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要离开,躺在那里的表哥人皮,忽然喉头一动,骨碌碌从嘴里吐出东西来。
金侍女指着道:“快看,血凝珠!”
林一:“血个鸡儿的凝珠,这玩意在我们那边叫弹珠。”
弹珠从一个小孔里落下,地上正好有个漏斗型的槽,接住珠子,珠子在漏斗槽里顺着凹凸不平的地势滚动着,就像笔头在胡乱画画似的,最后滚到最中心也是最低点,停住了。
泥土被划过的痕迹,可以分辨出滚出了三个圈儿,就像四个圈冰棒一样一圈套一圈。还有几个字。
“此岸,彼岸,回头是岸。”金侍女念道,“你怎么看?”金侍女回头问林一。
“表哥走得好惨啊。”林一抹眼泪想,他死了还咳出一口老痰来。
离开后,林一没有注意到,门边的蛇女,突然九个眼睛瞪的像铜铃,直射黄光,吊灯般全部睁开了。
血尸正在洞口睡眼惺忪,鼻头很痒,他打个喷嚏,惊醒了。
从洞中,水烧开了一般腾出了很多蒸汽,轰隆隆的往外窜,他揉眼,似梦又似幻,如花如雾又如风,说不清的场景中,仿佛有个人驾着七彩祥云从天而降,那人又金又灰,缠着绷带,在帅与不帅之间捉摸不定,来回切换,还有背景音乐震耳欲聋,地面开始颤动。
“青天大老爷啊。”他心想,“齐天大圣换脸了回来了!”
林一在往上升腾空的时候问金侍女,“能不能关掉音效。”金侍女说,“自带的,关不了。”“哎。“他叹气,人生就是这样不可能求得尽善尽美,他已习惯。然后他们就像苍鹰一般落地,震起层层灰烬,接着他在灰烬中,缓缓抬起自己最完美的侧脸。
血尸的眼睛瞪的像铜铃,结巴了:“粽、粽、粽”
林一也瞪着他,问,“表、表哥?”
“粽…粽子老兄?”血尸不太确定。
“表哥,你走的好惨啊。”林一抱住了他,失声痛哭,积累的委屈终于得到释放。
“粽子老兄,你好怪啊!”血尸被他突如其来的热情吓到了,“但是好帅啊!”他两眼放光。
林一哭道:“我明天就把你出土带给大姨妈!”
血尸:“好的!”
久别重逢的两人,抱头痛哭。
“表哥,其实我小时候把你游戏进度删了不是不小心,而是因为嫉妒你等级高,表哥,没想到你就这么撒手人寰了…
表哥,后来你把我车弄坏了,我也不怪你,因为我早就想我妈买新的了。
表哥,但是你怎么这么就去了呢!
表哥其实你小时候被驴踢的事我没跟任何人说…
但你的妈妈可咋办啊!孤单留在人世间!
表哥,你变成了这副鬼样子,大姨妈都认不得你了哟!”林一前言不搭后语,满着鼻涕和泪,抱着血尸大哭。
血尸也大哭,“表哥好惨啊!”
再多的林一也回忆不起来了,只记得每次过年的时候,表哥吃完饭都是严肃的向大家点点头:“叔叔婶婶,我要去学习了,先走一步,大家慢吃。”然后在长辈的齐齐称叹中飘然离去,留下一众兄弟姐妹被大人数落:“看看人家陆康康,再看看你!哎,怎么养了你这个东西?呢!”很是拉了许多仇恨。
但是血浓于水,就算表哥真的变成了这坨血水,他还是表哥!那个带着红领巾,在星期一升国旗的时候全校演讲的表哥,他最拿手的演讲,永远是——《我的祖国》!
金侍女用右手把他俩拉开,“哭完了吗?”
血尸吓了一跳:“还有别人?”
林一:“哦,他是威宁侯,我们合二为一了。”
血尸振奋精神:“什么猴?”
林一:“表哥,你脑袋也坏了。”他又开始哭。
血尸也开始哭。
金侍女没好气的变出水银把他们俩的嘴巴封上,然后按住眉心,“我们先去找青铜老鬼,先排练一下,待会儿你替我说话。”
嘴巴封上了用什么说?林一无声道。
“看过柯南吗?”金侍女问他。
林一点头。血尸摇头。
“我在暗地说,你在明面说,”金侍女道,“青铜老鬼被密室困住了,没有人点醒他,他一辈子也想不出来。”
林一无声道,那又怎样。
金侍女道:“没人当值了,事情很大。”
于是林一打头走在前,血尸紧紧后面跟,林一走得脚底生风,有种莫名力量从心头涌起,从今天起,他就是——墓室粽子大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