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轻的一群,年长的一群,公子郎君们一群,小姐娘子们一群,无论哪家设宴,多是如此,不过,若是园林庭院甚大,设宴的家主为了助兴,多会设置不少娱乐项目,供宾客逗乐打发时间。
譬如,京城有名的便是郡主府的赏花宴和作诗宴,乃京城一绝,满京府上,除了宫里头的御花园,再也挑不出哪家府上的园林能够赛过郡主府的,而余下排第二的,便是要数国公府的后花园了。
这日,宁家在前院搭了个戏台子,宁家所有长辈们及年长的宾客全都在前院陪老太太听戏,咿咿呀呀的,传到后院来时,虽声儿模糊,不过听那音调,约莫可辨是一出喜庆的“麻姑献寿”。
而后院,这一回,据悉,可是由宁芃芃亲自做主张罗的,宾客随着一路前往后院后,便见后院庭院里设了投壶射箭的活动,再往里走,湖畔的凉亭里悬挂着各式各样形状的小灯笼,有纸鸢形状的,兔子形状,有南瓜形状,莲花状的,各色各样的模样款式应有尽有,就跟中秋夜的赏灯会似的。
据悉每一个灯笼里藏着一个谜题。
若有人想猜,便可吩咐丫鬟取下,猜对了,奖小花一朵,猜错了,罚酒一杯,而奖励的小花与其他游戏获得的小花凑到一起,哪个获得最多,便是今日的小能者。
除了猜迷题,还有写诗,写对联等雅兴,倒是文武各有,布置周全,引人雀跃。
看来这宁二娘子平时不显山不显水的,肚子里亦是有些墨水的,难怪能得了皇后的青眼,除了这国公府的家世外,这落落大方、细致周到的性情,想来才是皇后青睐的主要原因。
看来这辈子太子艳福不浅,能娶得这样一个好妻子,要好过前世千倍百倍了。
却说,投壶、猜迷题的乐子最受人青睐,毕竟才子才女是稀缺的,这个世界上还是寻常人偏多的,这两样亦是最投卫姮的胃口。
卫姮非得拉着卫娴一道陪她猜谜底,玩投壶,可惜卫姮是个半吊子,没有卫绾在一旁帮衬,她猜迷题时被罚了三杯酒了,果酒虽不醉人,却是微醺,没两下便红了脸颊,吵着闹着要拉着卫娴过来找卫臻过来帮衬。
“可别找我啊,满京上下谁不晓得,我卫臻空有美貌,腹中可没得半点墨水的,咱们家的墨水可全钻进了六姐姐的肚子里呢。”
卫臻笑盈盈的说着。
“不管,你总归比我跟小十好点儿吧,我要那只纸鸢,卫臻,你若帮我得了这只纸鸢,我……我卫九日后……日后便再也不为难你了便是,如何?”
“哦,感情九妹妹日后能为难得了我?”
卫臻挑眉说着,目光带着一丝小小的打趣。
她如今可是秦王妃了,如今整个大俞地界,女子中能够排到她上头的可不多了,除非卫姮能够入宫或者入东宫,便再也没有任何可能能够骑到她头上撒野了。
卫臻这话一落,只见连吃了三杯果酒的卫姮瞬间气得差点儿跳脚道:“好你个卫七,我……我是看今儿个整个国公府没一个女眷愿意搭理你的,看在你可怜兮兮的份上这才特意拉着小十一道过来理会你一二的,省得那些多嘴舌背地里偷偷取笑你败坏你的名声,哼,感情好,你竟还不识趣,哼,卫臻,我告诉你,你……你可别不识好歹!”
卫姮气呼呼的冲着卫臻说着。
卫臻听了卫姮这话倒是一愣。
也是,应该说自打入宁国公府起,又或者自打与七公主方才那番过节起,除了宁家的宁芃芃过来招待了她一下后,便再无人往卫臻跟前靠了。
今日,郑襄阳未曾到访,而一贯与卫臻交好的方静姝也因家中之事未曾露面,故而,一下子就形单影只了起来。
不过,卫臻倒也不觉落寞,她来时便已经料到了这日情景,只只身坐在寂静的凉亭里自顾饮茶,看着众人争相游戏打趣,目光则目不转睛的在各色姹紫嫣红中一一欣赏了起来。
卫臻和卫娴过来时,她还以为是她疯累了,特意过来歇脚讨茶喝的。
没想到竟从卫姮嘴里叭叭叭吐出这么一遭来。
“小七,方才你一露面小九便要拉着我过去寻你的,不过碍于……碍于七姐夫在一旁,咱们不好意思凑过去,这才耽搁了。”
卫娴拧着帕子看了卫姮一眼,只笑着冲着卫臻说着:“小九这人就是嘴硬心软,其实自打你嫁入秦王府后,整个卫家最惦念你的就是她了,镇日在府里唠叨着无聊无趣,前些日子还曾吵着闹着要去秦王府逛逛呢!她虽跟你闹得最欢,却也是最离不开你的哪个,你一走啊,她的乐子便少了大半了!”
