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向日葵一再强调自己只接寻物的任务,但是赏金客据点硬性给安排了一个顶级的悬赏单,弑神,泰坦神,据说还是二代神王当年座下的神使,当年诸神之战改朝换代,新神弑父夺权。
树倒猢狲散,二代神王一垮,其下残存的势力也随之散去,有归顺新派神权的,有隐没幕后在神族势力无法触及的地方另起炉灶做起山大王,也有的不甘寂寞,妄图拥立新王与现任神王抗衡,就像二十年前向日葵的舅舅,以及过去三年的甜甜,可以说是被这些野心家和神族的两方势力的交迫催逼之下,最终步入了绝境。
舅舅至今半死不活的,长年以虚幻之影困在幽冥之国,有家不能回,亲人不能相见,甚至连看一眼日光都成为一种奢望;
甜甜,她的双胞胎哥哥……为了消弭一场潜在的大战,也为了修补二代神王给魔族留下的诅咒,而选择祭天,神形俱灭,就连魂魄也烟消云散再无轮回。
每每想到这些,向日葵恨不得将所有的新旧神族都屠杀殆尽,但她不能,没有那个能耐,不然她的亲人又何止如此?现在强塞给她这么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摆明就是不想让她挣这笔钱。
不过话说回来,那笔赏金的金额委实诱人,几乎可买下一座城,也可让她往后几十年都衣食无忧。
此外,她自己还接了两个寻物的任务,找的都是药材,其中一种是龙鳞,这个恰巧她手里就有一枚,是当年她那本体为黑龙的未婚夫放在她身上的,还说无论何时何地,只要想他了,或是有需要,便可通过龙鳞叫他的名字他就会出现,以前屡试不爽,然而不知何故,自从她来到泰坦族地以后,这枚青黑色鳞片变得黯淡无光,她的思念、呼唤似乎都无法传达。
有那么一刻她寻思着干脆直接提交任务得了,直接拿龙鳞换一笔钱,可终究是不舍。药用的龙鳞可以是他们每千年换鳞时自行脱落的,而凌云赠她的这枚是活生生从自己龙体上剥下的,带着他的灵力,也附着了他的血肉,所以她舍不得。于是决定改天问他要一枚以前换鳞时脱落的就好。
还有一个任务是复魄丸,据说是用于修复魂魄的神药,制药工序繁琐,所需材料繁多,不过神女留在她大脑里的上古时候的文化遗产,似乎有炼药方面的记录可供参考,得找个时间好好琢磨一番。她想着自己的召唤兽是植物魔,兴许可让它生成所需药材,所以这个任务简直就是为她而存在的。
在她看来,最后领的这个任务将会最先交差,强行加塞的很可能很可能最终让别人捷足先登。
然而事实恰恰相反,往往认为最不可能的事到头来会被身不由己的外因迫使其促成,当然,这是后话。
向日葵刚从赏金据点出来就被之前的那伙人跟上了,前赴后继,锲而不舍,更无耻的是他们似乎已经摸透她雁过拔毛的恶习,出门都不带钱,没有甜头,没有战斗结束后的奖励就没有斗志,因而这些没完没了的追兵最终令她不堪其扰,疲于应对,懒得跟他们纠缠,于是三十六计走为上计。
她逃,他们追,她倒还不至于插翅难飞,只不过像她这种本就习惯制造混乱的人,一路逃窜还一路打砸人东西,街道一地狼藉,后面一大串人磕磕绊绊,骂骂咧咧,眼睁睁地看着那身形佝偻的小老太婆泥鳅似的钻进某条巷子,然后七拐八弯地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向日葵翻过两道院墙,跳到另一条街道,可好死不死,从墙上跳下来,正巧有个冒失鬼投胎似的从街道的另一头朝这边奔来,向日葵跳下时那货正巧来到她的落脚处。
伴随着一声惨叫,一个三十七码的惊叹号大喇喇地踩在那人的脸上。
“你特么瞎啊?走路不看路的吗?”一个沉浑的声音气急败坏地骂道,也是气糊涂了,说话毫无逻辑。
“你特么智障啊?瞎还怎么看路?你特么走路不看路,跑这儿来咯我脚了你还有脸骂人?”
向日葵不客气地回怼,突然意识到对方的声音似乎有几分熟稔之感。她从地上起来,一边拍去身上的雪沫,一边打量起那身形健硕的小伙,凌乱的短发看着跟猪鬃一样刚硬,浓眉大眼很是精神,那张狂不可一世的神态立马和印象中某个久违的面孔重合在了一起,她此刻陡然记起,这小子不正是邻国那不懂事的小王子嘛。
当年若非他出言不逊,将战争赔款说成是打发叫花子的援助善款,她也不会一怒之下放火烧了他们珍藏魔法书的楼阁。那她和甜甜也不会因此被罚去边境的矿场吃苦,更不会中途被人虏走,转卖人界,也就不会发生后来那些事情。
一想起往事,向日葵恨不得把眼前这大块头的脑袋拧下来,再一脚踢到外太空。
某不懂事的邻国小王子立马炸毛,指着自己的鼻子质问:“死老太婆,你说我脸咯你脚了?”突然意识到什么不对劲,指着向日葵恍然大悟,“哦哦哦哦,你是精灵族的那个坏丫头!”
话刚出口,向日葵一把捂住对方的嘴,警惕地环顾四周,这时乌泱泱两拨人从巷子的两头同时涌入,其中一波正是这些天一直对她紧盯不放穷追不舍那帮地头蛇手下的小喽啰,眼下要翻墙已来不及,看了苍蒙一眼,突然灵机一动,将人拉到墙角跟,挡在自己身前,紧接着三下五除二先扒掉自己脸上的假面皮,再迅速脱下黑色的外套。
苍蒙见她露出本真面容,先是眼前一亮,初见时这丫头还稚气未消,短短四年,不想她竟出落得越发漂亮,不由看得失神,但见她脱衣服,顿时方寸大乱,急忙转身回避,却又被硬生生地扳转回来。
一眨眼的工夫,她那身宽松的黑斗篷已翻了个面,变成粉红色的公主裙,肌肤莹润,五官精致漂亮,如粉雕玉琢一般。
向日葵见两拨人越来越近,当即勾住苍蒙的脖子把他的脸拉近,然后作势亲上去,不过也纯粹是做做样子,两人的嘴唇之间还隔着她的一只手,脏兮兮的掌心理所当然地朝向别人。
追兵过来盘查,向日葵很不爽地探出头,破口大骂,“干嘛?没见过人亲嘴啊?”声音清脆悦耳,宛如黄莺啼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