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黑的洞穴中,点点萤火照亮一方石壁图画,还有下面的一对璧人。
女子穿着一身品蓝色衣袍,头上并无珠钗,只是用条翠绿色的发带将三千青丝聚拢起来。
男子在她身旁打坐,灵气在他掌心聚拢,身前还有一只素白色的剑。
虽无甚雕饰,可剑身锋芒内敛,风华尽显,似在护佑着主人。
酆谛拿起手中素梅,站起身来,长身玉立,在正端详着画壁的陆姮后。
“我还以为你要等我到破了秘境再醒呢。”
陆姮轻飘飘的声音传来,酆谛一时有些语塞。
“你见过这壁画?”
虽是疑问句,但语气肯定。
陆姮点了点头,随即走到一旁去,轻扬的发尾飘荡。
“不错,我见过。”
酆谛给气笑了,随即呛道。
“山洞中的阵法是你设的,设下来困住我吗?”
他观瞻山洞整体,发觉此地的阵法分外眼熟。
杂乱无序,一点不按五行八卦的阵法规则来,这不是他身旁这个对阵法一窍不通的人设的还能有谁。
特别是她还曾用这阵法困住过他,不过那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
“你可不要污蔑我,说出口的话是要负责的,等出了秘境的时候你再来向我负荆请罪吧。”
陆姮笑意盈盈,转头时看向他,眼中充满了狡黠。
酆谛不以为然,手中的素梅忽然散发出微微白光,像是在指引着他们向前走去。
两人向前走去,走至最深处,视线忽然空旷起来,是一处水潭。
不过水的颜色却是黑色,一眼望去,仿佛与前面的黑暗融为一体,看不到尽头,让人不自觉地感受到战栗。
陆姮走近看去,发觉这黑潭并不是如水般的质地,而是一种粘稠的液体。
她往里面打入一道灵气,只见那黑潭微微波动,不过很快就将它吸纳,像是被吞噬了一样。
陆姮微微皱眉,她虽然记起了大部分的事情,不过有一小部分以灵珠的形式放在了慕容笙那里。
这黑潭只怕是大阵中至关重要的部分。
酆谛看着这黑潭若有所思,忽然出声。
“这是乌邸,相传是乌金曾经栖息的地方,其水质漆黑,能腐蚀吸纳万物,于锻造大有裨益,不过数量稀少且极难收集。”
陆姮听他说完,忽然就明白为什么自己把那颗灵珠给慕容笙了,合着他知道啊。
她摸着下巴,突然出声。
“那你有办法把里面的东西捞出来吗?”
酆谛转头,看向她的眼神充满了疑惑。
“这怎么可能,什么东西进去都被腐蚀了,除非是传说中的神器,要不然根本没办法。”
陆姮笑眯眯地看着他。
酆谛连忙将素梅抱在怀中,面上充满抗拒。
“你别这样看我,没办法就是没办法,你再怎么看我也没辙。”
“唉,先别急着走啊,说不准这底下有你想要的东西呢?”
陆姮抓住想溜走人的一片衣角。
语气中充满了蛊惑。
“陆姮,你少来,明明你就想让我淌这趟浑水,还装作不知情的样子。”
“干不干,一句话,要是我到金仙境就亲自上了,要的着你来。”
陆姮说完这话,还冷哼一声,扭头转向其他地方。
看着那乌邸中央有什么东西要出来似的,从上面冒出热气,咕嘟咕嘟地沸腾着。
酆谛眼珠子一转,像是想起什么事情,转而神色微漾,清了清嗓子说道。
“我帮忙也可以,不过你要答应我一个条件。”
陆姮本就觉得他会答应,只是方才看着他那幅拿乔的样子很不爽。
“说,要人答应条件就拿出点诚意来,还有,我不会答应你,去做任何损毁我道心的事情,你就死了这条心吧。”
酆谛看着她这幅样子,差点以为是自己要求她帮忙,给气笑了。
“陆姮,你还真是十年如一日地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我的条件很简单,放心,绝不会损坏你的道心的。”
最后几个字还特地加重,像是十分不屑。
“那你还磨叽什么,还不快说。”
陆姮看着乌邸沸腾的中央,有些不耐烦道。
“等我拿回来再说。”
只剩声音回荡在这片天地之间,转眼就没了人影。
陆姮微愣在原地,随后失笑地摇了摇头。
觉得这人年少时真是,一如既往地得意忘形。
——
“顾萱,前厅有人找你。”
一个穿着桃粉色轻纱常服的小丫头听到有人叫自己,急忙蹦蹦跳跳地朝着前厅跑去。
“谁,是谁叫唔啊?”
