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敬曦从长信宫回来后一直情绪不佳,他没有好的借口去齐家,就算去了齐家也不一定能见到阿雁。他倒是想听听席修齐关于窦家的看法,但是席修齐整日忙忙碌碌的,不忙的时候连人都见不到,二皇兄还在来京城的路上,他连个商量的人都没有。
百无聊赖的楚王爷拿起了书来看,看了还不到一刻钟便昏昏欲睡,不是他不上进,只怪书籍太枯燥。
“王爷,戴公子和李公子来了”侍从来报。
“快让他们进来。”这两人,一位是车骑将军的小儿子李虞,一位是太尉的二儿子戴融,都是他小时候的玩伴。幸亏他们来了,再不找点乐子,他就要闷死了。
李虞看到楚王手中的书籍,打趣道:“有些日子不见,王爷这是改性了,这是要当读书人了吗?”
司马敬曦将手上的书扔到一旁,说道:“本王要不是没事干,也不至于看这个。”
戴融笑道:“我倒是有个好去处,王爷肯不肯赏脸。”
“快说来听听。”司马敬曦兴致来了。
“城西新开了一家酒楼,味道不错,最难得的是酒楼的歌女,个个人美歌甜,水灵灵的。”戴融建议道。
“甚好。”司马敬席点头称好。
司马敬曦跟着二人来到了酒楼,雕梁画栋,确实不错。司马敬曦跟着两人就要上二楼的雅间,还没走到楼梯处,就被人撞到了。
司马敬曦看到撞到他的人就怒了,粗布短衣,明显是平头百姓。但是就是这样的人的碰触让他愈发不爽,他上辈子就是死在这样的人手中,那粗鄙的模样、穷酸的装扮,一样样都在刺激的此刻的情绪,上辈子被杀的场景一一浮现,梦魇中狰狞的面孔仿佛与眼前的贱民重合,他怒不可遏,扬起一脚把撞到他的人踹到在地,喝道:“放肆。”
王爷动了怒,王府的护卫了自然明白该如何处事,对着那可怜的男子拳脚相向,被打的男子只能蜷缩着身子不断的求饶,希望贵人饶恕他。
司马敬曦冷眼看着,这就受不了了,他可是被他们拿着刀一刀刀地砍在身上,即使他已经无法动弹了,感受不到痛感了,刀剑砍在他身上的声音他还能听到,那声音扰得他不得安眠。
酒楼里其他人别过脸,不忍再看,也不敢上前阻止,打人的几位少年明显地位不低,天子脚下,得罪不起的人太多。
眼瞅的被打的人挣扎的动作越来越微弱了,酒楼的楼梯处传来一声清脆的女声,“住手。”
处在盛怒中的司马敬曦不管来人是谁,厉声道:“我看谁敢,”阻止二字在他看清楚说话的女子后,生生咽在喉咙里,没有发出声,他瞬间就泄气了,因为从二楼下来的女子正是阿雁。
李虞见王爷没了下文,很是好奇,但看到该女子的相貌时,他明白了,这是看上人家了,李虞调笑道:“放他可以,不过他的过失,得要姑娘你来赔罪才行。”
李虞正想同楚王邀功,没想到楚王呵斥他道:“闭嘴,不会说话就不要说。”
司马敬曦温和语气对山映雁说:“别听他胡说,没什么好赔罪的。”
“那可以让王爷的护卫住手了吗?”山映雁根本没心思计较李虞的话,她担心的是那位被打的男子,不知道情况如何了。
司马敬曦朝王府护卫说道:“没听到姑娘的话吗,还不赶快住手。”
山映雁没有看楚王赔笑的脸,而是嘱咐听枫,让她赶紧派人送那位男子去附近医馆。
被忽略的司马敬曦委屈了,又是这样,阿雁每次都为了不相干的人忽视他,哪些贱民随他们好了,反正天下多的是,为什么阿雁就是不能只看着他一个人呢?他在阿雁心里难道就这么不重要,连个贱民也不如吗?
