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刚停到有缘古董店前,叶卿就迫不及待的要下去。
因为椅子上不去楼梯,风无间要抱着叶卿上楼,可叶卿说什么也不肯。最后风无间只得扶着她走,每两步就要歇一会儿,磨磨蹭蹭了好一会儿,才终于上了二楼的休息室。
掌柜的亲自出来招待两人,“二位公子,禅师之前传话来,大约辰时到,还请您二位稍后片刻。”风无间摆了摆手,掌柜的退了出去,不一会就有丫鬟端了茶水点心进来。
叶卿坐在椅子上,一只手轻轻摩挲着腕上的镯子,一边看向窗外。现在早晚的暑气还不重,阳光透过云层照进来,也并不觉得热。她低头看了看手腕,墨绿色的镯子透着幽光,忽明忽暗。叶卿觉得心口处莫名地快跳了两下,像是期盼的急切,又像是紧张的恐慌。
风无间看叶卿的脸色有些苍白,便倒了杯茶递过来,关切地问道,“怎么了?是不是刚刚走路太多,脚又痛了?”
叶卿轻轻摇了摇头,“没有,只是突然觉得心有些慌,可又说不上是什么感觉。”她将杯里的水一饮而尽,也并没有舒缓半分。
风无间在她身旁坐下,轻声道,“我认识一位禅师,人随和的很。虽然是个出家人,但和我这个六根不净的人却颇为投缘。风花雪月也谈得来,参禅论道也能说得。或许只有真正看透红尘的高人,才能做到这样吧。”风无间顿了顿,“你别担心,我就在这陪着你。”
叶卿转头看了看他,笑着点了点头。
其实她也说不清自己究竟是怎么了,只是觉得每次一细看这个镯子,心里就有怪异的感觉。似乎心底有一处一直被尘封的角落,那里面藏了很重要的东西,有种急着要破茧而出的冲动。
有缘古董店旁边一间茶楼里,二楼包间中面对面坐着两个人。
其中一个通身的富贵,眉宇之间也是浓浓的高傲不屑之色,一双杏眼不怒自威。在她的对面坐着一个穿着俗艳的女人,一张脸长得极美,只是眼里的贪婪和谄媚辜负了这一副好容貌。
“你当真确定叶青是女人?”穿着高贵的女子冷声问道。
“能确定,奴家这一双眼睛瞧过的男人没有成千也有几百,她虽然打扮举止都很像男人,但逃不过我的眼睛。奴家敢肯定她一定是个狐媚子,绝对错不了的。”穿着俗艳的女子谄媚地回道。
高贵的女子一双眼睛顿时染上了怒火,一只手重重的拍在桌子上,厉声说道,“果然,果然是存了勾引男人的龌龊心思。”
俗艳女子似乎没料到对面这位主子会是这么个火爆脾气,这一掌用足了力气,吓得她惊呼了一声,马上引来了对面人的怒视。
她连忙谄媚地笑道,“这位贵人,您不必生这么大的气,以您的身份和地位,要对付她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沈大人风度翩翩,样貌非凡,必定只有您这样的贵人才配得上。”
高贵女子听了她恭维的话,冷着的一张脸才稍稍有些缓和,“你说你有什么法子对付她吗?”
俗艳女子起身,俯身靠近这位贵人身边,低声说道,“奴家虽然不擅长对付女人,但是奴家待的地方,却是最擅长调教一个不听话的女人。只要您能将她交给奴家,奴家自然会让她在沈大人和您的眼前消失。当然,京都就这么大,也有可能会有偶然遇到的那天,不过到了那时……”她冷笑了一声,又道,“一个残花败柳又能掀起多大的波浪,看她还怎么去勾引沈大人。”
她的话成功取悦了这位贵人,黑着的一张脸终于露出了一丝喜色,不过她随即又想到了什么,冷哼了一声,厉声问道,“你为什么要帮我?你想要得到什么好处?”
