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要你抱!你去喊人来接我!”赵蔓蔓赌气地推搡着他。
凤唯无奈又气恼:“你是在和我闹别扭吗?”说出的语气却又带着几分纵容。
赵蔓蔓愣住了,怎么听他这么一说,倒好像他们是闹情绪的小情侣似的。
赵蔓蔓不好再闹,只是撇过头一眼也不瞧他,周围经过的小姐公子越来越来多,投注在他们身上的眼神越来越肆无忌惮,看得赵蔓蔓红了半张脸,赵蔓蔓只能不厌其烦地一遍一遍地逢人便说着:“我扭伤了脚,凤相送我去厢房。”
凤唯眼底微暗,众人纵使有看好戏的心态,但在看到凤唯千年寒冰的脸时,只能快速掠过。
赵蔓蔓却暗自得意,她扭伤了脚的事一定很快传出去了,那么很快就会有一屋子的人来看她,哼,她就不用仰仗凤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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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赵蔓蔓眼瞧着凤唯不知从哪儿拿到的药瓶朝她走来时,房里也不见半点人影,她不禁愤懑又委屈,这些人平时疼她疼得紧,关键时刻却是人影也不见,都是没良心的!
“呆着做什么?把鞋袜脱了。”
赵蔓蔓呆愣愣抬头看向凤唯,他却是一派镇定自若再平常不过的神情,如此一衬托,倒显得她此时的表情太过于无措,大意了!
她垂眸掩下情绪,却不知自己双颊已经艳如桃李。
“不,不敢劳烦凤相,还是请个太医来吧。”
她说的恭敬又小心,凤唯却微不可察地拧眉,眼底闪过一丝不悦。
她似乎真的变了……
房中一时静谧,赵蔓蔓悄悄抬头,对上他清冷的目光,心中一凛,倍感委屈,他果然不在乎她,龙轻雾的话本里,姑娘们受伤时,公子们总是迫不及待找来大夫,虽然在赵蔓蔓看来那些小伤可以忽略不计……
凤唯冷笑一声,漫不经心道:“等太医来,你这只脚怕是废了。”
赵蔓蔓脸色煞白,刚刚的委屈顿时攒出泪珠,害怕地盯紧了自己的脚,一句话也说不上来。
凤唯才惊觉方才话说重了,别看她平日里张扬惯了,胆子却是一贯的小,他思量着该怎么安抚她。
她呆呆看着凤唯在她跟前坐下,春日阳光明媚透过门窗照进来,透过他撩起的衣摆,如穿透云雾般,行云流水端方雅正,赵蔓蔓一时迷了眼。
凤唯眼底笑意渐深,脚踝处传来的一丝刺痛,赵蔓蔓猛然回神,扯了下脚,猝不及防轻呼了一声,小脸皱巴巴:“好疼。”
凤唯眼神倏然一紧沉声道:“别乱动。”
鞋袜已然褪去,赵蔓蔓纤巧的玉足裸露在外,凤唯瞧着雪白剔透的脚踝处鲜红的印子,神色渐渐冷凝。
药油的清凉和凤唯温暖的手掌包裹着她的脚踝,赵蔓蔓一时不知是难受还是疼痛,眼圈滚着泪花愣是不让它掉下来,脸上却已经如红霞般。
她胡乱擦了把眼泪,倔强地还想推开他的手,声音娇软又颤抖:“凤相金尊玉贵,不好脏了你的手,传出去有损体面。”
她不知怎么,就是生了一股闷气,若是前世,她必然是要趁此机会窝在他怀里哭个没完没了让他心疼得紧的,可如今她经历了那一遭被漠视又可笑的无效死亡,她绝不允许自己再自作多情了。
凤唯停了揉捏的动作,手掌心却还敷在她的脚踝处,温软而又熨帖,可他眼底却已冰凉一片。
“这番话自你口中说来倒是十分违和又可笑。”凤唯冷笑一声也恼了。
赵蔓蔓却顾不得他为何恼了,只因为他的话又委屈起来,缩着脚闷声喃喃道:“我说的话自然比不得别人悦耳动听,可笑得紧,那凤相何苦还在这儿听我说废话。”
凤唯莫名有一种拿捏不住她的慌张感一闪而过,目光清冽静静瞧着她。
周遭氛围一度凝滞。
“蔓蔓!蔓蔓!”
突兀高昂的叫声打破了他们的冷凝,沐歌一脸紧张地冲了进来:“听他们说你腿断了?”
“断哪儿了?断哪儿了?”
“你以后走路会不会成跛子了?”
赵蔓蔓那一声感动的“舅舅”到了嘴边愣是生生被憋了回去。
沐歌瞟见了一旁的凤唯,愣了一下,他忽然拍了下脑门,是了是了,那件他忽略的事可不就是今日凤唯也会来嘛。
赵蔓蔓眼角还凝着泪珠,看着沐歌奇怪的模样呆了呆。
“谁说她腿断了?”
