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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我在天界当社畜 第31章 再见埙如诉

作者:何铃铛 分类:仙侠玄幻 更新时间:2025-01-16 00:54:42 来源:文学城

李俭平素离群索居,与溪村的村民并无深交。村民却将他视为避世高僧,逢年过节,会来拜拜,送些自家做的吃食,偶有头疼脑热,也会找到李俭,取些草药医治。

李俭一心修行,心无挂碍。村民来了去了,如秋水过石。无挂碍,自不为得失所扰。

然而,看到一夜之间烧成焦炭的溪村,李俭第一次生出忧怖之心。

他初见楼鹤栖幻化的女子,天寒地冻,穿一身轻薄的纱衣。见了陌生男子,不知避忌,反倒直勾勾盯着他,言行无状。虽不知她是鬼怪还是妖魔,李俭却并没觉得可怕。

他只当她是修行途中的一次试炼,妖魔鬼怪,皆是人性,是众生,“无挂碍故,无有恐怖。”

楼鹤栖一把火烧了他栖身的草庐,将他修习抄写十数载的经书付之一炬,他也不觉忧心。草庐经书,同这院子里枯荣轮转的杏树,并无二致。毕竟修行即破执,来之悦纳,去之放下。

只是……李俭站在溪村的焦土上,月白的布袍无风自动。良久,他清润高洁的脸,闪过一丝轻嘲的笑。

只是,他高估了自己罢了。

他以为自己能够与魔同行,不染佛心;以为不渡他人,便不负因果;以为顺其自然地与楼鹤栖相处,便是“如如不动,了了分明”。

如今,他会在草庐旁多种一畦菘菜,只因楼鹤栖喜食菘菜做的“不寒齑”。也会在落雨时,取出新制的十二骨油纸伞,将楼鹤栖从草庐送回寝殿,再撑着伞,独自走回。他还会把瓜果提前浸在冷泉里,这样,楼鹤栖下棋恼了烦了累了,一伸手,便有沁凉的果子酿。

是以,他看到溪村被屠,第一个念头,是怕楼鹤栖魔性大发。继而,又忧心佛魔终不同路,这在以前的李俭看来,是不可思议的。

佛说:“心若有住,则为非住。”那便是说,如若心有所执,有所停留,有所牵绊,那便不是真正的安住。李俭环视了一遭仙山琼阁的魔殿与苍松下的草庐,内心轻叹了一声——

是时候离开了。

——

李俭走进草庐,再次瞥见了他的破草席。

烧焦的一块,被楼鹤栖编结的枥草修补上了。李俭将草席拿到院中,枥草遇光泛出莹莹流光,烟泽萦绕间,两个人影在林间练剑。

原来楼鹤栖用枥草修补草席时,心里面想的,是这件事。

那日,楼鹤栖吵着要吃“槐叶淘”。长夏闷热,林子里的青槐叶长势正盛,李俭用槐叶捣汁,将面团染成青碧色,再细细擀成面丝,煮罢放入冷泉浸一浸,捞出后再用酱醋汁浇拌,当真是“经齿冷于雪。”

因青槐叶要摘树尖尖上的,才最是青翠鲜嫩,李俭虽身形高瘦,还是要举着一根长竹竿,才能勉力够到树梢。

凡人到底是聪明,还是笨呢?

楼鹤栖斜靠在一块磨盘大的溪石上,嘴里叼着一片竹叶,唇角斜挑,看着李俭一次又一次地,用竹竿挥打青槐叶,半个时辰过后,只采到了几片叶子。

楼鹤栖用竹叶“嘘溜溜”打了个呼哨,手心一翻,已多了一把通体鎏光的紫金剑。

他跳下溪石,拍了拍李俭汗湿的薄肩道:“看好了。”

他两指横在眉间,捏了个剑诀,紫金剑便如一道闪电,在树梢间来回穿梭,不足一息,青槐叶便都簌簌落下。

待紫金剑回到楼鹤栖手中,他又故意绕到李俭面前,眼花缭乱地挽了一套剑花,这才俊逸洒脱地持剑指天,一股劲风随剑势激荡,落在草间的青槐叶便打着旋落入李俭背上的竹篓。

楼鹤栖收了剑,望着李俭,神采飞扬地说道:“我倒是忘了问你,你有兵刃么?”

李俭摇头。

“那你如何防身?”

李俭再次摇头。

楼鹤栖道:“若我不在,邪魔外道欺你杀你,你又如何应对?”

