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敏本就想远离二哥一家,自然爽快的应下。
贾政因新得了外室,便觉得在别院里头的时光难熬了起来。
每日吃过晚饭,向老太太请安后,便携了书童打马离开别院,直奔外室那处。因院门落锁,所以这事除了贾政院子里的几个,没人知道。
又过几日,吃完了晚饭,陪着老太太说了一会笑,赦大奶奶便同贾敏一起到院中散步。
赦大奶奶的陪嫁丫鬟锦书,一脸凝重的走到两人跟前,朝两人微微欠身,而后就欲言又止的看着赦大奶奶。
贾敏没有多说,和赦大奶奶作别了,就带着丝桐和青竹就进了五进院。
青竹忍不住好奇:“大奶奶不是把锦书姐姐留在府里了么?怎么这会子过来了?”
贾敏试了一下,隔了一道墙,她便听不清锦书说的话,看样子还需勤加修炼才是。
丝桐见贾敏沉思,笑道:“竟也有姑娘猜不着的事情?”
贾敏微笑道:“哪里用得着猜。定是我那大哥哥有状况了。”
随后贾敏偏着头想了一会儿,却因时间久远,不记得前世这时候到底出了什么事情了。
不过若是大事,明日或者今晚就要赶回去。倒也不必胡乱猜测。
回到房中后,贾敏练了几张大字,青竹捧了一盏金丝桃露进来,又悄悄把一封信放到贾敏手边,低声道:“成嬷嬷刚送过来的。”
退开一步,青竹又问:“可要备水了?”
贾敏道:“去清池吧。一会儿回来再备。”
青竹自去准备东西。
贾敏展开信,原来林如海听到赦大奶奶向老太太请示,明日打道回府。
理由是各处的年礼已经送上来了,赦大爷一向不管家,需要回去收整。
老太太当时就同意了,定了明日一起回去。
贾敏看完了,将信收好后便将丝桐叫过来,收拾一下随身之物,明日不致忙乱。
第二日午饭后,老太太就宣布了回府的决定,然后先派了管事的先回府通报,又派风嬷嬷到外院通知贾政,并向林如海告辞。
贾府一行人来别院时日不短了,年节将至、荣国公府中自然是千头万绪的,因此也只虚留了一回,就道日后得空再来。
而后林如海立刻吩咐成嬷嬷,带着丫鬟一起帮贾府中人收拾,又吩咐厨下备了各样点心、花露、水酒,带着路上吃。
贾政思及一旦回府,要再去外室留宿便会被家中发觉。因此万般不愿,但是老太太说如今他院中没有个当家的,便不得不跟着一起回府了。
回到府中已是黄昏。贾史氏早就命厨房备下了全家宴,众人也略休息了一会,就在荣禧堂后头的抱厦里头上摆上饭菜。
因老太太在外已久,所以这一次是贾史氏亲自布菜倒水的,赦大奶奶倒和姑娘们一同坐着吃了。
吃完了,漱了口,又上了芙蓉露。
老太太端着喝了一口,放下茶碗,才问:“出了什么事?”
贾史氏一愣,看了看赦大奶奶,面上闪过一丝尴尬,但是碍于老太太询问,只得回禀道:
“自老太太领着珠儿去别院后,那王夫人越发拎不清了,整日间断胡言乱语、造谣中伤。媳妇……媳妇不得已,便找了郎中,给她灌了一碗汤药。”
老太太皱紧眉头,一言不发的盯着贾史氏。
贾史氏继续道:“媳妇知道分寸,并未伤及王夫人性命,只今后再不能发声罢了。又禁了足,除了回王家探亲,一缕不准出院子。”
虽然这么做有些残忍,但是对于谋害贾氏子孙、中伤荣府声誉的王夫人来说,已经是看在王家和贾政的面上,做出最宽容的惩罚了。
老太太自然明白,缓缓点头赞同:“合该如此。这事你心中有数便可,原也不必报我知道。”
贾史氏迟疑了一会儿,才微微欠身回道:“我们原本都想着王夫人会改过自新,但是这么一来,政儿院中便无主事之人。
赵姨娘和周姨娘虽放了奴籍,到底都是家生子出身,暂时照管着内院事务也就罢了,可终究是上不得台面,不能带到府外应酬的。
再一个,往后赦儿另府别住,政儿这里没有正经奶奶管事,到底要被人轻看了去。况赵姨娘、周姨娘两个都是丫鬟,又怎能与政儿贴心贴肺的。”
老太太面色沉静的听着,眉头越皱越紧,冷声问:“你做了什么?”
贾史氏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政儿前几日养了个外室,媳妇儿查过了,是罪臣家罚没的姑娘。
媳妇的意思,将她接进府里来,于她是大恩,她必定要全心报答的。对外只称作王夫人的陪嫁丫鬟,代替王夫人管事罢了。”
老太太将手中的茶碗重重放下:“她是罪臣之后,你如何保证别人认不出来?!还想着带出门去,你好大的胆子!”
贾史氏磕头道:“那一位既不行,老太太开恩想个法子。总不能叫政儿正房悬空。”
老太太肃然问:“我问你,那个罪妇你接进来没有?”
贾史氏磕头道:“未得老太太同意,媳妇不敢擅自接进来。只是拨了份例与她……说是……说是……为赦儿纳了一房贵妾。
不过姨娘的费用是给赦儿的。外头那个月银是从媳妇手中支用的,并未动用中公的银钱。”
老太太喝道:“胡闹!既动用你自己的私房,为何还要败坏赦儿的名声?”
贾史氏颓然坐下:“政儿将来是要考功名的,如何能被这些事情牵累了。”
赦大奶奶听到此刻,终于放下心来,不是自家爷胡闹就好。不过原本对贾史氏存有的恭敬之心,现在被消磨的一干二净了。
于是赦大奶奶挤出两滴泪水,跪到老太太跟前,悲呛道:“老太太、太太偏爱二叔,什么好的都往二房送,我们爷和媳妇虽委屈,但也不敢分辨什么。但同是儿子,太太怎可往亲子身上泼脏水!”
贾史氏抽了抽嘴角,安抚道:“赦儿袭了爵位,这些风流韵事与他并无害处。况与赦儿商量过,银子他拿着,是同意了的。”
赦大奶奶哭道:“爷虽袭了爵,不过虚名罢了。中公份例又少,俸禄又不多,一家子的开销在眼前摆着,若真手头宽松,又何必为了几两碎银子,滚了一身脏名。”
老太太拧着眉头,重重地拍了一下桌子,怒道:“罪妇不能留。哪里接过来的,送回哪里去!如今荣府里头你当着家,还用不到政儿媳妇!待他考中举人、高中进士,能独当一面了,再给他谋划当家奶奶!”
贾史氏慌忙应下,连夜处理了。
速度之快,便连贾政也是第二天才得知,自己才接回来的外室,还没享用几日呢,就被母亲送走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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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脏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