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莹莹先询问了春桃的意向。
春桃想了想,其实自己本是对叶修文的小厮九歌有意的,可跟着小姐到叶府后私下打听过,这九歌年纪轻轻,却早已在乡下结婚生子。春桃知道后还为此失望了好一阵子。嗯...春桃又想起了另一个人---侍郎府钱管家的儿子钱聪。春桃只在张府时见过他两次,却因为一件事对他印象深刻:钱聪是钱管家的独子,钱管家为了栽培这个儿子读书花了不少心思,就是希望有朝一日钱聪能够考取功名,让钱家扬眉吐气。可这钱聪却偏偏对功名不敢兴趣,偷偷打工挣钱,再拿钱出去做生意,后来听说生意做的太大,被钱管家知道了,当时就在张府跟钱聪吵了起来。春桃依然记得钱聪跪在地上却掷地有声的反驳钱管家的那句话:每个人生来都有自己的路要走,而我要走的便是经商这条路。成功的方法有千千万,就是做商人,我也能让钱家扬眉吐气。当时他那倔强的眼神给春桃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后来不知是钱管家被说服了还是最终认命了,竟再没管过钱聪。只是自那以后也没再听过钱聪做成什么大生意,且近两年朝廷出台了“重农抑商”的政策,估计也就只是做点小买卖度日。不过这样倒是正合了春桃的心意,毕竟生意做的太大太成功,人家也就看不上她了。这样刚刚好,有能力养家糊口,有责任有担当,能把小日子活下去就是春桃最大的心愿。
于是春桃一点也不害臊的把想法跟张莹莹说了,张莹莹思量半晌,也觉得合适,便让春桃回去等她的好消息。
张莹莹也是行动派,把春桃送走后就带着丫鬟回了娘家。几天之后托人到王府传话,让春桃到锦江楼二楼雅间与钱聪见一面。
这日,春桃把自己收拾利索,便兴冲冲的到了约定地点。钱聪早已在雅间等候。春桃其实已经有两三年没见着钱聪了,真没想到变化还挺大的:以前小小的个头,现在已变得颀长,以前黄黄瘦瘦的一张脸,现在也变得白皙柔和,细长的眼睛透着睿智,高挺的鼻梁又增加了几分秀气,虽身着布衣,却还透着些书卷的儒雅。钱聪看着在门口发呆的春桃,并没有多余的表情,起身微微颔首,请春桃到对面坐下。
这钱公子话不多,基本都是春桃在一个劲的说话,生怕冷了场;抓破了脑袋好不容易想到个话题,对方也只是简单回答几个字,就没了下文。春桃觉得,这次相亲,多半是黄了。于是红着脸,尴尬的想要告辞,钱聪却开了口:“钱某观姑娘的言谈举止,认为春桃姑娘性情忠厚老实,做事勤快利索,能够胜任一个好妻子的角色。若姑娘愿意,五日后再来这里一聚,下次该轮到在下向姑娘自荐了。钱某除了自己的小生意,还在通汇钱庄帮忙,若姑娘有事,也可去那找我。”
钱聪目送春桃离开,返回锦江楼付完银子正要往外走时,却被一男子拦下,将他带回了二楼那个雅间。此时的雅间里,赵景和正阴沉着脸坐着。原来,这日赵景和下朝后接到负责春桃安全的暗卫汇报,得知了春桃今日动向,便顾不得换下朝服,直接带了守忠到了这锦江楼,在春桃隔壁的雅间待着,耐着性子听完了两人的对话。待春桃走后,赵景和就忍不住想要会一会春桃这位相亲对象了。
钱聪进来以后,看了对方的衣着打扮,便恭敬的行了礼:“不知大人召见草民所谓何事?”赵景和面露不悦:“你可知本王是谁?”钱聪觉得有些好笑,将头又低了低,掩饰自己想要上扬的嘴角:“大人都如此自称了,便必定是这京里唯一的王爷赵景和。” 赵景和轻咳一声,喝了口茶,又开始斜着眼上下打量钱聪,摇头说道:“这商业位于各行之末,商贾的日子过得贫困艰难,倘若娶妻,恐怕是要耽误人家一辈子了。”说完,嘴角上翘,傲慢的抬了抬头。
钱聪闻言,又行一礼,神色坦然并无半分卑微,说道:“草民未曾料到此言竟会从王爷口中说出。如今王爷正在负责赋税改革,当比谁都清楚,重农抑商只是国家休养生息的过渡政策,待恢复农耕生产,国家若要持续蓬勃发展,必定会重振商业,鼓励经商。商人的日子岂有难过之理?”
赵景和听罢,正了神色,对钱聪重新审视了一番。沉默半晌,微微颔首,说道:“是本王唐突了。本王观钱公子不似普通商贾,眼光眼界过人,行事不卑不亢,将来定能成就一番大作为。而春桃乃是本王府中的丫鬟,蠢笨冒失,难登大雅之堂,恐是配不上公子。”
赵景和有些烦躁,先前一路气着一路赶来,又忍着把二人对话听完,早就被冲昏了头脑。看着对方是个穷小子,便想打压一下,找找自尊心,却没想到被对方噎的不轻,只得说明来意。可如今,对方抬着眼睛像是把自己给看穿了,那神情里怎么好像还有几分嘲笑的意味。
钱聪感受到赵景和的不悦,低了视线,继续说道:“草民认为,娶春桃姑娘为妻是目前草民能达成的最优婚姻。春桃姑娘无论相貌品性,都能胜任一个好妻子的角色,加之其又曾在高门做过侍俾,比我们这些平民百姓懂更多规矩,日后对教育培养子女也大有裨益。”
“真是跟你说不明白 ! ”赵景和没等钱聪说完,便起身,沉着脸往外走。却听身后的钱聪又缓缓说道:“只是草民与那春桃姑娘认识时间不长,在草民心中,她虽是一个合格人选,却也是可替代的。倘若春桃姑娘在他人的心中具备唯一性,能够给她幸福,钱某自是愿意成人之美。”
赵景和没有回头,脸色却和缓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