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宿敌 第15章 两世兄弟

事情发展到后面，灵心派反倒没什么事了，玄冥派掌门占人杰不得不放下脸面，重罚始作俑者吴湘，将他送去与众掌门赔罪，表示玄冥派绝对遵守断石之约，之后又专程派一位道督上灵心派致歉，岳松亭也就顺势下了台阶，从此玄冥派弟子规矩了许多。

这原本也是顾平林的目的，既已达成，顾平林便全心准备入门比试的事。

入门比试就是简单的对战，点到为止。灵心派收弟子是经过筛选的，有天赋和道缘的才会入选，如今初级弟子修炼半年，已有了些根基，入门比试就算是一次考察，未通过的弟子都会被送去外门，外门弟子很难进入门派核心，道途顶多也就止步于炼气境了。因此初级弟子们都很紧张，其中多数人也有自知之明，不奢望能当岳松亭的关门弟子，只要能继续留下就不错了。

云层蔽日，凉风习习，吹得比试场边的草木“飒飒”作响。

一剑定胜负，顾平林飘然落地，转身朝对手道声“承让”，对手也服气地拱拱手，退出场外。

看台上的岳松亭果然赞赏地点头。

为避免出现意外，常锦心与任凭等都在负责监场，初级弟子习剑不久，难免会出现误伤的情况，唯有顾平林每次战斗都拿捏得恰到好处，刚刚取胜，不至于伤人，也不显得张扬，这个尺度的把握已经很难得了。只因顾平林最了解岳松亭，有意投其所好——在别的掌门眼里，资质无疑最重要，但岳松亭极为看重品行，最欣赏行事沉稳有分寸的弟子，他这次不仅仅是要挑选关门弟子，必然会更加谨慎。

段轻名入门时修为就在纳元五重以上，消息传开，就没人主动去挑战他了。无论在哪个门派，天才都会得到更多关照，他被破例叫上看台，站在岳松亭旁边，不时笑着说两句话，岳松亭边听边抚着胡须点头。

顾平林不动声色。

段轻名就是故意的，师父已经被他骗过了。要说此人会有多尊重多在意灵心派，那是绝无可能，一旦让这个疯子成为师父的关门弟子，就凭他装模作样的本事，将来灵心派掌门之位……

灵心派不能落到他手里。

无人再来挑战，任凭笑着宣布结果，顾平林打住思绪，低头恭敬地朝看台上的岳松亭作了个礼，然后才走出比试场。

步水寒站在场边，他今日换了件小袖白衣，袖口带浅蓝色花纹，腰间系着一条浅蓝色、加持聚气的妖蚕丝带，头戴嵌月亮石的银质小发冠，足蹬绣白云纹的浅蓝色步风靴，整个人更显得英姿勃发。待顾平林走到面前，他立即收起喜色，低哼了声：“竟然到纳元二重了。”

顾平林道：“师兄莫不是嫉妒我，怕我赶超你？”

“笑话，我还用嫉妒你？”步水寒俊脸一扬，终于忍不住哈哈大笑，拍他的肩，“很好！我就知道你能赢，不过要赶超我，你怕是不能了！”

见他这样高兴，顾平林心念微转，笑着拱手：“恭喜师兄突破。”

苦练三年，终于晋入炼气二转境，步水寒正高兴，没多留意：“原来你也知道了，可是羡慕？我看你资质也不差，只要肯用功，他日必有所成。”

顾平林点头称是。

步水寒左右看看，见众人都在关注比试场，便压低声音：“你随我来。”

今日顾平林的比试都已结束，于是两人一前一后离开比试场。走到僻静处，步水寒才停下脚步，回过身，递给顾平林一个玉瓶：“拿去。”

顾平林有点意外，随即莞尔：“丹药？”

被他猜中，步水寒便不太自在，假装轻描淡写地道：“这是开化丹，以前得的，放着也没用，给你了，服一两粒没事的。”

破境类丹药都很贵重，开化丹正是低阶常用药，就这一粒，至少也花了他积攒好几年的功劳点。顾平林微微垂眸，前世为了助自己突破炼气二转，他同样毫不犹豫地拿出珍藏多年的灵铁，去海市换了许多贵重丹药回来，想自己出身低微，受尽歧视，从未得父兄照顾，突然受到这般毫无保留的对待，自然而然便将他当成了兄长，以至于在他死后失去理智，犯下大错。

两枚丹药勾起回忆，顾平林不免心潮翻涌。

步水寒见他迟迟不接，以为他是不高兴：“我不是不信你，你修炼这么快，入门比试自然不在话下，我看师父是很赞赏你的。”步水寒停了停，无奈道：“我只担心，姓段的那小子不安好心，哼，你修为不及他，暂且用开化丹试试吧，虽然……”虽然用了丹药也不能和段轻名比。步水寒到底没说出来打击他。