等人送医后,山映雁才凝视楚王,她死死地看着司马敬曦,她发现自己要重新审视楚王了,从他刚才的话语和打人的行为来看,楚王似乎不像她想象中的那般良善,她甚至有些怀疑楚王在她面前表现出的善是一种伪装,山映雁知道这样恶意揣测自己的恩人是不对了,可她也说不出为什么来,只是心里烦得厉害。
阿雁又用那种眼神看他了,明明这辈子都没有发生过的,都是因为那个贱民,司马敬曦杀人的心思都有了。
李虞和戴融感到气愤不对,出现的这个姑娘应该是楚王看重的人,现在因着打人的事闹别扭了,戴融打圆场道:“姑娘你别怪王爷,是刚才那位男子先冲撞了王爷的。”
不说还好,越说山映雁越觉得不对劲,她说道:“那位男子不过是个平头百姓,知道贵人来了定然知道要避让的,如此冲撞上来想必是无心之过,即然是无心之过,为何要如此殴打于他。”
“本王不喜被人触碰,是他非要撞上来的。”是他被冲撞了,为什么不关心他,而去关心那个不知名的人,阿雁为什么从以前到现在都不会先关心他,司马敬曦心绪翻涌。
山映雁心一沉,她是不是从来没有了解过楚王,她所见到的有一颗仁心的楚王难道是假象吗?她颤着声音问道:“王爷觉得自己做对吗?”
“王爷觉得自己做对吗。”这句话是一句咒语,每次阿雁说这句话就意味着她生气了,也意味着阿雁不想搭理他了,连见都不想见到他,司马敬席此时顾不上委屈了,他慌张地拦在山映雁的面前,“没有,我错了,真的错了,我不该打人的,你不要生气。”
“王爷要道歉的人不是我,是刚才那位男子。”山映雁希望楚王听她的建议,她盼着这个人或许只是一时的失态,他本质还是仁善的。
“本王是楚王,你让本王给一个平民道歉,这不可能。”司马敬曦梗着脖子说道,他才不会做这种自降身份的事。
“那民女无话可说了,烦请王爷让路。”山映雁低垂着头,她又想起听枫说过的传闻了,楚王纨绔成性的话可能并非他人诽谤,那她追寻的、珍视的只是一个假象吗?
“我不是这个意思,你听我解释,不是,我要解释什么来着。”司马敬曦是真急了,这是阿雁讨厌他的前兆,重来一次还被讨厌的话,他该怎么办,他现在还没有娶到阿雁,阿雁要是跟别人走了他又该怎么办?病急乱投医的他赶紧给李虞和戴融使眼色,让他们赶紧帮忙。
戴融是太尉府的二公子,家中情况复杂,人情世故还是熟练的,接收到楚王的求助信号后,他也愿意卖楚王一个人情,于是对山映雁说道:“姑娘误会王爷了,王爷代表的是皇室,是不能轻易给他人道歉的,就算是真的道歉,刚才那位男子怕也不敢接受的,不过王爷已经知道自己错了,愿意补偿那位男子,要是姑娘还不能释怀的话,在下愿意替代王爷前去道歉,姑娘意下如何?”
“对对,本王就是这个意思,你别生气了。”司马敬曦忙说道,还偷偷给了戴融一个赞许的眼神。
他说的在理,山映雁冷静下来了,她不该站在自己的角度去要求楚王的,身居高位有身居高位的禁锢,她不能草率地根据一件事来判定楚王,就像她之前因为楚王相救之恩而盲目地臆想楚王一样。“好,就依你所说。”
“是我的不是,误解王爷了。”山映雁同楚王道歉,从楚王焦急的态度中,她知道自己有失分寸了。
“无碍,无碍,只要你不生气就好。”阿雁不讨厌他了,那就什么都好说,司马敬曦松了一口气。
“我该回去了,就不打扰各位了。”事情解决了,山映雁要早些回齐府了,毕竟这里不是彭城,她还是要注意的。
“王爷,别看了,人都走远了,我们上楼吧。”戴融见楚王盯着那姑娘的背影,人走了都没有回神,提醒他道。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