李俭思忖片刻,正色道:“我在此修行多年,似乎也就遇见你这么一个邪魔外道。”

楼鹤栖:“……”

楼鹤栖将紫光剑柄递给李俭,说道:“这把剑你拿着,它是我自小的佩剑,叫斩螭。”

他拉过李俭修长的手指,在剑刃上一划,说道:“斩螭,去!”紫光剑认了新主,龙吟一声,绕着李俭周身飞转。

楼鹤栖将紫光剑鞘系在李俭腰间道:“这本是一对双生剑,紫光剑叫‘斩螭’,月影剑叫‘裂渊’,只是‘裂渊’被我一个死对头占了去,‘裂渊’与你倒更为合衬,待我将它夺回,再让它重新认主。”

李俭笑意清浅:“杀心不除,尘不可出,这剑,我先替你收着吧。”

话虽如此,楼鹤栖却每天都教李俭练剑两个时辰,风雨无阻,雷打不动。

——

三日后,李俭决定离开的黄昏,楼鹤栖带着一身伤,回到了溪村。

墨云泼雨,不知是血染还是雨渍,楼鹤栖龙葵紫的战袍已成墨色。他拖着残破的身体,吊着一口气,跌进草庐。

“抱歉,回来晚了。”楼鹤栖只觉四肢百骸都已寸寸肢解,不过好在一切都已结束了。他最担心的,不是死在算计他数百年的对头手里,而是死之前,未能好好的,同李俭告个别。

现在不怕了。

楼鹤栖仰躺在矮塌上,草庐禁不住暴雨肆虐,四面透风透雨。楼鹤栖却还是觉得,天大地大,没有哪一处,比这个风雨飘摇的草庐,更令人安心。

身体的剧痛和汹涌的寒意,催他合上双眼,而脑中最后一丝清明,却支使他清晰地唤了一声:

“李俭。”

李俭正盘膝坐在距离楼鹤栖一步之遥的草席上,像他们初见那日一样,宝相庄严,淡定持静。

他平静地开口道:“溪村被屠没了,烧成了一片焦土。”

楼鹤栖因伤痛而破碎的思绪,一时之间,没能跟上李俭的节奏。

李俭无声地走过来,轻轻拽出他颈间染血的骨哨,放入他唇间。

“你唤人来,好好在此养伤。”

楼鹤栖本就冷得牙关打颤,听了李俭的话,更觉心头冰凉,四肢发抖。他用了好大力气,才吐出骨哨,咽下喉头腥甜的血,哑声道:

“溪村……不是我……你不要误会。”

李俭垂下眼睑道:“我晓得,没有误会。”

楼鹤栖充血的眼眶逐渐潮红。溪村虽不是他屠的,却也与他有关。

他的死对头,是他同父异母的兄弟楼聿。为了魔域储君之位,明里暗里同他缠斗了数百年。

前不久,魔域北方暴-乱,楼聿为抢战功,主动请缨而战,那段时日,他称病隐迹溪村,夜夜笙歌,一来是迷惑楼聿的障眼法,二来也是担心父君让他二人同去平叛,在战场上少不了被楼聿算计,腹背受敌。

此次,楼聿在前方铩羽而归,为了泄愤,打探到他在溪村落脚,来到之后,却被寝殿与草庐的结界所阻,恼怒之下,连累了整个溪村被屠。而他却被父君遣往战场,生擒统领,平息了叛乱。

回程时,楼聿居然率众伏击,他本可以轻松避开,但想到楼聿手中的“裂渊”,才有了这一身血,满身伤。

好在,楼聿最终死在了他手里,“裂渊”也夺回来了。

——

楼鹤栖忍着手骨断裂粉碎的剧痛,张开掌心,召唤出了一把清光粼粼的月影剑。

“这是……‘裂渊’”,楼鹤栖一阵剧咳,几乎无法喘息。

李俭春水般的面容掠过一丝波澜。他低下头,良久,才抬起双眸,哑声说道:

“我要去下一个地方修行了。今夜动身。”

李俭背上,只有一卷破草席。那只叫“诸明”的陶埙,两人对弈的棋盘,楼鹤栖送他的“斩螭”剑,都整整齐齐摆在桌案上。

楼鹤栖瞪大了渗出血丝的眼睛,生怕一眨眼,李俭便不见了。

他想开口说点什么,可是五脏六腑三魂七魄都在绞痛,痛得他抓不住想要说给他听的那些话。

只有和着血水的泪珠,无声无息涌了出来,像这个暴雨夜,檐下开了睡莲的门海,汩汩地涌出满溢的水流。

李俭转身,向门口行去。

楼鹤栖用尽全身最后的力气,摔下床塌,他探身向前,紧紧攥住李俭飘着皂角香的月白袍角:

