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言的可畏之处在于,你可能觉得它没有道理,你也可能觉得没把它放在心上,可那些话语就是那么无知无觉的渗入到了一个人思想中,影响着对方的行为。
春桃从通汇钱庄回来以后,便向守诚提了建议,觉得王爷身体不适又要舟车劳顿的,应当多派几个人贴身侍候。当然,这个建议被守诚立刻否了,原因在于王爷比较怕生,且此行本着低调简从的原则,不宜节外生枝。
两日之后,赵景和带着守忠、守诚和春桃,乘船南下,向临清县方向出发。
开始在船上的两日,春桃变得自律了不少,不似之前在王府那样随意,将一个训练有素的高等丫鬟的称号落到实处,对照顾王爷的责任更是严执行勇担当,洗衣、做饭、熬药样样不落,可以说是尽心尽力废寝忘食而又不逾越了规矩。亲自喂王爷?不可能,之前他都自己喝过药了;把药洒到王爷身上?绝对不会! 春桃可是个标准甚至是优秀的丫鬟,绝不会在同一个地方摔倒两回 ! ! ! 春桃在心里给自己暗示:不能被别人的言语所影响,他是王爷,我是丫鬟,我只是在做丫鬟的份内之事,我们是坦坦荡荡,光明磊落的……嗯...不过感觉王爷的脸似乎是越拉越长了...看来自己做的还是不够好,一个优秀的丫鬟就是要时时刻刻督促自己进步,不能有丝毫松懈。
就这么在船上渡过了两日,春桃忙完了一天,站在甲板上,凭栏远眺,低头看看悠悠江水,抬头望望落日余晖,不觉暗笑自己着实杞人忧天,明明就是可以把事情处理妥当的。想想,对这次出行,又自信了许多。
可轻松愉悦的心情总是那么稍纵即逝,快的让人把握不住。守诚揉着脑袋摇摇晃晃的走了过来:“春桃姑娘怎么在这里啊,我找你好半天了。”
“守诚侍卫找我有什么事吗?”
“啊,是这样的,”守诚一脸为难的低着头,“你看,我这不是没坐过船么,在船上待了一天,可能是晕船了,头晕恶心想吐的。”
“啊?好奇怪,奴婢打小也是在海上过来的,也知道晕船这种情况。可依照这艘船的大小和行驶的平稳度来说的话,要晕船也是挺不容易的。”
守诚神色僵了一下,为难道:“唉,谁说不是呢,可在下这身体还就是这么不争气,偏偏就是晕船了,你说气人不?
”
春桃还想开口,可守诚已经不想再给机会了,一口气继续往下说:“我这浑身真是难受,没办法伺候王爷沐浴更衣了,这守忠一直是在外负责守卫工作,这些精细活他也弄不好。我已经跟王爷请示了,从今晚开始由春桃姑娘接替我工作。姑娘放心,要是有什么不懂的尽管来问我,我虽然身体不适,但还是能硬撑着指教姑娘一二。”说完,便又颤颤巍巍的呻/吟了两下,揉着头下了甲板,不再理会春桃。
……
这甲板上的风怎么这么凉,夕阳的余晖为何染上了些凄苦的色彩?春桃裹了裹身上的衣裳,叹了口气,也揉着头回了房。
没有办法,能者多劳嘛,无论什么任务我都能胜任,反正都是主子,就把王爷当成原先的小姐那样伺候就行了,不要自己给自己增加心里负担,其实是件非常简单的事情。春桃又在心里默念了一遍。
入夜,按照守诚的交代,春桃为王爷打了满满一盆的热水,泡上准备好的中药,试好了水温,便去隔壁书房中将赵景和请了过来。赵景和似乎是被什么事情烦扰着,一路上一直凝神沉思,完全没有在意春桃的存在。进了屋,在屏风后,赵景和习惯性张开手臂,等待宽衣。春桃闭了闭眼,默念:眼前这是张莹莹,眼前这是张莹莹,深吸一口气,开始了手上的动作。赵景和比春桃高出一个头的高度,春桃需要踮起脚才能把赵景和的衣领掀开。顺利脱掉了外衣、中衣,春桃觉得胜利在望了。里衣这一层最需要专心致志,春桃尽量确保自己的手指不触碰到赵景和的肌肤,正在全神贯注之时,手腕却被赵景和猛然握在了手中,吓得春桃身子不由得一颤,有些紧张的抬头看向王爷。赵景和勾了勾嘴角,语气却异常温和:“让你个小丫头做这些真是为难你了。行了,你先出去候着吧。”听君一席话,春桃如临大赦,低着头便退出了出去。
站在门外,春桃竖起耳朵听着屋子里的声音:衣服随意扔到了地上,随即是水声,看来王爷已经开始沐浴了。以前张莹莹沐浴的时候需要加两到三次的热水,于是春桃估计着时间差不多了,便也打了桶热水,又进了屋。走过屏风,却发现赵景和已经穿好了裤子,正赤/裸着上身擦拭身体。俩人四目相对,都愣住了。春桃感觉心跳的好快啊,脸也一直在燃烧,虽然两世都跟王爷有过亲密接触,可看到男人光秃秃的身子,却是头一回。春桃连忙低下头,可眼睛还忍不住又撇了撇,白皙的皮肤,结实的胸膛,还有那两点粉红,怎么就争先恐后的往眼睛里钻呢……春桃正想的出神,头顶上方却传来了赵景和的声音:“你突然进来做什么?”
“奴婢估计着时间差不多了,想给王爷添些热水。”春桃回过神来。
“本王没那么多讲究。”赵景和轻笑了一声:“这没你事儿了,回去吧,剩下的我让守忠收拾。”
春桃听令,把水桶放下,想要灰溜溜的离开,却偏偏被这地上的水渍弄的脚下一滑……春桃心里叹了口气,看来今天是注定得出个大丑了。于是认命的闭上眼睛,等着摔个四仰八叉。可天旋地转之间,自己并没有摔到地上,春桃睁开了眼,发现自己正被赵景和结结实实的抱在怀里。
春桃虽然穿着衣服,却能感觉到赵景和赤/裸的肌肤和身体的温度…这一切那么突兀,可在赵景和的怀里却又有一种莫名踏实的感觉。一瞬间,春桃的血液开始翻涌,脸也已经红到了脖子根,许是这屋子水汽太大,春桃觉得连呼吸也变得不那么顺畅了。
赵景和低头,把脸又朝春桃凑进了些,春桃的脸上便又被王爷温热的气息灼烧了几分。下意识的咽了咽口水,春桃抬起头看了看赵景和。
赵景和眯起眼睛看着春桃,却面无表情:
“你还要我抱多久?”
春桃总算是反应了过来,慌忙推开赵景和,站了起来,行了礼,低着头,一路跑回自己房间,锁上门,把自己包在了被子里,直到天亮。
第二天,春桃顶着个大黑眼圈又到了王爷屋里准备伺候晨起洗漱更衣,却惊讶的发现赵景和已经穿戴整齐,在书房用着早餐办理公务。赵景和的神情一派如常,仿佛昨晚什么都没有发生,这也让心里战战兢兢的春桃自在了不少。
于是接下来的几日,春桃渐渐熟悉了业务,与王爷的配合也更默契了。赵景和但凡近身的事情都亲力亲为,春桃只需打打下手便能完成任务,行船也一路顺流南下,终于是抵达了目的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