顾平林闻言失笑，迅速平复了情绪。

步水寒对段轻名似乎有种天生的敌意，大概这就是真诚对虚伪产生的本能的排斥。

破境类丹药通常是给那些大道无望寿元将尽的人用的，毕竟这是取巧之道，终归比不上踏踏实实修出来的境界，根基不牢固，必然影响将来的道途，寻常修士都不会用破境类丹药。不过开化丹这种低级丹药倒无所谓，之后勤奋修炼就能补回缺陷，何况顾平林有《造化诀》在手，连丹田道脉被废都能修复，何惧区区破境丹。

顾平林接过丹药，也不言谢：“我会尽力。”

见他领情，步水寒松了口气，展颜正要说话，突然又沉下脸，转身喝道：“谁！”

“抱歉，”段轻名从山石后走出来，“我来找小九，没想到步师兄也在，不便打扰，只好先回避，并非有意偷听两位谈话。”

“偷听也无妨，”步水寒还是不给他好脸色，一副豁出去的样子，理直气壮地吩咐顾平林，“丹药拿好了，倘若有人问起，你就说是我给的。”

顾平林颔首：“是。”

段轻名叹了口气，微笑道：“步师兄似乎对我误会至深。”

步水寒并不理他，冷哼，大步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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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轻名走到顾平林旁边，转回身，与他并肩站立，目送步水寒离去。与步水寒相反，他今日穿着身极其宽大的墨袍，乃是用炼制过的冰蚕丝织成，依稀闪着朱红光泽，门襟敞开，露出里面的黑水玄蟒皮腰带。这身装束对寻常少年来说未免过于老成、厚重，也只有身材高大的他，才能将这宽袍穿出一种闲适飘逸的味道。

朱纹墨底发带随长发一起垂下，一条恰好在鬓旁，与眼尾红影相映，衬得双眸越发妖异。

顾平林打量他，开口：“偷听的感受如何？”

段轻名收回视线：“不太好，你没见他一副要吃我的模样。”

顾平林自然是故意的，闻言也觉得好笑。段轻名此人或许冷血，或许不在意世俗道德，但绝对不会做偷听这种失格的事。拥有同样的骄傲，顾平林比任何人都了解他：“段六公子找我，不知有何见教？”

段轻名却没接这个话题，侧脸看着他手中的玉瓶，饶有兴味的样子。

顾平林坦然道：“是开化丹，怎样？”

段轻名很自然地从他手里拿过玉瓶，看了看：“步水寒对你倒是大方。”

顾平林别有深意地道：“以心论交，自然能换得人真诚相待。”

段轻名前世可谓交游广阔，拥有谦虚的外表，善于掌控人心，他无论走到哪里都是如鱼得水。然而在他心里，估计众人也只是可供玩弄的蝼蚁而已。智谋，剑术，谁堪与他并肩？又有几人真正了解他？生在人心叵测的大世家，进入强者为尊的玄冥派，能见识多少真心？极端的个性让他不惜一切地寻找对手，寻找刺激。

或许，天才注定寂寞。

自己前世自爆而死，却不知道他后来如何，又兴了什么浪作了什么妖……

顾平林看着他若有所思。

段轻名似乎没察觉他的反应，把玩着手中的玉瓶：“开化丹是不错，你想用吗？”

顾平林道：“那又如何？”

“这种低级破境丹，段氏每年都会炼出上百丸，高级辅助丹更多，”段轻名停了停，“但我从未用过一粒。”

道途不允取巧，他生于世家还能坚守道心不受诱惑，委实难得。不过他此刻说这话的目的……顾平林挑眉：“你不用，与我何干？”

段轻名道：“有第一次，就能有第二次，顾小九，在获得丹药带来的好处之后，你确定还能抵抗下一次诱惑？”

顾平林笑了声：“你不用，是害怕那样的诱惑？”

“开化丹改变不了什么，揠苗助长，因小失大，非智者所取。”

“轻易中计，放弃机会，才是愚蠢。”

“看来你是真的很想做岳松亭的徒弟，安心要打败我，”段轻名笑着将玉瓶丢还他，“以心换心，有了真心的师兄，还想要真心的师父？”

感情对怪物而言自然是可笑。顾平林选择终结这个话题：“你比我早修炼两年，修为远胜于我，我用丹也是公平。”

“用了这位真心师兄的丹，你会输，会输得更快。”段轻名伸手在他脸颊上点了点，随即一拂袍袖，飘然而去。

熟悉的语气令人生厌，顾平林微微皱眉，尽量驱散不太愉快的回忆，目送那墨色袍角消失在山石后，才举步跟上去。

刚到比试场外，一名弟子就看到了他：“顾师弟，有你的家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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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两世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