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十年前,“乾安”乘着改革开放的浪潮,一跃成为中国时尚流行圈的顶级皮包店。在“乾安”辉煌的那个年代,“乾安”就是中国和世界时尚圈的窗户与桥梁。
只是,随着家族的式微以及新型皮包店的崛起,“乾安”终究活在了那一代人的记忆中。随着岁月的流逝,不出意外,“乾安”终究若同被时代淘汰的产物,在郁郁寡欢中,度过她短暂的一生。
然而,这个逐渐被时尚圈驱逐的店铺,却在今天,迎来了她新的主人。
奚中易十指交叉,闲适地沿着店铺漫步。
“乾安”的装修过时,店铺许多处的细节都十分粗糙。整个购物区只是被大致划分为两边,一边是经典款,而另一边便是创新款。
不过,奚中易的目光稍稍停留在经典跨的区域便很快移开。这种包包,她连上手摸的**都没有。
说是经典,不如说是淘汰款更合适。
几个不合时代的包包就能称得上经典?
奚中易嗤笑了声。
看来不只是这店铺的店长有问题,想来背后的设计师也不是什么正经玩意。
奚中易很快就走到了包包创新区,橙红的指甲在标着店长推荐的那个包包上顿了顿。包包的设计看上去还不错,拼色的设计,单边金属拉链,放在十年后只能算是不功不过的设计,在十年前的今天却是令人惊艳了。
奚中易感兴趣地将那个包包拿下来,然而当她轻轻地拉开拉链时,内层的布料却随着拉链“嘶”地一声被划拉开了。
尖锐的布料撕扯声在安静的店铺间显得尤其明显。
几个原本还在低着头玩手机的导购员猛地抬起头来了。她们放下手机,皱着眉头将奚中易包围起来。
为首的一身碎花短裙一脸浓妆的年轻女人不耐烦地看着奚中易还有她手上被撕坏的包包,“喂,你弄坏了我们的包包,是要原价赔偿的。”
奚中易笑笑不说话,只是用手指捏着那块布料轻轻地抖了抖,“嘶”的一声,很快,包包出现了另一条裂痕。
她拎着那只脆弱的包包在她们面前晃了晃,歪着头嘴角轻勾地看着她们,“哦,倒不知你们这包包多少钱?”
不过轻轻地晃了晃,包包的吊带就发出了“咔哧咔哧”的声音,听起来十分的不堪重负。
年轻女人脸上更是挂不住了,态度愈加的恶劣,“这包包是我们的我们店长重点推荐的,是我们的镇店之宝……”
“镇店之宝?”不等女人说完,奚中易就十分惊讶的打断了她,“你说这个?”
所有人的视线都转向了奚中易手上那“伤痕累累”的包包,空气突然沉默。
镇店之宝,这话说得确实是挺违心的。
“你不会是赔不起吧?”年轻女人硬生生将话头拉了回来,不屑地看着奚中易,“这天底下没有损坏了别人的东西却不赔的道理!”
奚中易笑笑,将那个包包放下,双手环胸看着她,“哦,那你倒是说说应该怎么赔偿法?”
女人眉角挑得高高的,脸上满是小人得志的笑容,“按照我们店里的规定,自然是应当照原价赔。这明码实价标着的,这包包7w8,”看到奚中易那沉静得令人捉摸不透的神色,女人撇撇嘴角,“然而,你弄坏的这个包包可不是一般的包包,这可是我们店长重点推荐的,” 到底是不好意思把那个镇店之宝说出来,女人顿了顿,继续往下说,“你把我们的重点推荐包包弄坏了,我们得损失多少客源?这你也得赔!”
女人向奚中易逼近一步,恶意的笑容蔓延,“客人,总计赔偿12w,你是现金还是刷卡啊?”
话音一落,满室寂静。
其他几个导购员明显被女人的狮子开大口给吓住了,然而她们嘴唇抖了抖,终究是什么都不说。
毕竟,女人可是店长的侄女。得罪了她,她们还有什么好日子过?再说,这店的福利实在是很好,人又少,事又不多,工资还高。这么好的工作去哪里找?当然要好好珍惜呀。
想到这,她们更是紧紧地闭上了嘴。甚至,她们的身体向女人靠拢,用实际行为表明她们对女人的支持。
奚中易扫了一圈,眼神不冷不淡地掠过她们。片刻,她突然鼓起掌来。清脆的掌声在沉默的店中显得稍为刺耳。
“不错,你这算数能力可真是好呀,”奚中易不紧不慢地鼓着掌,似乎是发自真心的赞叹,“只是,”她的掌声顿了顿,“这么大额的赔偿金,不知可否请你们的店长出来处理呢?”