自从见她第一眼,她就知道这是一个贪婪的女人,绝不会平白无故的帮自己。若说她没有条件,只是单纯的好心,任谁也不会相信。
艳俗女人低笑了一声,恨恨地说道,“我与她也算是旧识,曾经有些私怨,奴家也就不说出来脏污贵人的耳朵了。总之,能帮您解决了她,是奴家的福气也是奴家的心愿。”
“如果事成,自然不会少了你的好处。但是,你若是敢将今日的事泄露出去半分,休怪我不客气。”
“是是,奴家谢过贵人。”艳俗女人低眉顺眼的俯身行礼。待她再抬起头时,那位贵人已经离开了。奉承的笑意瞬间从脸上敛了去,眼里只剩下浓浓的恨意。
这个艳俗女人正是之前被赶出沈府的柳若兰。她那天被夜影送走后,之前联系过她的神秘人也没了踪影,估计是觉得自己没了利用价值,便舍了她这枚棋子。无奈之下,她不得已又重新操起了旧业。
七夕节那天,柳若兰先是看到沈岚和叶卿一起进了如意酒楼,想到之前在沈府的遭遇,她就恨不得杀了叶青。在她正恨得牙痒痒时,转身就看到一个一脸怒气的女人也跟了上去。那个女人的目光也是看向沈岚和叶卿的,而那个眼神里饱含的妒火,她再熟悉不过。
瞧着那个女人通身的富贵打扮,知道一定是个非富即贵的人。她便悄悄地跟在后面等着看好戏,一直到沈岚和叶卿离开后良久,这位贵人才出来,冷着一张脸。
她知道自己的机会来了,她故意摔倒在那个女人眼前,正要被她身边的侍卫拉走时才急急的开口喊道,“我认识叶青。”果然那个女人上了勾。
那天她被叶卿送回住处后,又不甘心的溜回了书房。她发现叶卿果然又回了沈岚的书房,半晌才出来,跑出来时衣衫不整,发丝凌乱。她躲在暗处看得妒火中烧,本该属于她的好事竟然成全了叶卿。
她知道这个人一定会来找她,不出所料,今天一早她就被人带到了这里。她对叶卿恨之入骨,一直想报复叶卿,果然老天还是怜悯她的。想到日后叶卿的惨状,笑的更加狰狞。她拢了拢身上的薄纱,快步离开了茶楼。
叶卿和风无间百无聊赖的坐着,等了足足一炷香的时间,才听到门口传来敲门声。紧接着传来了掌柜的声音,“禅师,里面请。”
话音刚落,门分左右,一个穿着僧袍的人走了进来,深棕色的僧袍,身后背着斗笠。慈眉善目,笑意温和,双手合十。
他进了屋,先是看向了风无间,淡声道,“风公子,许久不见,别来无恙。”说完又侧头,笑着看向叶卿,“叶姑娘,我们终于又见面了。”
风无间和叶卿听了禅师的话,皆是一愣。
风无间没想到,这位掌柜的口中的世外高人,得道高僧就是他认识的了空禅师。而叶卿更没想到,他会一眼识破自己的女儿身,而且还说的是又见面。她在脑中迅速地搜寻着,却怎么也想不起自己何时曾见过这位禅师。
风无间回过神,也双手合十道,“了空禅师,多日不见,没想到您来了雪国。”
了空笑道,“贫僧以四海为家,今天再遇见风公子自是有缘。”
叶卿想起身,想起自己的脚伤,无奈又坐了下来。她将手上的镯子露了出来,双手合十道,“这位禅师,听闻您要寻一位有缘人,可否请您看看我这个手镯,是否与那玉璧有关?”
了空转过身,笑着坐在了她的身边,眼神匆匆瞥了一眼镯子,说道,“姑娘是玉璧和镯子的主子,自然是有缘人。”
风无间闻言,也走了过来坐下,诧异的问道,“了空禅师,何出此言?”
了空笑的高深莫测,“二位就当这是天定的缘分吧。这世间的事,世上的人,皆有定数,却不可说透。时机到了,自然也就知晓了。”说完,他伸手从袖中取出玉璧交到叶卿手上,温和道,“叶姑娘,今天再见你眉宇之间已比从前舒缓许多,还望你以后不要过于执着,执念伤人伤己。”
叶卿双手接过玉璧,隐隐觉得心里的那股感觉越来越强烈,“禅师的教诲我铭记在心。只不过,还有一事不明,望禅师解惑。每次我将镯子戴在身上时,心底便有股奇异的感觉。关于这玉璧和手镯背后的故事,不知可否请禅师告知一二?”
风无间看了看叶卿,也跟着点了点头。了空禅师的本事他是知道的,刚刚了空的那番话,似乎也是话里有话。何况之前沈岚说过寻回叶卿魂魄的事,虽然沈岚并没有细说,但他直觉这件事了空禅师是知情的。
了空笑了笑,看着风无间说道,“风公子,不知我可否与叶姑娘单独说两句话。”
风无间一愣,看了看叶卿,又看向了空,有些不解,却还是起身离开了。
门再次被关上。
了空笑着看向叶卿,“叶姑娘,人的一生,白驹过隙。总有些人,眼睛看不透,总有些事,耳朵听不懂。万事遵从自己的内心即可,无论是恨,还是爱,皆遵循此法。”
叶卿听的一知半解,“禅师,我不是很明白您的意思。”
了空笑了笑,“叶姑娘,其实你的心已经看透了,只是还不清楚来龙去脉罢了。不过,很快你就会懂了。叶姑娘,从前已经错过一次,这一世,可莫要再错过。”说完,他便不再多言,看着仍是一脸茫然的叶卿笑了笑,起身离开了。
了空刚离开,风无间就走了进来,看着叶卿呆呆地坐在那发愣,轻声唤道,“卿儿,你还好吧?”
叶卿茫然的看了看风无间,才回过神来,“嗯嗯,我们回去吧。我有些累了。”
“好。”
回去的路上,叶卿的脑子里一直想着了空禅师说的那句话,“这一世,可莫要再错过。”那张高深莫测的脸笑着看着自己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她觉得自己的心一震,答案呼之欲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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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神秘的禅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