直身子,一脸浅笑的望向祖母,抬手指着正在进行中的节目。
“《华国话》?奶奶的意思,是觉得这首歌好听,所以想让秀妍学了唱给你听对么?”
郑秀妍不明所以,傻乎乎的看向荧光屏。
“这首歌?”
“内。”
李湛轻轻点头,微眯着的眸子中,有别具深意的光亮涌动。
“这首歌的名字,就叫作《华国话》。你要好好学,然后唱给奶奶听,知道么?”
“内!既然奶奶喜欢,我一定好好学!”
郑秀妍瞪着大眼睛,郑重其事的承诺着,同时心底暗暗长舒一口气。
华国话她不是没学过,s娱乐觊觎华国市场,曾专门为练习生开办过华语课。
然而学了一溜十三遭,最终能说利索的,怕只有一句。
“大家好,我是jessica。”
至于在当年考核大会上演唱的《至少还有你》,完全是为纪念美好过往,死记硬背下来的产物。
而李湛也正是因为知道女亲没什么语言天赋,不想她在繁重的工作之余,还要为全世界最难学的语言,浪费本不充裕的脑细胞。
才装疯卖傻的揽过话头,把学“华国话”偷换成学《华国话》。
老太太见孙子表明了立场,出于溺爱心里,最终也没纠正什么,只是无可奈何的点头附和。
得到老人的确认,学习科目从外语换成歌曲的傻西西喜不自胜。
然而令她未曾想到的是,这首歌演唱难度系数很低的歌曲,为什么歌词这么难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