她嘴里还带着没咽下去的糕点,嘟囔着说话,有些口齿不清。
身穿藏青色衣袍的妇人拿起随身的丝帕,将她嘴边的残留的糕点碎屑擦拭干净。
“萱儿,吃完东西再说话。”
温柔的声音传来,像江南四月的春水,柔软又细腻。
“好的,玫姨,我知道啦。”
顾萱拍了拍手上的桂花糕碎屑,环视坐在大堂中的人,看了一圈终于找到了陌生的身影。
慕容笙一身白衣似雪,腰间盘着金良鞭,看上去一副很不好惹的样子。
顾萱疑惑地看了看她,并不记得自己认识这号人马。
“这位姐姐,你是谁啊?”
慕容笙微微愣住,看着她这无辜的眼睛,原本准备好的说辞忽然间说不出口来。
她微微蹙眉,似是想起了些什么。
“我是慕容笙,是你姐姐。”
顾萱眼中流露出惊讶之色。
身后的藏青色妇人在听到慕容笙说出名字的一瞬间,面色忽而变化。
看向她的眼神也变得凌厉起来。
“你真是我姐姐,没骗我?”
是还略稚嫩的声音,还夹杂着些许的期待和愉悦。
慕容笙微微点头,接着说道。
“你今年十五,出生在雪天,当年父亲带着你回家时遭遇仇家追杀,有一刀砍在了你身上,父亲以为你夭折了,血战至死,若我没猜错,你的胸口处应当有一道伤疤。”
虽是平静的语气,可眼前的顾萱已经泪眼涟涟,眼眶通红。
她哽咽道:“若是如此,为何你之前那些年不来寻我,竟过了十五年才来。”
慕容笙一时有些语塞,她微怔片刻,手中不自觉地捏住金良鞭柄。
“家中要举族搬迁,在整理物品的时候才发现父亲予你的双生长命锁仍然有灵气蕴藏,我便循着它的指引来到了这里。”
她从脖颈处拿出长命锁,上面还淡淡散发着金光。
“姐姐!”
顾萱一下子扑到慕容笙怀中,双手紧紧环住她的腰身。
慕容笙一时有些无措,接着拍拍她的背。
嘴唇微启,正要说话之时,忽然有一道声音传来。
“笙儿,我可以这样叫你吧。”
慕容笙抬头望去,与那双紫色的眼眸对视,眼中藏着一丝防备。
“可以的。”
“我叫傅玫,也算照看了许多年萱儿,勉强也算她半个姨娘,如今能见到她的亲人是再好不过,笙儿可否留下来住一阵子,也算了了萱儿多年对亲人的思念。”
慕容笙一时有些哑然,面露难色。
接着向傅玫鞠了一礼。
“实不相瞒,夫人,族中有要事,我不得不快速启程回去,实在不能久留。”
听到这话,傅玫看上去神色有些伤怀。
“这样啊,那笙儿你最迟几日走,到时我亲自下厨,为你践行。”
慕容笙思忱了一会儿。
“最迟两日。”
顾萱听到这话,面上忽然有些着急,她才刚刚见到自己的亲姐姐,便走的如此匆忙。
“姐姐,你来城中可有定居的地方,我的院子里有空房间,这两日我们住在一起怎么样?”
顾萱抓住慕容笙的衣袖,眼睛眨巴眨巴的,看上去水润极了。
“可以。”
顾萱听到慕容笙答应的一瞬间,面上笑的跟朵花似的。
“那我去帮你收拾房间去,姐姐!”
接着整个人像一只花蝴蝶一样跑出前厅。
慕容笙一人站在前厅中,看着正在喝茶的傅玫,暗中握紧了腰间的金良鞭。
“笙儿怎么这么紧张,快坐下,把这里当成自己的家来,你既是萱儿的姐姐,便喊我一声玫姨吧。”
慕容笙面上噙着一丝笑意,接着坐在椅子上。
“慕容家可是几百年没有动过他们的祖坟了,我长居城内,信息都滞后了。”
傅玫说完这话,轻轻抿了一口茶,将茶盏放下。
慕容笙此时扭头,看向她的方向,说道。
“玫姨,您误会了,我的慕容自然不是锻造世家的慕容,只是寻常的江南人家罢了。”
傅玫面上绽开笑意,连带着那双紫罗兰般的眼睛微眯起来,似乎能勾魂夺魄,将人吸进无底深渊似的。
“是吗?人老了,记性就有点差了。”
她笑眯眯地说道。
“玫姨,你是哪里人啊?”
傅玫微愣,随即便想通了她为何这么问。
纤细的手指抚上她的紫色眸子,接着说道。
“是因为这双眼睛吗?我是永镇郡的本地人,不过年少时贪玩,爱游历四方,当年曾被魔物附身过,之后虽然将那魔物清除,但仍然留下了这些痕迹。”
提起往事,傅玫的眼中并没有多少怅惘和怀念,反而有一丝未曾掩饰好的厌弃流露出来。
慕容笙面上浮现一丝歉意,起身正要行礼道歉。
傅玫赶忙拖住她的手,轻声阻止。
“不必如此,这都是些陈年往事了,如今拿来翻旧账岂不显我的不是了。”
慕容笙这才作罢。
“方才还没有来的及问,笙儿可许有婚配啊?”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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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战烟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