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桃抬头看了看挂在天边的一弯新月,估计着王爷应该回府了,便朝赵景和的院子走去。
守诚刚从王爷的屋里出来,伸了个懒腰,正准备回房休息,便看到已等在门外的春桃。
“春桃姑娘,王爷醉了,现在已经歇下,有什么事,明早再过来说罢。”
“我想进去看看他。”春桃低着头,将整个脸陷于黑暗之中,让人看不清表情。
守诚有些为难,看着春桃又不由叹了口气:“姑娘既然已经回来了,那皇上赐婚的事想必也已经听说。姑娘可切莫因此怨恨了王爷。咱们王爷从临清县一回来,便被诏进了宫里。皇上对王爷此番作为大加赞赏,同时,也当着众臣的面说了这个赐婚的事儿,以作为对王爷的奖励。王爷当时便坚决的拒绝了,却惹起了陛下的怒火,陛下心意已决,圣旨几日之后便会下发。王爷这几日十分为难,一面不愿在府里见那个天天上门的县主,一面又不知该如何跟姑娘你解释……王爷的心意,想必姑娘心里也是明白的,可抗旨之罪甚重,王爷自己不怕下狱,只怕此事连累了王府的众人,连累了姑娘你啊……”守诚顿了顿,接着说道:“净雅县主是当今国舅家的女儿,皇上的目的也在于钳制王爷,因此,陛下此番特别坚决。不过,这圣旨还没下,王爷也一直在想办法,姑娘也不必太过担心。”说完,便做了一个“请”的姿势,让春桃进去。
“我明白的。”春桃忍了忍眼泪,哽咽着出声。
赵景和的屋里已经熄了灯,借着门外灯笼的光亮,春桃走到了赵景和的床前。
屋子里弥漫着一股浓重的酒味,赵景和仰面朝上,沉沉的熟睡着。春桃蹲下,就这么静静的看着王爷,想把他的样子永远的记在心里。
指尖轻轻拂上赵景和的脸颊,春桃倾身,将唇瓣一点点的贴上了对方的双唇。春桃曾经偷偷想过,这王爷的嘴巴究竟是什么味道呢?如今细细品味,那味道是浓烈的,炙热的,混合着酒香的芬芳,却又有些苦涩。
春桃依依不舍的起身,却不想肩膀被人摁住了,随即感受到对方侧起了身子,旋转之间,自己便被压在了床上。“春桃……”赵景和已用双手撑起身体,将春桃禁锢在他的两臂之间,双眼却依然闭着,仿佛在睡梦中呢喃。赵景和倾身向下,炙热的双唇又一次的覆在了春桃的唇上,温柔的,小心翼翼的在她的唇瓣之间摩挲,渐渐的,唇间一股柔软轻轻撬开了春桃的齿关,浓烈的酒香味在不停的巡游间蔓延了春桃的唇齿之间。春桃慢慢闭上了眼睛,双手抚上赵景和的脊背,回应了赵景和。
两人的呼吸声越来越短促,身体也越来越炙热,赵景和的一只手轻轻放在了春桃的腰上,又慢慢的上下游走……
脑中忽然划过一丝清明,春桃突然睁开了眼睛,用力将赵景和推开。赵景和依然没有清醒,躺在床上一边揉着头,一边重复的念着:“春桃,不要离开我,不要离开我……”
春桃感到自己已经狼狈至极,慌乱的整理了衣衫,便想从屋里跑出去。脚下却似乎踩到了什么东西,春桃俯身捡起来细看,不觉瞪大了眼睛:这竟是自己曾经在临清县看中的小鱼香囊。心中突然又泛起了阵阵酸涩,春桃来不及细想,拿着香囊,便匆匆跑了出去。
当夜,春桃便离开了王府。因为之前听守诚说过,春桃虽是来王府做丫鬟,却在张家将卖身契交到王爷手上的时候,对方已为自己消了奴籍。因此,自己如今可以自在的去任何地方了。走的时候她在房里给王爷留了一封信,只写了八个字:“一别两宽,愿君安好。”只愿王爷今后能够平安顺遂,与王妃喜结连理,恩爱终生。春桃冲着王府的大门重重的磕了三个头,便转身离开。
经过这次南下的经历,春桃对于坐船出行也了解了许多。于是这次,她也打算走水路,去个南方的县城生活。临行前,春桃去了张莹莹那里辞行。这三更半夜本是不便打扰,只是春桃此去便不再打算回京,于是必须再与张莹莹见这最后一面。
“还真被他说中了。”张莹莹怔愣半晌,不舍的看着春桃,将其紧紧的抱在了怀里:“你怎么这么傻啊,事情明明不至于此的啊……”张莹莹默默的流下了眼泪。
“这次我非走不可了。”春桃抱紧了张莹莹。
“那你先等等,大半夜的你一个人上路我不放心,有一个人能帮忙。”张莹莹看了看身边的青柠。
青柠心领神会便匆匆跑出了叶府。
“你打算去哪里啊。”张莹莹趁着空接着询问。
春桃摇摇头:“还没想好。我先乘船南下。看哪里风景好,便在哪里住下。”
“怎么生活呢?”
“小姐,你知道的,我的刺绣不错,以后可以接一些绣活为生。”春桃忍住哭泣,朝张莹莹挤出了一个微笑。
张莹莹还欲说些什么,青柠已把人带了回来。
春桃惊愕的看着眼前人:“怎么是你?!”
钱聪皱眉无奈的笑道:“听闻朝中之事后,依姑娘之个性,我便料定你会有今日之举,于是便拜托了叶夫人从中帮忙。在下愿送姑娘一程。”
“多谢钱公子美意,春桃心领了。只是此行我只愿独自离开,不需别人陪伴。”春桃向张莹莹行了礼,便欲拜别。
“春桃,你就让钱公子送你一程吧。你一个女子独自上路,我实在放心不下。钱公子送你后回来,让我知道你已平安生活,也能免却我今后日日为你担忧。”张莹莹近乎祈求的看着春桃。
春桃感念小姐能如此珍重自己,便答应了下来。两人一再告别之后,春桃便随着钱聪乘马车朝渡口方向出发。
马车离开叶府,从第一个大街拐弯以后,钱聪突然让车夫换了方向。春桃好奇的询问:“我们不是去渡口吗?”
“不,这次走陆路。”钱聪掀开帘子,看了看晨光熹微的街道。
“为何?”
“要走就走的彻底一点,不要留下任何能找到你的线索。”钱聪侧过脸定定的看着春桃。
“你也太看得起我了。”春桃觉得有些好笑,不过本来出行也没有目的地,去哪里,也是无所谓的。
钱聪笑了笑,不再言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