“要走……一起走。”

李俭侧目,见“裂渊”正散发着月华般的清光,幽幽悬浮于半空。他仰头闭紧双眼,再睁眼,已决然地握住“裂渊”的剑柄,挥剑斩了下去。

楼鹤栖仰天摔倒,掌上粘稠的血,将手中断裂的袍角染成了刺目的猩红色。

割袍……断义。

我究竟做了什么,你要这般对我?!

楼鹤栖断断续续吹响了骨哨。陷入昏迷前,他心里面想的是——

李俭,再见便是刀剑相见。

——

楼鹤栖被魔众带回魔域,一身伤,缠缠绵绵养了五十天。

魔域一天,人间一年,楼鹤栖再次来到凡间,已是五十年后。

他没再去溪村,早在他醒来的第十天,他便命人,将溪村的寝殿和已经垮塌的草庐,烧了个干净。

他在凡间只做一件事,屠庙。

每遇一间寺庙,他便进去杀光所有和尚。每杀一个和尚,都要问同一句话——

你,见过李俭么?

没有人见过李俭这个人。即便说见过,也是李简或黎坚,他看一眼,便不耐烦地杀掉了。

而楼鹤栖,杀了那么多和尚,反倒真的想不起李俭的模样了。

又过了数年,楼鹤栖已没有庙宇可屠,出家人为了保命,都还俗回家了。

——

这一日,楼鹤栖来到凡间的都城,有魔众兴冲冲地来报:少主,终于发现了一个和尚!

楼鹤栖乘着魔众幻化的坐骑,来到都城郊外一个叫清溪的地方。

清溪蜿蜒绕村,村子的尽头,便是一个草庐。

楼鹤栖看到草庐的第一眼,心跳便加快了。

世间可能有一模一样的凡人,但不会有一模一样的草庐。

这样的草庐,它的每片树皮枝干,每棵茅草,楼鹤栖都能说清它们的来历。

这是李俭的草庐。

楼鹤栖的双腿,忽然迈不动了。这么多年,他为了这个名字,寻遍山山水水,也为了这个名字,成为人间修罗。

“鹤栖,血参和三七晒了么?是不是又在偷懒了?”

楼鹤栖一怔,一个高马尾的少年蹦蹦跳跳跑了出来,他翻晒着簸箕上的草药,模样倒是和自己有六分相似。

少年看到楼鹤栖,合掌行礼道:“施主是来寻医问药的么?师父正在诊脉,请稍候。”

楼鹤栖半天才缓过神来,讷声问道:“你……叫鹤栖?”

少年歪着头,笑道:“是啊,杳如黄鹤的鹤,枕山栖谷的栖。”

楼鹤栖:“你姓什么?”

少年道:“我没有姓,我是师父捡来的。”

一个拎着草药包的老妇人颤颤巍巍从草庐里走出,回身施礼道:“师父请留步吧,多谢师父了!”

“善哉!”草庐中有人慈和应答。

微风吹过,草庐茅檐下的檐铃,叮叮作响,响声惊动了茅檐下门海中的游鱼。

楼鹤栖依然呆呆地立于院中,少年蹦蹦跳跳地跑进去说道:

“师父,外面还有一位施主来求医,许是……腿脚不便,一直站在那儿不动。”

慈和的声音接道:“那你便去扶他一把。”

少年道:“是!师父。”

少年跑了两步,转身又道:“那位施主长得同我好像,看起来比我大不了几岁,头发却全白了。”

楼鹤栖隐了身形,少年看不见他,奇怪地道:“人呢?方才还站在苍松下。”

慈和的声音没有答话,一声明净幽咽的埙声,却从草庐破空而出。

埙音婉转绕梁,浑厚清旷,朴拙慈悲。楼鹤栖听得出,那是一只埙,吹出了伯埙仲篪两重音色。呦呦鹿鸣,食野之苹,正是他再熟悉不过的一曲《鹿鸣》。

天清地宁,楼鹤栖就这样悄立于草庐外,从日落黄昏,站到更深露重。

那埙声,便也陪着他,如泣如诉,不绝于缕。

作者:再见不如不见——楼鹤栖

楼鹤栖:不,我没说。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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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又闻埙如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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