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后就看到泠渊上神不再动,只是站在原地,手中凝结出一个符印,隐隐有金光从泠渊上神脚下溢出。
“万佛印?!”
这可是佛家心经,泠渊上神怎么会?
没给林溪惊叹的时间,泠渊喃喃低语,就看到泠渊上神手中的符印越来越大,形成了一圈又一圈金刚圈。
同时泠渊上神的金光也在不断扩大,但凡挨到的尸首全都犹如被烫到一般往后退,到最后竟然没有一个尸首敢靠近他们。
但他们也没有走,只是在金光的边缘徘徊着,空洞无神的眼睛依然死死盯着他们。
林溪不敢放松警惕,眼睛四处看着,一会儿找东边,一会儿找西边,生怕有尸首趁他们不注意来偷袭。
但很显然,这些尸首只是数量多,却没有修为高的,谁也不敢跨进一步。
眼看那些金刚圈越来越大,几乎要笼罩整个天际,也将之前林溪看不清的鬼王谷景象照得透亮。
这才惊得头皮发麻,他们怕不是踩到了尸首的老窝吧?
“噔!噔!噔!”
犹如敲钟一样浑厚的钟声一下将林溪的思绪拉了回来,就看到这三声响后,那些尸首全都像被下了定咒一样立在原地一动不动。
泠渊上神竟然连佛法里的定佛音都会?
这两下,可是让林溪对泠渊上神的崇敬之情犹如黄河之水,滔滔不绝。
泠渊上神此时被佛光笼罩着,俊美的五官更显立体,眼中神色坚定,目视前方。
在那一刻,林溪似乎明白了何为战神。
那便是一夫当开万夫莫开的勇猛和气势,就见泠渊掌心相互抵着,空中的无数金刚圈便飞速地旋转起来,连同无数的经文也都跟着飘舞,刹那间整个鬼王谷都成了被佛法笼罩之地。
“以己之力,渡尔往生,印!”
天地间都回荡着泠渊的声音,声如洪钟,惊天动地!
无数金刚圈便如同利箭一般飞速地印在了那些尸首身上,就看到那些尸首犹如风中残烛,一个接一个倒下。
排山倒海之景,实属壮观,惊得林溪瞪圆了眼睛,嘴巴更是久久合不上。
她是知道自己同泠渊战神之间的灵力差距,天元境的人自然是用一根手指就能把她碾死,可如今亲眼看到天元境的实力,怕是用一根手指都不准确,应该是一个眼神就能把她给灭了。
忽然,林溪看到了之前在庙里看到的那个女鬼,又出现在了泠渊肩头。
不好!
千钧一发之际,林溪甚至连想都来不及想,手中锁链已经绕住了那女鬼的身子,拼命往自己身上拉。
然后就看到了一个巨大的金刚圈向他们袭来,但林溪已经来不及再将那女鬼抛出去。
被金光圈砸中的那一刻,林溪只感觉到自己五脏六腑甚至都发出了破裂之声,身体被撕裂的痛苦让林溪连一声都来不及发出,就两眼一抹黑晕了过去。
过了很久,林溪觉得自己醒了,又觉得自己没醒,她好像泡在了一个池子里,睁眼却什么都看不见,只有温热的水包裹着自己,空气里还弥漫着一股药味,难闻的药味。
想开口说话,但喉咙疼得厉害,像被火烧过了一样。
想动手,可只是有了这个念头,手那儿就传来了钻心的疼,原来十指连心真不是说说而已。
她在哪儿?是死了么?
可如果是死了,也应该到地府见阎王,怎么会感觉泡在一个池子里呢?
