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清若凝视着手中的这支钗,思绪乱飞。
“你喜欢?”
重焱不知不觉间欺近她身侧,冷不丁冒出一句。
“呃,不……”
她心下一慌,下意识出声否认。
“不喜欢?那你怎的看着这支钗发愣?本座还以为,你偌大一个人走丢了呢。”
重焱薄唇微扬,似笑非笑。这一语看似随意,却堵得她哑口无言。
“不用找了。”
见她沉默不语,重焱随手一抛,丢给那卖钗的老婆子一块金锭子。
“跟上。”
他的眸光飘向苏清若,沉沉看了一眼,转身前行。
“多谢官人,官人真是大方!姑……呃,夫人您好福气!”
对着重焱离去的背影,那老婆子的奉承之声不绝于耳。
苏清若冷声一笑,将银钗置于袖内,快步上前,跟上重焱的脚步。
瞧她终是追随而来,他忽而顿了一下步子,转眸问道:
“那婆子方才说了些什么?”
苏清若如实答道:“陛下出手阔绰,那老婆婆对您很是感激。”
“哦?本座怎么似乎,听那婆子在唤你,夫人?”
重焱忽地贴身靠近她,话尾夹杂一丝戏谑。
苏清若听出了他语气里的几分玩笑,心下无端腾起一股恼意。
往日里,她对着魔君谨小慎微惯了。平时见他冷血无情、凶狠残暴,情绪更是反复无常难以捉摸。为求自保她向来对他曲意迎合,放下所有尊严,不遗余力讨好。
而今日,他却一反常态,像撞了邪般调侃起她来。
苏清若浑身陡然涌上一阵极度的不适之感,却又不能在面上表露,顿了半晌,才缓缓道:
“回陛下,实在是那老婆婆不知奴婢的真实身份,才胡乱叫的,还请陛下莫要怪罪于她。”
“怪罪什么?那婆子说得不错。”
原本还语带几分戏谑的魔君,转瞬间敛住了笑。
他一脸深沉,眸中泛起粼粼微光,紧紧盯住苏清若,一字一顿问道:
“倘若我真想娶你,你……可愿嫁我?”
苏清若猛然愣住,整个人僵在了原地。
她难以置信地望着眼前这个男人。他的眼神如此认真,以至于让她一瞬间屏住了呼吸。那深邃如潭的眼眸中,她仿佛看到了一团火焰,炽热强烈。
周围尘世的喧嚣声渐渐远去,直至完全消失。
整个世界突然变得异常安静,静得连一根针掉落在地都能听得一清二楚。
此时,苏清若大脑一片空白。
只有重焱方才的那一问,在她耳际萦绕回荡,此起彼伏。
他没开玩笑?他真的想娶自己?
难道,他真的喜欢上了她,才想娶她?难道,她就快成功了?系统交代勾引魔君的任务,她此刻似乎无限接近于完成。
可他是从何时起心悦自己的?
她这样一副寻常的样貌,平庸无奇的资质,真能吸引这位不可一世、目空一切的魔君垂青?
这一瞬,脑子里无数的画面飞旋而过,犹如落雪,纷至沓来。
苏清若冥思细想,从这些交织纠缠的思绪中,竭力回忆着与重焱这段日子里相处的一点一滴,试图从中找出魔君对她心意变化的一些蛛丝马迹。
然而,她绞尽脑汁,苦思许久,却毫无所获。
前世,她容貌惊世,天资过人,也不过沦为他利用完就扔弃的工具。
今生,她长相平平,资质普通,却能成为他一心求娶的心爱之人?
不,这不可能!
或许,他是一时心血来潮,觉得她新奇有趣罢了。
苏清若揣摩不透重焱心中所想,但有一点她心知肚明——他身为魔君,翻手为云覆手为雨,这世间无数人的性命,生杀予夺,全掌握在他的一念之间。
以他的权势和法力,想要迎娶多少位后妃都轻而易举。但若等到哪日,这份新鲜感过了,他腻了厌了,对她也将如前世那般弃如敝履。
“你不愿意?”
见她半晌不语,重焱眉峰微拧,又轻问了一声。
苏清若如梦方醒般回过神来。
思及魔骨炼成还需些时日,她绝不能轻易就应下此事。
“奴婢自知身份低贱,配不上陛下。只要能永伴在陛下身边,服侍左右,奴婢此生足矣。”
“说谎。”
苏清若自觉说得不卑不亢,并无错处,未料重焱却冷着脸,反将一军。
“到底是不配,还是你根本不想?”
他直直逼视着她,眸光寒冽如霜,似要一眼将她看穿。
苏清若略微垂眸,有些心虚,回避着他的目光。
“陛下,奴婢绝不是……”
她两片丹唇将动未动,假作一副欲言又止的楚楚可怜模样。
“在人间,人多眼杂,你不必叫我陛下。”
重焱忽而话锋一转,不再纠扯这个话题。
“那奴婢……”
他闭了一下眼,轻叹一声。
“就唤大人罢。”
苏清若微微躬身,刚轻轻应了一声“是”,却见他扯了一下嘴角,又道:
“若你愿唤声夫君,我更高兴。”
无媒无聘,无娶无嫁,就让她唤他作夫君?
这魔君何时变得这般轻浮不正经了!
苏清若只当他是故意调笑,正色回应;“奴婢不敢。”
正当她一脸认真回话时,肚子却发出一阵不争气的咕咕声。
她顿时羞得满脸通红。
到底是凡人之躯,从魔域到人间,经历了这大半日,她这副身体其实早已饥肠辘辘。
只是她习惯了修仙之人的那套辟谷之法,多数时候会自觉屏蔽饿感。除非身体发出强烈的信号,提醒她进食。
“走。”
重焱轻挥衣袖,一手拉住她。
“陛……大人,这是要去哪儿?”
“回酒楼吃饭。”
他口中默声念咒,眨眼间,两人又回到了醉仙楼前。
“你的魔骨尚未炼成,该吃的饭还是得吃。往后一日三餐,不许少食。”
醉仙楼,一间客房内,苏清若以手支起下颌,来回踱步,愁眉不展。
“系统可在?我有些话想问……”
【宿主,我在】
“告诉我,云河是如何偷偷潜入逍遥门禁地的?”
系统原本沉冷的声音里露出一丝惊诧。
【宿主,你想干什么?】
“我也要用他的方法,偷入禁地。”
【宿主,我不是告诉过你,只需作壁上观即可么?何故非要以身犯险?】
“你是系统,应当比我更清楚。”
苏清若猛地抬眸,神情严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