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窟里是满目的怪物遗骸和浸在泥土中的红色,维菲娅疑惑地看向旁边的伊西多尔。
一路上数量不多的怪物遗骸是他来时斩杀的,只是如今眼前的一幕,倒像捅了怪物窝。
伊西多尔摇摇头解释道:“我没有走这条路。”
维菲娅似是想到什么,询问道:“你过来的时候有看到链条魔像吗?我离开前它在那里。”
伊西多尔瞬间明白她的意思,蹲下细细地观察遗骸,少许开口:“没有,看痕迹像是链条魔像做的。”
他突然沉默,站起身来与维菲娅相望:“起初魔力出现在骑士教育区域逗留,但很快就往古代历史的方向去,说明链条魔像的主人知道在场有魔法师的存在,故意混淆视听。”
见维菲娅沉思,伊西多尔环顾一周开口:“我们边出去边讲吧。”
维菲娅点头,两人并肩而行,一路上的怪物基本都被杀死,倒让他们好走不少。
伊西多尔接着道:“链条魔像是由链魔创造出来的,它会不惜一切遵从主人的命令。倘若它的目标一开始就是你,佯装攻击其他人,利用血液给你布上连接魔法,都是它的主人的计划,那就说得通。”顿了顿,“只有一个,它的主人目的是什么。”
维菲娅明白,看不到目的才是最危险的。
思索着,两人遇到分叉口,维菲娅示意走右边,伊西多尔不疑有他。
维菲娅不开口,伊西多尔也不问,他心中隐隐有猜测,也只静静等待维菲娅理清思绪。
从前的维菲娅教过他,每个人都有秘密,不要刨根问底,会被讨厌。
因此,维菲娅想怎样都没关系,只要她不扔下自己就可以。
维菲娅不知道伊西多尔在这短短时间内想了什么,她只知道,神找上了她。
她下意识地摸上吊坠,玉葫芦温润,又带着丝丝凉意。
她打开铁盒拿到项链后,周围的一切轰然倒塌,洞窟依旧是那样昏暗潮湿,仿佛她见到的洞窟不过梦一场。
不知觉中,她好似进入了一个奇异的地方,高大挺立的树木簇拥着一座圣光宏伟的教堂。
她看不清教堂的模样,圣光沐浴她身,如朝阳令她趋之若鹜,指引她前行。
她的双目逐渐空洞。
越靠近教堂圣光越加温暖,她一步步踏上长阶,教堂的大门为她而开。
迎面的香味柔和舒缓,教堂的地面阳光透过彩色玻璃窗撒下五彩斑斓的光彩。
维菲娅在教堂深处停下,她的意识回笼,她已经站在勒霍蜜女神像前。
闭着眼的女神像面容慈爱,长发垂在地面上,头戴繁琐复杂的头冠,穿着素雅长裙,手腕处亦戴着一圈又一圈的手环,女神右手放于心脏处,左手朝左微伸,放着小型的剑,书和圆球。
虽然只是石刻,但异常精致,宛如神真的再次降临人间。
维菲娅端详着女神像,以前在凯斯利侯爵府,每周都要在府内的祈祷室做一次祷告,在重大节日赛罗尼尔侯爵才会携全家前往教堂参加祷告。
这个石像比她见过的其它女神像精致得多。
维菲娅一震,瞪大双眼,只见女神像眼皮微动,缓缓地睁开她的眼。
鎏金色的眼瞳温柔地凝视着维菲娅,似将她包裹其中。
“异世的灵魂,你在渴望回到故乡。”
维菲娅呼吸一窒,一瞬不瞬地盯着女神像,不发一言。
“你已经收到我的礼物。”
什么?维菲娅面露疑惑,但很快想起今天拿到的项链,她忍不住问道:“你知道些什么?”
“圣瓦索克大教堂。”
女神像的眼阖上,一阵清风拂来,维菲娅眼前的明亮逐渐昏暗,她发现她回到了洞窟。
她的目光放在项链上,轻轻抚摸。
圣瓦索克大教堂坐落于赛加洛特帝国首都拉奇戈,她会去赴约,她不会错过任何一个回家的线索。
但这并不代表她信神,哪怕当时安静祥和,女神像睁眼的那一刻,维菲娅仿佛被极其阴冷的存在注视,就像她想起伊西多尔名字时,周围那盯着她的目光。
倘若项链就是神的礼物,而又是链条魔像把她带到这里,那么神为什么会和这样的怪物扯上关系?
所以,神到底想干什么?