卫娴笑着打趣着。
府中除了大姐姐外,她们和卫六卫七年龄相仿,不想,一下子嫁了两个走,瞬间,只觉得整个偌大的府邸空了大半似的,府中适龄的除了她们二人便唯有五房的十二妹妹了,不过十二妹妹卫眠是个胆小怯弱的,从不愿踏出院门半步,于是,只剩下她们二人相依为命了。
卫娴人如其名,性情贤淑文静,因与二人关系都近,便忍不住充当起了和事佬的角色。
“哼,谁稀罕,人家可是高高在上的秦王妃,自打出了门后,眼里可再没咱们俩了,咱们是谁,不过是个小小四品府里庶出的黄毛丫头罢了!”
卫姮被卫娴这话描述得满心别扭,忍不住出舌反讽道。
卫臻闻言与卫娴对视了一眼。
还不待二人开口,这时,又听到卫姮巴巴道:“哼,小十你这话是说得比唱的还要好听,可你自个亦是个背信弃义的,还有功夫说别个!”
卫娴疑惑道:“九姐姐说的这又是哪一出啊!”
卫姮撅嘴道:“说好的咱俩都不嫁人的,你却偷偷背着我许配好了人家,哼,今儿个年一过,咱们府里便只剩下我一个呢,你说,你是不是个背信弃义的!”
卫哼气呼呼说着。
卫娴被卫姮这话堵得小脸瞬间胀红了起来,只支支吾吾道:“小九,你……你可不许瞎说!”
卫姮道:“哪里瞎说了,那日郝家来人不就是上门问你出生八字来了么,哼,别以为大房瞒得死死的,我便不知道了。”
说着,卫姮不由叹了一口气道:“你们这一个个嫁了高门,一个个又嫁给自家舅家,哎,倒让我压力大极了。”
卫姮一本正经的叹了口气。
卫臻听了愣了一下后,随即,只笑眯眯的看着卫娴,遂又一把拉起了卫娴的手道:“看来,我出门的这一个多月里,府里可发生了不少事情了。”
卫娴闻言小脸瞬间一红,然而片刻后,不知想起了什么,忽又轻轻咬着唇,飞快看了卫臻一眼,神色略有些复杂,似有些难言之隐。
卫臻见状,思索了片刻,只缓缓凑到卫娴耳朵前低低道:“我与那郝家表哥并无私情。”
卫臻说完,朝着卫娴眨了眨眼。
卫娴听了一脸诧异的看着卫臻。
这还不容易猜么,郝家上下适龄中便也唯有一个郝哲翰呢!
虽卫臻曾遭到长辈们意味不明的撮合过,也曾犹豫过要不要将郝家表哥放入自己夫君的候选人中来,不过,二人之间清清白白,可无半分私情,况且,陛下这桩赐婚来得太过突然了,在她甚至还尚且来不及更好的长大之前,就早早的将她给嫁出去了。
女儿家的心思总是难测的,卫臻与卫娴关系甚好,卫臻自是乐意打消她的顾虑。
果然,卫臻此话一出,只见卫娴咬唇定定的看着她,末了,二人忍不住相视一笑。
卫姮却觉得二人的笑容太过刺眼,直接将她给排除在外了,于是,她更气了。
“你们两个太过分了,背着我说甚悄悄话,哼,不搭理我,我走便是!”
说吧,卫姮起身便要冲走。
卫臻见状便也顺势起了身,冲着卫姮小牛犊似的结识背影笑着道:“我刚刚跟小十说,我若猜中了那谜题,得了那盏纸鸢,不知咱们家九娘子还乐不乐意屈尊赏个脸抬手接下那盏纸鸢呢?”
卫臻笑盈盈的说着。
卫姮负气冲到一半的身影瞬间急忙刹住——
“当真?卫小七,你当真愿意替我去抢那盏纸鸢?”
卫姮双眼一亮,瞬间一脸惊喜的问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