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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墨水染得灰扑扑的小鸭子趴在浴桶边缘嚎啕大哭。
逡巡一手毛刷，一手香香粉，抓着小鸭子一边刷一边絮絮叨叨。
“哭哭哭哭，哭什么哭，就知道哭，鸭鸭山哪只鸭像你这么没出息？嗯？遇到点事就哭，一会儿师姐来了又误会。”
她越想越气，越想越气，放下两手的东西把小鸭子举着立起来，认真严肃地问：“我欺负你了么？你哭什么？”
小鸭子只顾着可怜巴巴地哭喊：“不要把人家做成烤鸭，不要把人家做成烤鸭。”
“烤鸭烤鸭烤鸭，你脑子里怎么就只有烤鸭，我承认，烤鸭确实好吃——”
她话没说完，小鸭子曲解她的意思，听到她说烤鸭好吃，顿时更怕，毛毛虫一样在她手里扭来扭去地想逃。
“不要！不要吃人家！不要吃人家！”
她身上有香香粉搓出来的泡泡，滑哔哔的，身上肉肉也软，挣扎起来泥鳅似的，抱都抱不住。
逡巡一不小心没拿住，小鸭子从她手里掉出来，“扑通”一下落进浴桶里。
浴桶水深，有半个人高，小鸭子才巴掌大点，小脚踩不到底，又不会游泳，咕咚咕咚呛着水在水里扑腾。
这时逡巡听见述离开门的声音，心里一惊，飞快把小鸭子从水里捞出来，抱在怀里假模假样地安慰。
“好啦，乖啦，不要哭啦。”
小鸭子哭得汪汪的，眼睛鼻子嘴巴里都是水，嗓子好疼，眼睛也好疼，都没有力气大喊大叫了，软绵绵地骂她。
“坏蛋师叔，坏蛋师叔.......”
逡巡慌慌张张捏住她的小扁嘴，“可不敢胡说！”
好巧不巧，述离推门进来，手上拎着个食盒，一进门就看见逡巡抱着小鸭子可劲欺负。
她微微皱眉，“阿野，你又欺负阿乖。”
她大概不知道自己生气皱眉的样子很好看，瓷白的脸冰冰净净，漂亮得不得了。
逡巡扭头瞧见，望着她痴痴地发愣。
“师姐，你好美........”
“胡言乱语。”
述离脸微红，从她怀里抢走小鸭子，抱着轻轻哄。
“不哭不哭，阿乖不哭。”
她将小鸭子一身的水吸干，又轻轻地给小家伙揉了揉眼睛，好不容易才哄好，一转头又对上逡巡那双亮闪闪的眼。
“你做什么？”
“师姐，我想你了。”
逡巡蹭上来想和她贴贴，被她躲开。
“我才出去多长时间，有什么好想的，倒是你，怎么又欺负阿乖？”
“哪里嘛，我给她洗澡嘛，她自己不乖要哭。”
她说着伸手戳戳小鸭子肉乎乎的小手臂，逗小狗似的：“是不是？嗯？是不是不乖？”
小鸭子蔫巴巴地趴在师父怀里，正伤心着呢，被她这么一逗，小嘴一扁又要哭。
述离把她推开，“你怎么这样坏。”
她这话说得其实不太凶，和怀里哭唧唧的小鸭子一样软绵绵，骂得逡巡心花怒放。
但作为一个诡计多端的坏女人，逡巡敏锐地嗅到一丝机会，顿时戏精附体，委屈大喊：“天地良心！我这样一个人，能有哪样坏！”
一通嚷嚷罢了，她丢了手里的毛刷和香香粉罐，气鼓鼓往后山自闭去了。
本还哭着的小鸭子见师叔被气走，心情一下忐忑起来，小心地瞧瞧师父的表情，发现师父居然在笑，眉眼弯弯，似乎心情很好。
“阿野她总是这样，没关系的，先吃饭吧，阿乖饿了没有呀？”
“嗯！”
说起有没有饿，小鸭子一下就来劲了，甚至忘了刚受欺负还在委屈，窝在述离怀里叽里咕噜讲了一路。
这贪吃的小家伙最后还来一句：“人家都要饿晕倒了！”，逗得述离弯着眼直笑。
她先带小鸭子吃饭，外门食堂的饭没有师叔做的好吃，小鸭子想起师叔被自己气走，心里有些愧疚，不似以前那样快乐，饭都少吃了两碗。