沐歌正要摸上赵蔓蔓的脚,被凤唯轻而易举拂开,沐歌有一种不寒而栗的感觉,凤唯这架势大有去断了那人腿的意思。
沐歌立刻陪笑道:“没断就好,没断就好。”
话音刚落成,赵蔓蔓忽然扑进了沐歌腰间,埋着脸闷声不吭,沐歌呆愣了一瞬,看了眼赵蔓蔓的小脚在凤唯手里揉捏的情形,脑子里浮现不合时宜的旖旎景象,坏笑了两声。
凤唯看着赵蔓蔓扑在沐歌腰间,双手紧紧箍住他,最是怕疼的她愣是不吭一声。
想起从前他多日未见她,也不曾理她时,她因为树枝在手指上划出了一道红血印子,连血都没有流一滴,便委屈巴巴凑在他身边说着“好疼啊,你看看”,明明没有口子的红印子,她还硬想掰开一道口子来。
明知道她是装可怜,他无奈却又忍不住真有些心疼,那时候的她娇蛮任性却满眼都想得到他的疼惜,可现在,大好机会她却故作坚强,连他故意加重力道,她都能咬紧牙关跟个没事人似的。
他终究还是不忍心,松了手,烦躁又气闷,冷眼相待一会,起身离开。
沐歌懵了:“他这是在生气吗?不应该啊?”
“蔓蔓,你觉着呢?”他低头去看腰间的赵蔓蔓。
沐歌赫然大惊失色,吓了一跳!赵蔓蔓抬起满脸泪痕的小脸,涨红的脸颊娇嫩地能滴出水来,双眼里泪花还在打转,扁了小嘴,眼泪顿时珍珠断线般一颗一颗滚落。
“蔓蔓,你怎么了?”沐歌惊慌问她。
“呜呜呜呜呜……舅舅……他要谋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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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那日桃花林园回来后,奉玉就觉得他家公子不太对劲,比如此时,风林火山四大将军站在跟前,他家公子却专心致志看着手里的软玉膏药瓶。
这瓶软玉膏是那日春宴回来后他家公子特意命他送去郡主府的,他前脚刚回府,郡主府的家丁后脚就跟了过来,言语间眼神诸多躲闪,说是小郡主得了皇上诸多补药药膏,就不糟蹋浪费凤相的东西了。
一句简单的话说的磕磕巴巴。
当时他记得,不知何时站在他身后的公子,脸很黑,很黑,黑的把郡主府的家丁吓跑了。
正在交接军事的阿风看着冰雕似的凤唯住了嘴,和阿林交换了个眼神。
大厅静了下来,阿山耐不住性子,忍不住就要开口,被阿风眼神制止,阿山呆愣愣的不明所以。
静谧下似乎听到了凤唯沉吟一声,五人齐刷刷看去,敛声屏气不敢多言,惹凤唯这样严肃,怕是十分要紧的事。
“这……”凤唯终于沉吟开口,风林火山四大将军心都提了起来,做出洗耳恭听的架势。
凤唯拧了下眉,似乎在斟酌措辞:“若是一名女子从前整日缠着你,如今对你却避之不及,这是为何?”
五人脸色瞬变,卡了一下,阿山疑惑一声“啊?”绕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阿风和阿林却已经对视一眼,了然一笑,低头掩去了笑意。
“那还用说,报复吧!”阿火理所当然道。
阿风摆手:“非也,想来是那位女子伤了心,想换种方式引起对方的注意。”
言罢看向凤唯,凤唯目色深沉,半晌轻吟一声。
“这姑娘家还是需得哄着的。”阿林附和地点头,含笑看着凤唯。
“哄她吗?”凤唯垂眸看着手中药瓶,若有所思。
风林火山身处军营,凤唯如今虽是文臣,可他四人却是凤家家臣出身,私下里在凤唯跟前也不多受拘束。
阿山忽然喝到:“哪有那么复杂!就是不喜欢了!小娘子们善变,今儿喜欢这个明儿就喜欢那个了!铁定是变心了!”
说完,为了力证自己的说法,他还用力点了点头,不容置疑的模样,压根没看见风林二人给他使的眼色。
阿火瞧着他们几人古怪,再看凤唯凝重的脸色多了几分恼意,片刻终于明白过来,低头轻咳了一声,手肘拱了阿山。
奈何阿山还沉浸在自己的结论里,越想越有理,连凤唯起身走下来,都没有注意到。
风林火和奉玉识相地退到了一边,凤唯已经走到了阿山跟前,复杂的眼神中带了一抹不悦,他拍了拍阿山的肩,沉声道:“阿山,难为你了,还是去军营练兵吧。”
阿山顿时垮了脸,难以置信:“不是,公子,不是说给我放一天假吗?”
凤唯轻飘飘揭过:“嗯,取消了。”
看着凤唯挺拔离开的背影,阿山不死心地喊道:“公子!”
风林火三人幸灾乐祸地拉住了他,奉玉惋惜地看着他,也拍了拍他的肩,一会摇了摇头,高深莫测地离开了,身后传来阿山不明就里向其他三人询问的苦恼声音:“我说错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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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风和煦,桂水江畔边上的同窗同赵蔓蔓打着招呼,她回应的声音极低,着实提不起劲儿来。
本想着趁这次脚伤在府里休个几月,没成想皇帝伯伯的灵药太灵了,不消几日就痊愈了,赵蔓蔓只能为难地装蒜,可沐歌看不得她悠闲又苦于自己一人在学府孤单寂寥,巴巴去院首跟前告了状,院首是个纯粹的文人,清高孤雅,从不攀龙附凤,当下亲自拜访了郡主府,把与七郎君嬉戏的小郡主抓了个正着,恨铁不成钢地拎着赵蔓蔓回了学府。
凤相轻点,你媳妇的脚快断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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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变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