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我到底能不能活 第5章 循环

花园草地上的一只黑猫在用爪子刨土，天空昏暗的就像罩着一层恐怖滤镜似的。张柯食走出建筑，看到一辆辆黑色的大巴车行驶在路上，行人们谈论着车上举行的展览，张柯食不由自主的跟了上去。

车里的空间大的惊人，白色的绸带挂在车顶，四周黑色的展览台上陈列着艳丽的蝴蝶标本。中心的看台上演员在跳舞，畸形的舞蹈看的让人头皮发麻，张柯食吃着手里的葡萄四处闲逛着，直觉告诉她一会儿会有演出。黑色的鸟群，在上空盘旋了几周后落在了葡萄藤上，张柯食看着它们一跳一跳的去啄葡萄。

张柯食忽然感到小腿一阵发凉，低头一看，发现自己的裤腿和鞋子都被一堆不知名生物啃食殆尽。突然一阵轰隆声，人们惊呼着“下雨了，终于下雨了”，而跑了出去，张柯食弯着腰，透过车窗玻璃看着外面的景象，人们在雨里欢呼雀跃着，鲜红的雨滴落在了车窗上，发出砰砰砰的响声。

同时，广播里传来音乐，演出大概要开始了。张柯食看着在雨里狂欢的人们，起身准备找个座位等待演出开始。大概十分钟后，红丝绒的幕布被拉开，奇装异服的演员登场。伴随着音乐的开始，慷慨激昂的诉说着自己的生平，原来他们是一群鬼魂。突然间张柯食感觉什么东西落在了自己的皮肤上，转瞬间她站在了人群中，成为了狂欢的一员。

耳边突然传来阵阵男声，张柯食恍惚的看了一眼昏暗的天空，再睁开眼时发现自己躺在床上，被子横着盖在身上，张肆蹲在床边拍着她的脸，让她赶快起来去打工，不然家里就真的揭不开锅了。

关于张肆被人约了兼职这件事张柯食是知道的，鼓励他接了下来。毕竟赚钱的机会不是天天都有，况且他也需要资金去给自己买生活用品，总不能真什么都让张柯食付钱，那她一个月三千块的工资可真不够花了。

张柯食头脑昏沉的从床上爬起来，快速洗漱后，骑着自行车就往宠物店里赶。刚好在八点到达了店门口，大金毛豆豆和它的主人在店门口等着。在张柯食火速打开店门后，豆豆欢快的跑进了店里，豆豆的主人是位律师，一个沉默寡言的青年。他没有抱怨为什么张柯食迟来十分钟，只是平静的跟她约好要做的美容和驱虫项目后就离开了。

店长一般会在九点半到店，张柯食需要在七点五十到八点把店开张。十点时，张肆会送来午饭。他们二人在外的人设是父母双亡，生病的哥哥和高中毕业的妹妹。店长因为他们悲惨的身世，多给张柯食加了500的工资和一天两顿的包餐。在知道张肆厨艺很好后，跟他定下了每天的员工餐。

张柯食撸着副店长喵喵，坐在收银台上发呆，店长在后面忙碌的给豆豆修毛，张柯食的工作除了开店和店里的卫生，宠物用品补货外，还包括给温顺的客人洗澡，驱虫，修脚毛和对副店长喵喵的日常管理。

喵喵是店长收留的流浪猫，是只长毛狸花，原来是街上的猫老大，因为和别猫打架，腿瘸了被店长收编，赐名喵喵，一人之下万喵之上。职务是管理店内外一切大小事宜，包括张柯食。

喵喵每天八点准时出店巡逻，以店为圆心，半径为500米的范围，都是喵喵的领地，在巡逻一圈后，到街对面的烧鹅店吃老板给它留的鹅屁股，再给店长带一只屁股回来。在张柯食来了以后，确认她是店长小弟后，变成了每天带两只。

宠物店长自称芳龄二八，名叫王知予，是位非常有活力的女士。

下午五点五十，豆豆主人来接豆豆，豆豆带着她满身的香气离开了。就像春天里沐浴在日光下的鲜花，怡人的香气和它旺盛的生命。

张柯食吃着晚饭，看着落日余晖，回忆起了今早做的那个古怪的梦，最后留给她的印象只剩下黑色的大巴车。张柯食时常会做些奇怪的梦，但现在不管怎样，生活还是能继续下去，干脆就靠着这个劲头冲下去。虽然还在失眠，但一直欺骗身体说每天都睡得很好，哪怕头疼的要死，也要骗下去，说不定哪天身体就相信了。

晚上八点半，张柯食艰难的蹬着自行车回了小区，爬到四楼艰难的走进家门，瘫在了沙发上。张肆看着她半死不活的样子，给她倒了杯早上榨的果汁。张柯食瘫在沙发上屈了屈手指又没了动静，在张肆准备找个吸管喂她时，门铃响了起来。

