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婉原以为孟钦和这几日都不会在洋楼,见他回来了略有些惊讶。
她明明记得上一辈子从马场回来,孟钦和冷落了她很长一段时间。她还记得那个时候她还后悔过,太早地让他尝到滋味,反而让他失了对自己的兴趣。
徐婉原本想着趁着他不在的时间,她可以偷偷做好离开的准备,待钱攒够了、找到了合适的工作,便可以和他提离开的请求,她知道她对他来说不过是个可有可无的人,他又不不喜欢强人所难,应该不会为难她。
这一世究竟是哪里不相同?
孟钦和不说话,徐婉先同孟钦和打招呼,唤了一声:“二少。”
孟钦和站在扶手楼梯的边上,看了一眼她,“上来。”
孟钦和的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还和前世的记忆不同,她心里有些忐忑。徐婉虽然上辈子学会了察言观色,可孟钦和却不是一个容易让人看透的人。徐婉有些不知状况,难道是这一被子她的改变太过明显,让他瞧出了端倪?
徐婉跟着孟钦和上了楼,看着孟钦和去了餐厅,她才想起来正好到了用晚餐的时间。
晚上吃的西菜,牛排配红酒。
徐婉在孟钦和的对面坐下,她回来晚的事孟钦和想必已经知道了。
从前徐婉对孟钦和的害怕无非是那种对陌生男人的不自然,可如今她却是知道了他的将来,不过两年的时间,便一举从他大哥的手上拿回了全部的军权。
他是个能隐忍也有城府的人,以至于徐婉上一辈子伺候了他两年,却对他这个人捉摸不透。
徐婉不敢在孟钦和面前撒谎,索性主动和他道:“二少,冯太太倒是客气,下午就送我回了坤州,我原先直接回来的,后来想了想,还是去看了一趟我弟弟。”
她宠溺弟弟这件事,两辈子的孟钦和都是知道的。上辈子她每次求孟钦和都是为了徐子仁,这辈子孟钦和给她的钱她也都给了弟弟。
孟钦和用刀切着牛排,并不去过问她回家的事,抬起头看着她道:“我才发现你这么喜欢打牌。”虽然不是什么责怪的语气,可他的口气有些冷淡。
她打麻将不过是为了接近那些夫人、太太,给自己以后出洋楼找更多的理由。只是她这一次确实有些过分了,先是拒绝了他派人送她回来,又是晚到了这里。
徐婉其实知道孟钦和的意思,却放下手中的叉子,笑了笑,装作得意道:“二少,我后来没有输你的钱了,都赢回来了。”她顿了顿,又说:“如果二少不喜欢,那我以后就不去了。”
说得倒像他很在意她输了他的钱一样,孟钦和笑了一下,给自己又倒了些红酒,倒没再问她了。
徐婉稍微松了一口气,只是见着孟钦和喝酒她又有些紧张起来。
她不想让孟钦和晚上喝太多酒,她记得前世孟钦和晚上来找她都是在他酒醉之后。她伺候了他两年,前世到最后其实已经快麻木了,可这辈子她并不这样过。
徐婉索性站起来,亲自给他倒酒,她却只给他倒了一小杯,“二少,喝太多酒对身体不好。”她上一辈在他面前太过于谨小慎微了,什么话都不敢说,最后成了被用来发泄的替代品。
他抬头打量了她一眼,带了些审视在里面,她看得出他不喜欢她干涉他。
徐婉突然察觉到她今晚上话的确是有些多了,说完便回到自己座位上低头吃自己的东西。看着他又给自己倒了些酒,徐婉微皱着眉。
待孟钦和用完了晚餐,徐婉起身跟着他往卧室那边走。
他们的卧室挨着,孟钦和的主卧还在里面。等到了自己的卧室,徐婉停了步,打开自己的卧室门。她想,或许这辈子他就是回来吃一顿晚餐而已。
哪知她刚想关门,就发现孟钦和就站在门口看着她。
徐婉虽然不愿意,却不能显露出来,将门敞开请他进来。孟钦和走进来后极为自然地在沙发上落座,抽了根烟,叠着腿看向她。
他就这样看着她,什么话都不说,像是在等着看她的反应。
徐婉低着头,站在原地回避他的目光。地毯是新换过的,却是她无比熟悉的佩兹利花纹。她突然想起来,上辈子他时隔两个月突然回来,要她做流产手术然后搬出洋楼时也是在这里。
这些记忆越清晰,徐婉便越不想重蹈覆辙。
徐婉咬了下唇,避重就轻,“二少想听那首曲子?我弹给您听。”她不问他想不想听她弹琴,而是直接问他想听那首曲子。
“我不是来听你弹琴的。”他听她这么说稍有些意外,可他不上她的当,一口回绝。
“过来。”他又对着她招了一下手。
那种事情有一次就会有第二次,可徐婉不想再那样下去。
徐婉在孟钦和跟前停步,刻意拉开些距离,竭力掩饰自己的情绪,浅笑着问他:“二少,您有什么事吗?”
