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陌生的触感，小十一好久好久以后才反应过来，自己被人摸了脑袋。
这还是自她出生后的第一次，被人摸了脑袋，就连头顶上细细软软的呆毛，也被女人恶趣味似的薅了一把。
“真可爱，愿意拜我为师么？”
又来一个猝不及防问要不要拜自己为师的人。
一回生二回熟，小十一当机立断，重重点头，“嗯！”
“好。”女人柔柔地笑了起来，“以后你便是我的小徒儿。”
“我名述离，是契道宗的宗主。”
她伸手将身边立着的大石头拉来，给小十一介绍道：“这是你的师叔。”
大石头杵着没动，述离拍拍她的手臂，“说话呀。”
大石头嘴里蹦出两个字，“逡巡。”
小十一睁圆眼睛认真地看着她，“大姐姐，师叔是什么，是师父的叔叔吗？”
逡巡沉默了一会儿，见武长老袖手装鹌鹑，述离笑眯眯地看着小十一，好像都没有回答的意思，只能自己回答。
“是师父的师弟师妹。”
“喔！”十一认真地点点头，“那大耳朵驴也是师叔吗？”
“大耳朵驴？”述离疑惑地看向逡巡。
逡巡：“........”
“那只是我的坐骑。”
十一突然发现一个奇怪的点，天真无邪地问：“师叔怎么不本座本座地说话啦？”
述离扑哧一下笑出声，逡巡黑脸，扭头对她说：“所以我讨厌带小孩，不想收徒。”
“这多可爱呀。”述离把她推回去，面对小十一，“快和人家解释解释。”
逡巡只好敷衍地回答：“自己人跟前不用装，你长大就懂了。”
“喔。”小十一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述离说：“对了，小家伙，你叫什么名字呀？”
十一之前挨了骂，心里忐忑不安，小心翼翼地说：“我叫十一，一二三四五那个十一，因为我是爹爹娘亲第十一个孩子，所以叫十一。”
“十一——”述离若有所思。
她笑得温柔，附身揉揉十一的脑袋，“真是个好名字，十一也是好孩子。”
小十一挨了夸，心里美滋滋。
幸好她自从出生就已经化形，维持人形比较熟练，不至于开心得露出尾巴摇晃。
逡巡哼了一声，“不过一句客套的夸奖，开心成这样，没出息。”
述离打她胳膊，让她闭嘴，“人家还是小朋友嘛。”
小十一好开心，即便被逡巡阴阳怪气了也还是很开心，眼睛亮亮地望着她们，好像一只乖巧的小狗。
“好了。”述离伸手过来，似乎是要牵她的意思，“趁那群可恶的家伙还没追过来，我们赶紧溜吧。”
十一小心地伸出手，被她极自然地握住。
她的手指有些冰凉，掌心却是暖暖的，对于小十一来说是一份难得的温暖。
临走前，述离对武长老道：“多谢师侄，这孩子命中带煞，与师侄命途相冲，唯与我及阿野有些缘分，此番夺爱，属实抱歉。”
武长老恭恭敬敬地拱手，“宗主客气。”
他犹豫一番，还是决定问一问：“敢问宗主，准备怎么安排这个小家伙？”
“既然认我做了师父，自然要对她负责，我会尽力将她养大，更何况还有阿野。”
“........”
两人聊着天，小十一在边上等得无聊，学着武长老拱手的模样，对着逡巡笨手笨脚地拱手作揖。
“师叔好。”
“给师叔行礼。”
逡巡一巴掌拍她头发呆毛上，没好气道：“别学他，丑得要死，老太婆一样。”
小十一两只手捂住脑袋，试图保护呆毛，两只手短短的抱着头，看起来像只圆圆的鹌鹑蛋。
好可爱。
逡巡心里生出一些奇怪的感觉，被她迅速忽视，冷冰冰硬邦邦地开口。
“又没打着，抱头做什么？”
十一怂怂地回答：“人家害怕嘛。”
述离过来牵起小十一，嗔怪道：“阿野，你别欺负十一。”
“走，咱们回去。”
十一开开心心跟着述离离开须臾宫，刚走出殿门口，稀里哗啦一大群人从山下飞上来。
绿的衣服蓝的衣服红的衣服紫的衣服，花红柳绿一片五颜六色的人飞到眼前。
述离脸色变得不太好，逡巡立马站到她跟前，替她将人挡住。
绿衣服打头阵，上来便气势汹汹开口，“听说今年出了个顶厉害的天灵根，怎么，宗主这是不准备给我们看看就要带走？”
述离轻轻拉开逡巡，不紧不慢反驳道：“柳门主何出此言？一刻钟前我让阿野发出讯息，召集门主长老们于须臾宫议事。”
“我与阿野等足一炷香时间，已是仁至义尽，柳长老姗姗来迟，竟然还口出狂言，便是我性子好能忍下这份无礼，但还有阿野.......”