“你以为找我们的店长就可以逃过这笔赔偿了吗?”女人嗤笑,浓艳的眼妆在灯光的投影下竟显得扭曲,“好,我就叫你死心,让你老老实实地赔了这款!”
说罢,她便掏出了手机,打了个电话。
很快,一个穿着白西装的男人就从二楼走了下来。
男人身材矮小,却体格壮硕,紧系的白色衬衫将他的肚腩勒得紧紧的,恍惚被套上了麻袋的弥勒佛。
他笑得也像弥勒佛,“怎么了这是?我们打开门做生意就是讲究和气生财,”他眼睛一溜,马上就猜出大概发生了什么事情,然而他却没有说出来。只是顶着肚子,挂着看似慈祥的笑容,“小贺,怎么了?”
小贺,也就是那个为首的女人,闻言,轻轻跺了跺脚,“舅父,这人弄坏了我们店的包包,却不肯赔偿。”
她上前一步揽住了那舅父的手臂,趾高气扬地望着奚中易,“客人,这可是整整12w呐,你该不会是想赖掉吧。”
舅父飞快地扫了奚中易一眼。做他们这行,基本的眼力还是有的,不说奚中易身上所穿所着,但就那通身气派就不是普通人家能培养出来的。放在平日,这种达官贵人他们做生意的是万万不能得罪,只是,舅父的眼珠子滴溜溜地转,今时可不同往日啊。
想到这,舅父浑身的气焰反而更为高涨,他挂着和善的笑容,但是冷冷的话语却没有半分和善的味道,“小姐,既然在我们这店那就得按我们的规矩来办,这12w你是不想赔也得赔的了。”
奚中易眼睛一眯,冷光一闪,“倒是不知道你们这店的规矩是谁定的?”
闻言,舅父的肚子挺了挺,那张脸上满是高高在上的意味,“我们的乾安的主人是奚家当家的大小姐,这规矩自然也是大小姐定的。”
奚家的大小姐?
奚中易听到这句话,眼睛低垂,笑声从喉咙中溢出,“哦,我定的规矩我怎么不知道?”
真是可怜啊,奚中易。你根本不知道在你的身后,有多少人在拉你后腿,也根本不知道还有什么阴谋诡计在等你。
也幸亏是她取代了你。要不你要怎么活下去?
这般想着,奚中易微笑着看向脸色瞬变的男人,“我也是很想知道到底在什么时候我制定了这种规矩?嗯?”
男人额上的冷汗猛地冒了出来,他拉动着颊间的肌肉,勉强露出笑容,“原来是大小姐大驾光临啊,怎么不提醒我们,好招待好您呢?”看着奚中易脸上依旧不冷不淡的笑容,他咬咬牙道,“这外面太过嘈杂,不如我们去会客室?”
说罢,他向奚中易做出了个“请”的手势。
奚中易挑眉,嫣红的唇轻挑,“那我和这位导购员的事就这样算了?”她眉间笑意浓郁,“不对,我看这位小姐可没有穿导购员的服装,难道说是我认错了?”
男人顾不得安抚自己的外甥女,只是用手抹着渗下来的汗水,“是的,是的,这就是我那不成器的外甥女,哪是什么导购员呢?”他焦急地看向奚中易,“大小姐,你看这里那么狭窄,哪是您这尊贵身份能待的?我看我们还是去会客室谈话?”
男人心里暗骂,那个老女人不是说奚中易只是个父不喜母早亡的懦弱小孩吗?男人惴惴地看着奚中易那从容不迫的浑身气派,只觉得自己周身都被压制住了,哪个懦弱的孩子有这种气势?
还是先把她骗到会客室锁着,再赶紧联系那女人看怎么办。
男人眼中闪过一道寒光,这个店他可是把持了快十多年了,可不容许什么大小姐二小姐的轻轻松松夺走他的东西。
这般想着,男人心中原本隐隐约约的畏惧全然消失,只有不自知的狡猾和冷酷。
奚中易冷眼看着男人那强势的不用拒绝的动作,只觉得好笑。看来,她这个大小姐的和店里主人这身份还真是名副实存。
这般想着,她的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冷漠光明正大地在那张娇艳的脸上横行,这种下三流的情节真是无聊,还是快刀斩乱麻吧。
比起和一个老男人纠缠,她还有更为重要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