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的夜变得深沉而漫长。
第二日的王爷似乎已忘记了昨夜的事情。
只是王府里挂了许久的白色灯笼在树木日渐葱郁的绿色里显得突兀。
托颂芝去请的哥哥还未请到,倒是被府里的丧事请到了。
我的两位哥哥,都来了。
广东巡抚,年希尧。
抚远大将军,年羹尧。
我也长兄素来生疏。他只是隔着屏风对我说了句侧福晋保重身子,如今有了身孕更应小心,早日为王爷开枝散叶。
我在府中时生性跳脱,故与习武的次兄年大将军更加亲近。而嫁入王府也与手握重兵的哥哥脱不开关系。
是了,我终于有了身孕。
颂芝说我那夜跪到后半夜便晕了过去,太医随即为我诊脉,说我有了身孕,尚不足两月。
我不知道那夜的王爷有没有一丝欢心,为我和他的孩子。
大抵也是有的吧,所以王爷特许我不必跪守灵堂。
让我安心养胎。
我的哥哥也说我安心养胎。哥哥还告诉我,王爷,快要出头了。
当今的皇上已经去畅春园避暑了,往年常去的圆明园已因舟车劳顿不能再去了。
哥哥叫我等。
日子过的很快,王爷愈加繁忙。
有身孕的日子却是不好过。日日害喜,什么都吃不下。只喜欢吃些酸黄瓜,好在初入暑天,嫩黄瓜也不难找,但还是难免身形消瘦下去。我本在府里就惹得人人不喜,甚少有人与我来往。
王爷许我的策马也因有了身孕,不能出府。
那个声音这些日子倒也安稳了一些,或许也是我学会和它如何相处。它似乎很怀念,也很羡慕我怀有身孕。但也不妨碍它有时在我思念王爷时热潮冷讽的说王爷对这个孩子并不欢喜,不然怎么会让你一个人受这孕期之苦。起初我还会暗自神伤,日子久了倒也习惯了。王爷如今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王爷,日后是万人之巅,九五至尊的皇上。又怎会是我一人的胤禛呢?
许是王爷觉得对我甚少陪伴,便特许了母亲进府陪我几日。
母亲看见我时蓦的红了眼眶。
拉着我的手说“世兰苦了你了,如今你离了家,母亲再也不能照料你了。你一定要顾好自己的身子。”又唤来颂芝交代着“颂芝,你是自幼陪在你们侧福晋长大的,你不论如何都要顾好侧福晋。”
到底是出了门的女儿,再怎么不舍,母亲住了两日便匆匆离去。听说是要避嫌。我倒听得好笑,自己的母亲与自己的儿女还要避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