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鬟和侍卫也都跟着小二退了出去,只留下四位主子在屋内,气氛古怪而尴尬。
叶卿看了看桌上的四个人,心里暗暗叹了口气。她每次与沈岚同桌吃饭,只要有其他女人在,场面总是会闹得极其不愉快。
之前的柳若兰,现在的月如霜,似乎沈岚身边出现的每个女人都对她充满了敌意。她不知道该赞叹沈岚的魅力,还是该可怜自己的运气不佳。
月如霜并没有自知之明,丝毫不为自己的失礼行为抱歉,依旧言语不客气,“今天是七夕节,叶青不去陪姑娘,怎么反倒和沈大人单独出来了?”
此话一出,屋内的人面色都变得有些难看。只有叶卿笑了起来,“没想到,长公主对在下的事情如此感兴趣?实在是让我受宠若惊。”
“本宫看你是沈大人唯一的徒弟,才想关心你几句,别不知好歹。叶青,你如果有喜欢的姑娘,大可以说出来,本宫可以考虑为你做主。”月如霜言语不逊,像是施舍一般。
叶卿不知道这个月国公主是哪来的自信,竟然在这里对她的亲事指手画脚起来。她今天本想息事宁人,不想得罪她。可她发现,她和月如霜是天生的冤家。每一次她想退一步的时候,月如霜都得寸进尺的咄咄逼人。
从前的叶卿也是天不怕地不怕的主,想让她向谁低个头,除非是她犯了错,不然就是天王老子来了,也要辩上三分。
她这个无法无天的性子,从前没少挨叶瑾瑜的训斥,说她这个性子若是没人宠着惯着,最后吃亏的肯定是她自己。
可叶卿一直觉得自己没有做错事,怎么能因为地位或者身份就低头?所以每次叶瑾瑜训她,她表面装作认错,心里却一点不服气,也丝毫不改。
后来叶瑾瑜去世,她的性格才收敛了一些。再之后,漫长的五年时间,她无欲无求无牵无挂,也就没了发脾气的对象和理由。她以为自己变了,可不知怎么,在沈岚面前,她好像越来越放肆了。
叶卿微微挑了挑眉,低笑道,“公主觉得,在下应该找个什么样的姑娘合适呢?”
月如霜看了眼坐在叶卿旁边的月如华,“你觉得本宫的妹妹如何?”话一出口,月如华的脸色瞬间苍白了几分,紧紧地抿了抿嘴唇没敢说话。
沈岚的脸色沉了下去,低声喝道,“长公主越矩了。”
月如霜看到沈岚终于开了口,笑着看向他,“沈大人,你先别急着替叶青做决定。依本宫看,这是一桩好亲事。你说呢,叶青?”
见沈岚似要发火,叶卿安抚般的向他微微的摇了摇头,笑道,“公主真是抬爱在下,虽然我是沈大人的徒弟,可毕竟既无家世背景,也无官位钱财,如何能配得上月国的二公主殿下。”说完看了眼身体越来越僵硬的月如华。
叶卿暗暗觉得好笑,这个二公主还真是单纯,一句玩笑话就被吓成这样。月如霜再怎么狂妄任性,也不可能把一国公主随随便便就许出去。
不过叶卿还不了解月如霜,她可从来没把这个妹妹放在眼里过。
看到叶卿对月如华似乎颇有好感,继续道,“这点你不必担心,本宫还是做得了主的。来雪国之前,本宫已得到母后的应允,如华的婚事完全交由我做主,只要本宫觉得合适便可。是吧,二皇妹?”
她这一番话出口,叶卿才发现自己低估了月如霜在月国的受宠程度。叶卿还在兀自出神,就听到有人敲了两下门,接着包厢的门被打开。
小二带着一群丫鬟依次端了酒菜进来。依旧是训练有素,将各个菜摆放规矩后就退了出去。
菜色很精致,看起来就很可口。可屋内的人似乎都没有了吃的**。
月如霜淡淡地扫了一眼月如华,不罢休地问道,“二皇妹,你觉得叶青怎么样?如果你满意,本宫为你们赐婚可好?”
月如华巴掌大的小脸比刚刚更苍白了几分,抿着嘴,低着头,一声也不吭。
月如华的不配合,让月如霜很不满,声音也严厉了起来,“怎么,你不满意?还是觉得本宫不能替你做主,或是你想写信问问你母妃?”
听到月如霜提到自己的母妃,月如华如同触电般抬头,“不,不是的,长,长姐…我…叶青公子很好。”
月如霜满意地点点头,看向叶卿,“看来本宫的皇妹很喜欢你。”说完又看向沈岚,“沈大人,你觉得如何?叶青早点成家,你也就放心了,不是吗?”
沈岚挑了挑眉,并不想回答这个荒唐的问题。他已经在极力控制自己的火气,如果不是刚刚叶卿用眼神安慰自己,他早就将月如霜丢出去了。
叶卿低笑了一声,“长公主,您这么大庭广众之下,逼问一个女孩子,她为了在下的面子,自然也不会说什么不好的话。至于我师父,他向来觉得自己的徒弟是这世上最好的,您这么问他,又能听到什么中肯的意见呢?”顿了顿,又继续说道,“何况,这是在下的亲事,最该寻问意见的人不该是我吗?”