她慢悠悠地说：“柳长老可千万小心，别惹了阿野，这几日她心情不太好。”
十一乱七八糟听了半天，听到最后“阿野”两个字，仰起脑袋去看笔直挺拔立在身边的逡巡。
逡巡这个人又冷又硬，看起来没什么趣味，长得虽然好看，却给人难以亲近的疏远感，好像一块冷冰冰捂不热的玄铁。
她漫不经心抬眼，腰间长剑动了动，目光扫过众人，柳长老忍不住打个哆嗦。
他急忙道：“齐长老！讲道理！别动手！大家都是师兄弟姐妹嘛！”
“本座没有和狗攀亲戚的爱好。”逡巡拽得很，“柳二，今日你家族人惹了事，还没来得及和你算账。”
早些时间发生在契道城的那件事柳长老已经听说了，契道城是契道宗门下第一城池，他费了好些力气才将胞弟塞进去做个小小城主。
他那胞弟没什么天赋，脑子也不灵光，一千多岁了还没突破化神，唯一的优点是与他亲近，对他言听计从。
他想着契道城离宗门不远不近，正是培养势力的最佳窝点，所以才将最信任的弟弟下放到那儿。
可谁知道那蠢货，刚上任没一个月就捅了这么大个篓子。
再说，那鬼一样的逡巡被派去镇压魔乱，按理至少得有五六个月才能回来，天知道她是怎么不到两月就把北地新长出来的魔物杀得连条裤衩都没剩。
逡巡向来以契道宗普通长老身份行走于世上，不喜欢旁人称呼她为道尊或是大能，可能就是单纯觉得别扭，不愿在师姐面前将自己架得高高的。
这么多年过去了，已经没剩多少人知道她的真实身份、真实修为，只剩下宗门内一些活得够久的长老们，却也都心照不宣地唤她齐长老或是逡巡长老。
柳长老做贼心虚，声音越说越小，“我那.......族中小辈有妄想妄言的癔症，从娘胎里带出来的，望齐长老不要放在心上。”
逡巡冷笑道：“事实如何，本座心中有数。”
她一把拎起小十一，仿佛拎着战场上刚斩下的敌将首级。
“这小玩意本座有意亲自教导，谁有异议？”
周遭鸦雀无声。
“齐长老，您这样不对。”一个弱弱的声音冒出头来，“您可问过小姑娘自己的想法？她是天木灵根，更适合拜同为天木灵根的柳长老为师。”
逡巡深吸一口气，似乎耐性已经到达极限，马上就要发作。
被她拎在半空中的小十一大声道：“愿意的！”
她晃晃身子，从逡巡手中跳下来，有模有样作了个揖，认认真真道：“酥梨宗主，还有蛐蛐长老，对我很好，我愿意为她们做任何事情。”
逡巡长叹一口气，“是述离和逡巡。”
“喔。”
小十一大声宣布：“酥梨，蛐蛐！都是大好人！”
她像只肥肥的小蜜蜂，欢快地扑到述离身边，亲昵地抱住述离大腿。
述离笑起来，温柔地摸摸她的脑袋，还夸她：“乖乖。”
她好骄傲地和逡巡得意，“人家是乖乖！”
“嗯嗯嗯。”逡巡敷衍她，“乖乖乖乖。”
小十一高兴得尾巴都要翘起来，绕着述离转圈圈，转得述离头晕。
“好啦，阿乖，不跑了，要不要牵手手？我们回家好不好？”
“牵手手！”
小十一耳朵立马竖起来，呆毛也很精神地竖起来，“要牵！”
她蹭到述离身边，像只怕生的小狗，黏黏糊糊地撒起娇，“人家要牵，人家最喜欢牵手手了。”
逡巡唤出飞剑，先把小十一抱上去，然后小心扶着述离，飞远了才在半空中酸唧唧地问：“阿乖是谁？”
十一也问：“阿乖是谁呀？”
述离笑得眉眼弯弯，好温柔好温柔的样子，“谁问谁就是阿乖。”
十一立马大声说：“师叔是阿乖！”
“人家也是！”
她睁大眼睛，很惊喜很意外地望着逡巡，“师叔，人家也是阿乖！”
“哼。”逡巡斜眼看她，瞧着可不高兴了，“不过是哄小孩的说法。”
她摸了摸十一头顶的呆毛，就那么两三根，又细又软，随风摇摇晃晃，确实很好摸。
“小屁孩，头上还立三根毛，看着就不聪明。”
“哪里！”小十一大声辩驳，“阿呱说，人家是全世界最聪明的小鸭子！”
“小鸭子？”述离不解地皱起眉。
“啊。”十一捂住嘴巴，慌忙找补，一双圆圆眼睁得大大的，“人家才不是小鸭子！”
述离：“.........”
“原来阿乖不会说谎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