思索间,维菲娅将项链系上,却见玉葫芦隐隐有紫色和红色的光交织,最终映射出画面。
维菲娅微微一愣,低头看吊坠,又抬头看前方,却见画面中显示着地图,上方竟还体贴地写着“乌陆西亚阿泰萨基山脉地图-地下洞窟版”。
画面突然有些摇晃,地图消失,取而代之显示的是四个字:不要放弃。
是方方正正的文字,而不是扭曲歪斜的赛加字。
很快画面重回地图,维菲娅还是怔愣地看着,那是故乡的字,她不由得鼻头一酸,眼底泛着泪花。
能拿到项链,她已经觉得很意外了,却未曾想项链里还藏着其它东西。
在这个世界,所出现的关于故乡的一切,无论是真的,还是神开的玩笑,亦或一个彻头彻尾的骗局,都没有关系。
她只是想要抓住和故乡有关的一切,她想要在这无尽的循环中证实,她过去那段普通又幸福的时光不是梦,不是她的臆想。
她实在是想要证明,她并非孤独,在遥远的故乡,有人与她心系一起,有人在等她回家。
哪怕明知飞蛾扑火,她也会往前去。
她知道这已经成了她的执念,但正是这份执念,让她走到现在。
“维菲娅”说得很对,她需要一根绳子,一根能让她紧紧抓住的绳子。
这份执念就是这根绳子。
虽然很多事情还是个谜,但维菲娅相信事情已经在朝好的方向发展。
这一世发生的事情,比之前的16次人生好上许多。
她调整好思绪出去,后来遇到伊西多尔,直到现在。
玉葫芦显示的地图实在方便,不多时二人便到达目的地。
维菲娅看着不远处的沼泽不想动,这里实在是又赃又臭,不过为了离开,她捏住自己的鼻子强迫自己迈开步伐。
时刻注意着她的伊西多尔手伸到她跟前,一阵魔力过后,维菲娅顿感呼吸清新了不少。
见她不自觉露出有些惊喜的表情,伊西多尔也不由得眉眼舒缓。
她不过望向他,他便知道她的意思:“我的嗅觉不好,闻不到太多。”
落在她脸上的目光又移开。
只听她道:“这样啊。”
一时间维菲娅又不知道怎么说出安慰的话,她跟在伊西多尔后面,前进几步后伊西多尔停下,闭眼感受着魔力。
少许他睁开眼,往旁边移了几步,边画阵边开口道:“就是这里了,洞窟里只有这魔力不会被限制,足够我们回到拉奇戈。”
维菲娅看着他的眼带着不令人察觉的审视,她在前往学院前稍微调查过,莱佩泽家族是来自赛加洛特帝国的海赫夫公爵领,一个名副其实的边疆小
贵族。只是在这几年间,莱佩泽家族逐渐没落。
一路上走来,她能感觉到伊西多尔对阿泰萨基山脉的熟悉。
一个自小在海赫夫长大的人,怎么会对它国的山脉如此熟悉?转念又想到他是个魔法师,以及他对待自己的真诚。
每个人身上都有秘密,包括她自己,她又有什么理由可以让他人将自己的所有秘密展开,只为得到一个信任。
维菲娅察觉到这一世的自己过于矛盾,也过于胆小了,她或许可以再大胆一些。
“维菲娅”也曾给过她建议:“你用我的身体,不用一直扮演我,人总是会改变,你不是想回家吗?大胆点吧。”
她的确有一世胆子大到连皇室都敢扇一巴掌,虽然最后的结局是占据侯爵小姐的恶灵处以火刑。
思索间,听到前方传来伊西多尔的声音:“维菲娅,过来吧。”
她顺着他的声音,停留在他朝她伸出的手。
注意到维菲娅的目光,他突然有些手足无措:“不……不是的,是因为传送到拉奇戈距离太远,不拉住对方可能会导致双方传送到不同的位置,如果你觉得我冒犯了……”声音越来越低,他的手缓缓垂下身侧。
维菲娅几步上前,一把抓住他的手,意外地他的手比她还凉上几分:“我没有感觉到冒犯,你不是也说了会被传送到不同的位置吗?我们走吧。”
伊西多尔一怔,轻轻地回握她的手,银色的眼瞳漾起笑意:“嗯。”
脚底下的魔法阵泛出耀眼的光,维菲娅不由得闭上眼。
只觉似在空中一般晃动,却因为紧握住的手,拥有了和来时不一样的体验。
不多时,维菲娅感受到脚踏在地上的实感,这才睁开眼,伊西多尔见她没有什么不适,也放下心来。
月光穿过树林,在地上投出点点影子。
维菲娅借着月光环视着四周,脖子上的玉葫芦也映射出地图:赛加洛特帝国首都拉奇戈西方灰月岭。
维菲娅余光瞄了一样伊西多尔,发现他看不到地图。
维菲娅开口:“这里的确是拉奇戈。”她放开他的手,朝前几步走去。
伊西多尔低头看了看空着的手心,手指微微蜷缩,跟着维菲娅而去。
维菲娅边走边对着追上她的伊西多尔道:“对了,谢谢你救了我,你有什么想要的礼物吗?”
伊西多尔闻言,停下脚步怔怔地盯着她。
前进几步的维菲娅回头望他,四目相对,伊西多尔回过神来,他低头安静了一会,抬头问道:“我能慢慢想吗?三天的时间。”
维菲娅点了点头:“当然。”
却见伊西多尔仍停留在原地,他目光灼灼地看着她:“我们现在,算是朋友了吗?”
维菲娅怔愣了一瞬,正要回答,只听见远处传来惊呼:
“啊啊啊啊——!”
改了一下女神的称谓,改为勒霍蜜女神,私设在异世界勒霍蜜是至高的意思~
信奉祂的官方组织是勒霍蜜教会。
教廷是教会总部的称呼。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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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链条魔像和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