月如霜像是铁了心,今天就要把亲事定下来一般,急切地问道,“怎么,你不愿意?”
叶卿真的被这个愚蠢公主逗笑了,她想她有点明白为什么月如霜一直对自己充满敌意了。原来她觉得自己碍了她的眼,占去了沈岚的目光和关心。只要自己出现在沈岚身边,她就戒备不已。
叶卿暗暗叹口气,自己现在还是男子身份,她都这么戒备。如果她知道自己是个货真价实的女人,怕是立马会对自己下杀手。也不知道月如霜在想什么,自己和沈岚不过是师徒,怎么就觉得自己会对沈岚有其他心思呢?
不过既然月如霜这么担心自己会魅惑沈岚,她还要不要继续把这场戏唱完呢?
虽然得罪月如霜风险有点大,可叶卿看月如霜那副对沈岚势在必得的感觉就很不顺眼。还是再给她添点堵,让她自己纠结去吧~
想到这,叶卿笑的更加灿烂,“二公主这么温柔可爱的女孩子,怎么会有人不喜欢呢?”
叶卿说完,明显感觉身边的两个人都有些不自在,只有月如霜一个人露出了笑意,可叶卿怎会如她所愿呢,她话音一转,故意卖起了关子,“只不过……”
“不过如何?”月如霜急急的问道。
“哈哈哈,看来长公主真的很关心我,之前我还以为您看我很不顺眼,总说不会放过我,原来这竟是公主的关心方式,是在下误会了。”
“过去的就不要再提了,本宫不会计较,你说不过什么?”月如霜的情绪已经完全被叶卿带着走了。
月如霜越是着急,叶卿越是不想说,“师父,我们先吃饭吧。菜已经上来半天,再不吃就凉了。”说完她贴心的为沈岚和月如华各夹了一只虾球,仿佛没事人一般。
知道叶卿在故意戏耍月如霜,沈岚虽不解但也乐于配合,淡淡的道,“嗯,先吃饭吧”。
沈岚时不时给叶卿夹夹菜,叶卿笑着接过,然后若无其事的继续吃饭。
月如华心不在焉的拿起筷子,也不细看,只盯着眼前的这一盘吃起来。对于月如华来说,此时再好吃的东西,吃在嘴里也是味同嚼蜡。
自从上次吃饭不规矩被沈岚说过一次,叶卿便再也不敢在吃东西时说话。她看着一直抱着排骨啃的月如华,想好心提醒她尝尝别的菜。可余光扫到沈岚冷着的脸时,缩了缩脖子没敢开口。
月如霜随意的吃了两口,便没了胃口。她想今天就把叶青的事情解决,免得碍眼。看到叶卿终于放下了筷子,她急忙问道,“叶青,本宫的话你还没有回答。”
沈岚没想到月如霜如此不知趣,才缓和了几分的脸色,又因为这句话不快起来,“长公主,这件事我就当做玩笑话,请你以后不要再提。”
叶卿看向沈岚,轻声劝道,“师父,您别急嘛,公主也是好意。”
沈岚不解地看了眼叶卿,虽然不知道她要做什么,可还是听了叶卿的话,没有再开口。
叶卿转头看向月如霜,难为情地道,“长公主,您就不要难为在下了。虽然二公主貌美如花,宛若天仙。不过很可惜,在下不喜欢女人,这可怎么办才好呢~”
话一出口,除了叶卿以外,其他三个人均是一愣,半晌没人再开口说话。
沈岚整个人更是僵住了,他以为叶卿不过是不喜欢月如霜,想戏弄她一番,自己也乐得配合。可不知为何听了她的话,让自己心底的某个角落有些蠢蠢欲动,可随即又觉得太过荒唐。
月如霜先是一怔,随即脸色瞬间白了起来。声音陡然高了几度,咬牙切齿道,“叶青,你在耍我?”
月如华坐在一旁,更是傻了眼。不知所措的看向叶卿,只见她泰然自若的模样,仿佛刚刚语出惊人的不是她一样。
沈岚清咳了两声,望向叶卿,沉声道,“吃饱了吗?吃饱就回府吧。”语气从未有过的温和。
叶卿笑着点了点头,知道自己刚刚那番话大概把沈岚刺激到了,不然清清冷冷的人怎么会说出这么温柔的语气。
叶卿略带歉意的看了眼月如华,又对着月如霜挑了挑嘴角,笑着跟在沈岚身后,一前一后离开了包厢。
半晌,月如霜依旧脸色阴郁的骇人,冷冷的说了句回宫。说完也不管月如华是否跟上,就直接出了门。
沈岚带着叶卿出了酒楼,却不是回沈府的方向,而是向放花灯的河边走去。一直到了一个卖花灯的摊前,沈岚才停下,“选一个。”
“嗯?”
“花灯,选一个。”
“哦哦。”叶卿这才明白沈岚的意思。
叶卿戏弄了月如霜一通后也隐隐有些后怕,如果刚刚沈岚不护着她,她的下场一定很惨。她以为出了门沈岚怎么也得训斥几句,可没想到他不仅一句责备没有,配合地任她胡闹,现在还陪她买花灯。
叶卿侧眸看着沈岚,心里瞬间被甜甜的桂花香气充满。这种偏爱太过美好,美好到让她得到后,就不想再放手了。
叶卿指着一只兰花灯,笑道,“师父,我要这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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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我不喜欢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