尽管看不见,但林溪能闻得到、摸得到、听得到,所以林溪断定她肯定还会活着。
想到自己晕之前的那番景象,恐怕就算是活着,也是在鬼门关里绕了一圈的人。
不是她身子骨脆,而是泠渊的灵力实在高强,一个金刚圈无异于泠渊直接用灵力打在她身上,那种被肢解撕裂的痛苦,林溪现在光是想一下,都觉得后怕。
旁边好像来了人,林溪隐约听到了脚步声,不知道是谁,林溪很想开口告诉那人自己醒了,但哪儿也动不了。
那人好像坐在了池子边上,拿了块被温水打湿的布轻轻擦着她的手。
但就是那么轻的动作,也让林溪疼得想哭出来。
当然了,哭是不可能的了,她甚至连哼一声都不行,就像被装在了木头套子里面,什么也都做不了,只能任人摆布。
那人倒是挺有耐心,光是给她擦手、擦脸还有擦脖子都大概用了一盏茶的功夫。
只是擦得时间越长,林溪就越痛苦,无异于成了一场酷刑,可那人显然不知道,依旧每天都来。
到后来,林溪渐渐觉得这酷刑好像可以忍受了,便花了心思去猜这人是谁。
她受了那么重的伤,老爷子他们肯定得知道,难不成这是老爷子专门请来的药师?
那也不对,这人的手中有许多老茧,一看就是常年拿兵器或者干重活所致。
拿兵器?
难不成是泠渊?
这个念头一冒出来,林溪就先自己否定了。
泠渊上神也不是闲得慌,就算自己是为了救他才受的这苦,也没必要对她做这个,再说了她能感觉得出来每天给她做这些的,是个性子很温柔的人。
可林溪实在想不出来能是谁,直到有一天,她照例等着那人来,突然感觉视线好像隐隐约约恢复了一些,但是看东西仍然很模糊。
有个人影朝她走了过来,林溪本能地还是先闭上了眼睛,却忍不住睁开一条缝偷偷去看。
但因为那人坐着,她躺着,就算睁开一条缝,也只能看得到那人穿着白色的衣服,其余的就什么也看不清了。
本来还想大着胆子再睁开一些,可林溪也不知道自己在怕什么,怕看清了是谁,还是怕看清了不是谁。
总之,一直到那人擦好,出了房间,林溪都没再睁开眼睛。
估计着那人大概不会再回来了,林溪才幽幽睁开眼睛,视线慢慢地恢复了清晰,让她看清楚了自己大概在一个由竹子搭建的屋子里。
而她就泡在了这竹屋中的一个池子,这池子里不知道掺了什么东西,有点像牛奶,但是味道可难闻多了。
林溪试着动了一下手,尽管仍然是疼,但比起之前已经能够动了。
稍微撑着池子边坐起来了一些,林溪才发现自己竟然未着寸缕!
赶紧又溜回到了池子里,脸像被烫着了一样火速烧了起来。
她为什么会没穿衣服?
那那个每天来给她擦手那些的人,岂不是…
一想到这儿,林溪就祈祷自己永远都不要好了,她还见不见人了。
她本来想趁着那人不会再回来赶紧逃跑,免得被那人知道她醒了,该有多尴尬。
可身体却不允许,就刚才动了那两下,已经让她气喘吁吁,估计还没走出这竹屋,她就得狼狈地摔倒在地上。
为此,林溪只能放弃,可又不知道该怎么去面对那人。
就这么紧张地挨到了第二天,从门口有响动开始,林溪的一颗心就开始“噗通”“噗通”地高速跳动。
尽管她一再地想平息自己的心跳,甚至想用上心法,可现实却是她连动都是奢望,更别说用灵力了。
只能焦急地感觉到那人碰了自己的手后,她的脸就已经不争气地开始红了。
就算不用看镜子,林溪大概也是能够感觉到她这个样子估计和昭告天下她醒了没什么两样。
因为那人擦到脸的时候,很明显察觉到了什么,中间停顿了很长时间。
林溪的心都要跳动到了嗓子眼,睫毛更是不受控制地开始抖动。
但好在那人没有要揭穿她的意思,依旧先帮她把脸擦干净了,再是脖子,然后依着平常的惯例,换了些新水进池子里,就走了。
刚一走,林溪就“呼呼”地喘起气来,天知道她刚才忍得有多辛苦。
正要松口气,为自己没露出破绽的忍耐力而感到高兴的时候。
就看到了池子上空悬浮着几个字。
“醒了,也别乱动。”
得,林溪两眼一闭,干脆想滑进池子里淹死自己算了。
醒了不说,还被人看出来了,这恐怕是林溪日后最不愿意回想起来的记忆之一。
尽管心里在闹别扭,可现实却让林溪什么都做不了,只能依旧等着第二天的到来。
但是这次她并不打算装睡了,她就要看看到底是谁,每天来给她做这些。
直到看见了穿着一身白衣,风度翩翩走进来的泠渊,林溪的下巴都快惊得掉在了地上。
“醒了?”