听她这么问,孟钦和皱了下眉,却笑道:“难道没事我就不能到你这来了吗?”他说着,忽然将烟按灭,一把拉过她的手腕。徐婉被他拉着斜坐到了他腿上,就像他们第一次见面时那样。
他一只手搂着她的腰,另一只手已经抚上了她的脸颊和颈,轻轻摩挲着,带了些玩味在里头。她看得出他已经有些醉意了。
上一辈子,他找她就是酒醉的时候。徐婉有些害怕,原想着可以在他面前装傻充愣瞒过去。退一万步,他们之间又有什么事没有做过?
可真正这样接触时,徐婉才发现自己的身体已经这样抗拒他了。就算她想装出一副笑脸,嘴角却是发着颤的。
前世的经历历历在目,现在再这样一而再、再而三勉强自己,和上辈子有什么区别?何况她已经被他碰过了,再这样你来我往反而像是她在和他调.情。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徐婉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趁孟钦和不备,她一把将他推开,赶紧从他身上站了起来。
孟钦和原本还有些醉意,被她这么一推便全醒了,定神看着她:“你怎么了?”
徐婉又往后退了一步,偏着头不去看孟钦和,用恳求的语气道:“二少还是放过我吧。”
“放过你?”他盯着她若有所思。
“我是进不得二少家门的女人,就算生了孩子也只能是野种。”她原想着用孟钦同的原话借题发挥,可真正说出“野种”这两个字的时候,她才发现她的心是那般痛,眼泪像断了的珍珠链子一样落了下来。
孟钦和上次见她还有心思打牌,原以为她不在意,见她现在哭得这么伤心,默了一会,只轻轻道一句:“你听见了?”
虽然是明知故问,可他此时的语气已经变得平缓些了,毕竟被当着那么多人的面羞辱,的确是件难堪的事情。何况,她才十八岁,闹别扭也是正常的。
见孟钦和的态度有所转变,徐婉索性将想说的全说了出来,用平缓的语气道:“两年前,我娘生病了,欠了一笔债。钱原本不多,可利滚利翻到了一千多。这钱或许对您不算多,对我却是一大笔。他们还威胁我如果今年还还不起,就要把我卖去堂子里去。是冯局长替我还了那笔债,当做报答,让我来伺候您。”
他稍稍皱了下眉,抬起头去看她。
徐婉继续道:“我在舞厅里待了两年,被人抱过、搂过,您也亲眼看着我被人欺负过。可我还一直想着有一天能找个人结婚生子。”见他稍有些惊讶的样子,她笑了一下,“这个人当然不会是您。”这些话她上辈子从来都没有跟他说过。
“那是谁?”他忽然冷声发问。
徐婉不曾想他会这样,愣了一下。他只把她当替身,当玩物,却要她身心全部属于他?
徐婉不可置信地看着孟钦和,可从他的眼神可以判断他确实是这样的态度。
徐婉有些愣,她原本还想着孟钦和是否能放她走,可现在看来他完全没有这个打算。
一时陷入了僵局,孟钦和却站了起来,走到她身边,伸手握了一下她的双肩,看着她的眼睛道:“你已经是我的女人,不要再胡思乱想。”
他的这番话像是安慰,也像是警告。徐婉不知道他还会做什么,却没想到他说完便将手松开了,然后打开门走了。
见孟钦和离开,但徐婉也稍稍安心了些。再怎么说,今晚是躲过去了,也算是不欢而散。凭她对他的了解,他这次至少会冷落她小半个月,这倒算是件好事。
他上一辈子既然抛弃了她,这辈子也会放她走的。徐婉灵机一动,如果杨小姐像上辈子一样回来,那他肯定不会将她这个替身留在身边。
杨小姐的下落孟钦和现在不知道,可活了两辈子的徐婉知道。
上一辈子,徐婉最担心的就是杨小姐,她提心吊胆就怕她哪一日回来了。也是她有身孕的时候,她听人说起杨小姐回来了,她那是听说杨小姐其实回国有一年了,就隐姓埋名在金城的一家报社里,只是孟钦和一直不知道。
或许这便是她的出路。
上辈子最害怕见到的人,这一世却期盼着她早日回来,人的心境一变什么都不相同了。
待孟钦和走了,徐婉又开始谋划起自己的出路来。她记得没过多久,淮军就和北边的晋军打了一仗。也是那个时候,坤州、金城的金价翻了三倍,或许她可以先攒些钱换些黄金回来,等涨了再卖出去。
她现在找不到其他赚钱的法子,若想离开孟钦和,手里必须有自己钱才行,最好还能先找到一份稳定的工作。
徐婉原以为和上辈子一样,孟钦和一两个月都不会回来,可徐婉算错了,第二天孟钦和又回了洋楼。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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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借题发挥(修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