房东阿姨拿着自己腌的泡菜站在门口，张肆开了门，把阿姨迎了进来。张柯食瘫在沙发上，有气无力的跟阿姨打了招呼。阿姨心疼的看着他们两个说真是世事难料，一下子生活的重担落在了一对兄妹身上，她儿子在这个年纪的时候还在上大学呢。再过了半个小时的寒暄后，最后在阿姨心疼的眼神下结束了这场社交。张肆在关上门后，也瘫在了沙发上，拿起了原来给张柯食准备的果汁喝了起来，二人瘫坐在沙发上，发着呆。楼下传来狗叫声和小孩玩闹的尖叫声，一天就这样过去了。

当夜幕降临时，乌云笼罩了月亮和群星，张柯食伴着耳鸣入睡。循环开始了，起初她并未发现异常，恍惚间路上的小黄狗提醒她记得带雨伞，却并未下雨。

她依旧每日踏着晨光开启店门，在喵喵巡视领地期间打扫店面卫生。吃着张肆每日送来的饭菜，学着宠物美容和养护。一日一日就这样平静的过去了，平静的让她心慌。她并未发觉哪里有问题，客人们有规律的上门，每日剃毛，修毛，洗澡，有条不紊的继续着。张肆也老实了不少，每日做着自己的事情。可是为什么会那么令人不安呢？这不安感从何而来？

一天半夜突然醒来，她浑身乏力，四肢酸痛的哀嚎着起身，下床准备去厕所方便，意外看到了小区路灯下的小黄狗仰起脑袋盯着她，忽而扭头摇着尾巴离开了。

走进卫生间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脸色苍白，眼圈青紫，嘴唇发白，七窍流着血。白色瓷砖缝里黑色植株生根发芽，张牙舞爪的朝她逼近，张柯食指尖溢出鲜血，牙齿开始脱落，汩汩血液从口中溢出。

镜子里倒影出她的模样，头发大片大片脱落，露出苍白的头皮，口中的鲜血顺着下巴浸染了衣领。嘴里坚硬的牙齿提醒着她这一切的真实性，突然腹部巨痛，恶心感从喉咙溢出，逼她吐出大片血液和肉块。脑海里又开始冒出第一次接触那些自己不了解的事情时的窘境，紧张和焦虑感让她头皮发麻，不断的冒着冷汗，父母的指责声一次次的回荡在耳边。

她想不明白自己到底在怕什么，对未知恐惧是人之常情，自己明明第一次做人，犯错是很合理的，为什么会这么害怕，怕到出现幻觉，怕到去自杀。消耗了这么多年月，最后跌入谷底，还是无法摆脱。

她愤怒的看着镜中丑陋的自己，看着从砖缝中肆意生长的植株，她恨！她觉得不公平，为什么她要遇到这些人不人鬼不鬼的东西，她从小都只想做个普通人，为什么她的父母之间没有爱只有厌恶，双方永远都在控诉对方有多糟糕有多讨厌。明明他们自己就糟糕透顶，为什么不去改变，不去离婚，永远呆着一起，故步自封。

她第一次意识到自己父母不对劲是在初中，她看着比她小一年级的双胞胎一人一边挽着父亲的手，惊讶于他们居然可以这么亲密。又在晚自习后看着穿着情侣装来接孩子的父母，原来还可以这个样子，她并不是不知道情侣装亲子装，商场总会有这些，但她从来没想过这些会真的穿在人身上，她就像地窖里的一只乌鸦，没有见过天空，只在狭窄阴暗的空间里扑腾着自己已经退化的翅膀，满身尘土，靠着捕食蛇虫鼠蚁苟活于世。

她很快就发现自己的世界并不快乐，自己家庭并不快乐，不伦她做什么，最后的结果都一样，她是家里的替罪羊，谁不高兴了都能来骂上几句，她沉默着，安静着过着自己的生活。在没有发现痛苦时，一切都唏嘘平常，都是可以忍受的。可是她看到光了，她追寻着光，找到了地窖里又窄又小的墙缝，她透过墙缝看到了天空，看到了飞鸟。

她宁可希望自己麻木的死在地窖里，至少在不知道痛苦时，便可以忽视痛苦。她开始痛恨自己为什么要去追寻光，要去寻找天空。

说实话张柯食当初看到自己的尸体时着实松了口气，她以为自己终于可以结束了。她不在乎来世，只要不是人，做什么都好，只要简单的活着。

可是她又活过来了，最初意识刚复苏时，她发现身体很笨重，无法操控，在床上瘫了几天，让她意识到这并不是她原来的身体。她看着那些乱七八糟，前言不搭后语的日记，除了能依稀辨别的日期外，越往后越像鬼画符。最后几页甚至只剩下被涂满的圆圈，字迹也越来越潦草。

她无法辨别这一切的真实性。

她不知道该相信什么，她宁可欺骗自己，说自己从未存在，她希望自己灰飞烟灭，从这个世界上彻彻底底干干净净的消失，不留下一丝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