泠渊没有提昨天的事,只是面色平常地坐在池子边,拿起一块布小心擦拭起林溪的手。
那熟练又毫不避讳的动作,让林溪把也许泠渊是摘掉了她醒了,因此来假装的这个可能性给彻底抹杀了。
尤其是泠渊给她擦手时的感觉,完全就和这些天林溪的感觉一模一样!
这个认知让林溪立马就起了鸡皮疙瘩,全身的每一个器官都在叫嚣着想要弄明白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可更多的是羞涩,林溪连头都不敢抬了,她现在最大的心愿就是赶紧晕过去,就不用让她再遭受一轮“酷刑”。
“你伤得很重,这个药池是给你长筋骨所用,还要再泡上几天。”
“哦。”
泠渊难得看到林溪乖巧的样子,头微微低垂着,身子都泛起了一抹胭脂般的嫩粉色,被这池子的颜色一衬,实在有些显眼。
他做这些并无其他杂念,不过是为了还林溪给他的人情。
他并不知道自己身上有个水鬼,若不是林溪及时把那水鬼栓走的话,金刚圈怕不是就打在了他身上,那么躺在这里的人就该是他了。
自然,他现在做的一切,远比不上林溪挡的那一下。
他知道林溪这次能够捡回一条命,纯粹就是运气好,否则早在来这里的路上就断了气。
而泠渊也不得不承认,在看到林溪全身被打散了倒在地上的时候,他有一瞬间的心慌和不知所措。
那种感觉,有点像当初素晴命殒时,无助和什么也抓不住的惶恐。
他甚至都来不及思索,就已经抱起了林溪冲到了九重天,到了这池子里。
对于自己的异常,泠渊解释为,林溪是林老的孙女,她要是出了事,自己没办法和林家交代。
这个理由抚平了泠渊心里的焦躁,等看到林溪状态渐渐稳定之后,就每日来给她擦身子。
刚开始的时候,林溪的骨骼都碎成了一小块,只是一碰都能感觉到里面有碎成小块的骨头渣,可想而知,承受那一个金刚圈,该有多痛。
因此,泠渊在擦拭的时候,总是怕多增加了林溪的疼痛,用着从未有过的轻柔,一点点,仔仔细细地擦拭干净。
两人之间没有言语,只是一个在擦着,一个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等到泠渊差不多擦好了,林溪才抬了头,脸红得像娇嫩的花朵,用着比蚊子还细小的声音,“能…能不能,给我一身衣服。”
“恩。”
林溪看到的是泠渊冷淡地应了一声,然后没什么异常地出了房间。
可实际上,一转身,泠渊就有些憋不住了,从脖子那儿就开始红了起来,红到了耳朵尖。
这池子的水珍贵非常,只要还有一口气在的人,只要在这池子里泡上七七四十九天,也能脱胎换骨,焕然新生,因此泡在里面的人都得是不着衣物,才能让这药水很好地渗进体内。
当初给林溪脱衣服的时候,泠渊只顾着着急,哪里会想这么多。
后面给林溪擦身子的时候,更是心无旁骛,只想着让林溪快些好起来。
刚才,被林溪那一句给点醒了,这才意识到他们两个人,孤男寡女,其中一个还没穿衣服,这要是传出去,得传成什么样子。
长呼了一口气,尽力平息了有些不稳的呼吸,去找了一套暂且能穿的衣物给了林溪,却叮嘱她只有从池子里出来的时候穿,在池子里待着时,还是尽量不要着衣物。
再从房间里出来,泠渊感觉自己的脸有些不太对劲,不仅发红而且发烫。
难不成是受池子里热汽的影响?
摇摇头,不想去理会,快步走远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