不过她还是吃很多，吃完犯困，趴在饭桌前垫脚的小板凳上就睡了，睡得和小猪一样，天塌了都吵不醒。
述离先把小鸭子抱回房间，再慢悠悠洗个澡，洗完慢条斯理去后山找人。
装气这招逡巡不常用，感觉作作的，不符合她的气质，而且述离不喜欢在野外。
不过偶尔用用倒也不会被拒绝。
逡巡一个人在后山等了半天，闲得没事就在后山道场练剑，练完整整两套剑招，才终于将亲爱的师姐等来。
述离来时没有穿很多衣服，披了件薄薄的外衣，白色薄纱，夜晚微风吹过，扬起衣袂与长发一并飘舞，还有小鸭子最喜欢的香香粉味道，淡淡的，很好闻。
她站在银白的天穹之下，沐浴在圣洁的月光里，好像刚下凡仙女。
逡巡心口发麻，望着她发愣，好半天才反应过来，急急上前来和人贴贴。
“师姐——”
述离由着她抱，将她腰间的剑解下丢地上，“明日要早起，今夜快些。”
“不要不要。”逡巡趁着没人和她撒娇，嗲得要命，“人家要慢慢来。”
“你做什么学阿乖说话，又不是小孩了。”
“我以为师姐会喜欢。”
“阿乖这么说的话，是很喜欢。”
她停顿了一下，垂眸看逡巡在自己身上忙活。
逡巡呼吸沉沉的，不知道在自己身上干了啥，凑到她脸边黏黏糊糊地问：“那我呢那我呢？”
述离：“挺恶心的。”
“什么！”
“你嫌弃我了！”
逡巡崩溃，发狠朝她乱啃乱咬，瞧着癫狂，实际用劲非常小心，一如往常。
述离轻轻地笑起来，扭着身子将她搂进怀里，初春新长的小草在身下茸茸地晃动，逡巡的头发很软，拔了发簪乱成一团，拂在脸边唇边，有她的气味，她的体温，以及令人意乱情迷的、只属于她的温柔。
她们玩到很晚，山路陡峭，述离没了法力，总是很快就没了力气，腿软得没法走路，只好便宜逡巡，让她抱着回去。
逡巡回到小院时怀里的人已经睡着，盖着她的外衣，只露出半张白皙的脸，还有那双柔美的眼睛。
逡巡站床边抱着师姐舍不得放下，搂着抱着，痴痴望着，听见脚边传来小小的声音。
“师叔，师叔。”
小鸭子喊她半天不答应，踮起脚扯扯她的裤脚，“师叔——”
逡巡匆忙回神，低头望见脚边毛毛都睡得乱蓬蓬的小鸭子。
“嗯？干什么？半夜不睡觉起来干嘛？饿了？等着，等会儿给你做东西吃。”
她将怀里的师姐小心抱到床上，仔仔细细掖好被子，低身将小鸭子从地上抱起来。
“饿得受不了了？宵夜想吃什么？”
“没有啦，师叔。”小鸭子有些不好意思，短短的手臂环住她的脖子，毛茸茸肉乎乎的。
她酝酿了一会儿才说出口。
“对不起嘛师叔，人家错了，人家不应该不乖，不应该闹师叔。”
“嗯？”逡巡开开心心玩了一晚上，早都忘了这事，“什么不乖？你又干什么坏事了。”
小鸭子耷拉着脑袋，“人家不乖，把师叔气走了嘛，还搞得师叔和师父吵架.......”
“哦——你说这个啊，确实很不乖。”逡巡坏坏的，“那你打算怎么补救？”
“人家不知道........”
逡巡挑眉，“这就是你认错的态度？”
小鸭子慌张道：“没有，没有，人家有很认真的，师叔，师叔，对不起嘛。”
慌忙之中，小鸭子想到一个逡巡可能会喜欢的惩罚办法。
她怯怯地伸出一只小手，四指张开，害怕地闭上眼睛。
“那，那师叔打人家，惩罚人家嘛.......”
逡巡笑了一声，把她抱回小床，盖好小被子，还很细心地把她露在外面的大尾巴也薅进被子里，最后轻轻拍拍她的小脑袋。
“好了，快睡吧，别想这么多，小孩子想太多长不大。”
小鸭子窝在被子里乖乖地望着她，“那师叔没有生气了吗？”
“和小孩生什么气，快睡吧，明早起来继续识字呢。”
小鸭子眼睛亮亮，开心回答：“嗯！都听师叔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