场上神官无比迅速的分成两派。
一波人帮温醉,一波人帮戚秋寒。
大战一触即发打的混乱无比,傻傻的敌我都不分。
管他谁跟谁一伙,不熟的、不认识的、平常看着的不顺眼的、看着不像好人的……随便打就对了。
正好借这个时候光明正大的公报私仇。
见人就打——真正意义上的诸神无序。
那平日里看着都一个个礼数周全亲友和善,真到现在打的时候就没一个下手软的!
恨不得将人捶死,下手一个比一个狠!
戚秋寒索性就放开打了。
她心知肚明自己平日里得罪的人不少。
……反正现在打她的、往前迈步子的她都一视同仁。
裴颂眼瞧着那扇子就要朝自己呼过来他挡了一下急忙道:“停啊!我是你这边——草!”
只见那扇子在戚秋寒手里转了个圈转而扇飞了另一人,但他还是被戚秋寒重重拍了一掌。
拍的还是他刚折过的手臂。
裴颂骂了一声,有些恼怒:“你怎么还打?!”
戚秋寒见他真没有动手的意思,也就没再下手。
她道:“谁知道你究竟哪边的。”
裴颂一怒之下冷静了一下。
这么乱,谁都分不清谁是哪一边的,误伤了也情有可原。
此时戚秋寒早和之前一直说她闲话的一帮文神打起来了。
招招见血半分情面也不留。
裴颂毫不怀疑戚秋寒下手时带着些个人恩怨。
戚秋寒是靠燃命转化的法力。
但用不用的完她都得死。
这个时候用不着在乎其他,先打了再说!
裴颂帮她擒了一个神官,结果待她收拾完后对方看也没看他一眼便要离开。
裴颂紧忙开口道:“我一直有个问题不知现在当不当问。”
戚秋寒本不想理,但念在他刚刚帮自己的份上:“问。”
“之前的事。”裴颂仔细斟酌了一下:“我到底怎么着您了?”
他以前总觉得戚秋寒对自己的恶意格很大。
好几次都差点栽在她手里。
戚秋寒随口敷衍:“磨练能力。”
裴颂:“……”
新神官磨练一下嘛、那确实没的说……个屁啊!
他/妈这傻/逼理由你是怎么有脸说出口的?!
磨练?磨练!
谁他/妈磨练动不动就命悬一线!?
他算是绷不住了:“想要我命直说!”
戚秋寒不置可否:“有人保你,死不了。”
裴颂:“…………”
文神普遍脸皮厚吗??
你是怎么这么理直气壮且若无其事说出来这句话的。
“算了,不提这个。”裴颂不想再谈这个事。他道:“眼下这个,咱们弱势的很啊……输了怎么办?”
戚秋寒毫不在意:“随便。”
“随便?!”裴颂惊了。
既然输赢随便那还费那么大劲打个啥?!
“给他们找点事做,让望舒收拾天上那个东西的时候方便。”戚秋寒难得耐心的给他解释了一下。
接着裴颂抬头看天,眼巴巴的再三确认天上的东西。
黑云、金光、天道。
公孙望舒收拾的显然不可能是前两个东西。
那她收拾的就是、、、天道!
刹那间裴颂脸上的表情从惊讶到惊吓再到惊恐,变化很是精彩。
“你们来真的!?”
戚秋寒反问他:“你还当是过家家不成?”
裴颂看了看这阵仗……横竖也看不出来是在过家家。
“我以为公孙望舒是上去跟它谈条件的、比如和平解决什么的……”裴颂害怕极了:“这他/妈不就是活腻了找死吗?”
跟天道打你们到底是有几条命啊敢这么干!!
这时不少人恨傻不成才的骂道:
“小裴你以前的状元是怎么中的?”
“你飞升是把脑子忘凡间了?才反应过来啊!!”
“戚秋寒疯言疯语!跟天道反着来能有好果子吃吗?”
“趁现在回头是岸啊!你忘了戚秋寒以前怎么找你麻烦?”
“你向来分得清轻重!话都说这么开了!到底该帮哪一边你分不清吗?!”
当然帮稳赢的一方啊!
前几个跟天道反着来的连灰都找不着了!
裴颂面露纠结之色。
戚秋寒对他的去留根本不在意:“没说不让你临阵倒戈。”
裴颂挣扎片刻,手中忽然出现了一把绿色的油纸伞。
伞开的瞬间大雨倾泄而下。
他一甩伞,伞上沾着的雨水便如利刃一般划向那几人。
“不好意思,本人比较拎不清轻重,另外纠正一点,我没帮戚秋寒,我是在帮南宫兄。”
“关系不错。”戚秋寒提醒道:“但你日后一定会后悔今日此举。”
“那等日后的那个我后悔了自己想办法吧。”裴颂道。
这里都是神官,平日里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对彼此的实力心中大约都有个数。
况且他们也不是孤立无援,暂时拖一会儿还是行的。
一群人打的正热火朝天的乱时。
正下着瓢泼大雨的天空中忽然飘起了“红色的雨”。
足有半个巴掌大的红艳花瓣纷纷扬扬的落下。
在一片浓重的血腥味中隐隐闻到了一些香气。
“谁?”裴颂朝天上看去,伸手触碰到花瓣时却如同被刀割了一般伤了手。
戚秋寒道:“百雨金。”
“她?来干什么?”裴颂微微蹙眉:“不会这个时候来兴师问罪吧?”
此时秦岚山身边忽然破土而出盛开了大朵大朵的金星雪浪。
她被繁花锦簇,周围同她打斗的人在碰到花的瞬间,如同碰到了刀子,身上直接变得血肉模糊。
他们避让不及在美艳的花瓣上留下了一片又一片血红。
玉环叮叮当当的碰撞声回响在秦岚山身边。
“你怎么来了。”
百雨金道:“来助你。”
秦岚山并不需要:“莫要惹上是非。”
“来之前把位子让了。”百雨金笑了笑:“不会惹的是非。”
秦岚山很诧异:“让了?”
“嗯,让了。”她掌中红艳的牡丹花极尽盛开,以花瓣为刃劈向众人。
“原来她们认识。”裴颂看明白了。
百雨金是来帮秦岚山的。
戚秋寒没说话,的目光不经意间扫过他:“你手上那是什么。”
半截带血的竹箫和一小段水袖。
裴颂把东西给她看了一眼便收起来:“刚找到的,打算等结束后跟明理埋一个地儿。”
也算他最后能做的了。
戚秋寒哑声道:“你倒是重情重义。”
“清瑶当年估计就是这么回去的吧。”裴颂似乎理解池清瑶为什么消沉那么多年了。
看着眼前的混乱,他似乎可以想象到当时的场景。
可他却万万不该在这个时候走神。
戚秋寒突然抓住他的袖子一扯,裴颂猛地回神纸伞已经被劈烂了。
天空中的雨瞬间停下。
戚秋寒把他随处一推,跟那人打了起来。
裴颂倒退两步站都没站住脚,直接被一名他不太认识的武神揍了一顿。
他被打的鼻青脸肿脑子嗡嗡的又被对方猛地甩开。
戚秋寒往他那看了一眼喊道:“裴颂!身后!”
裴颂听见戚秋寒喊的那一声了,但冲击力太大他却根本来不及避开!
他身后就是一把足以把他拦腰斩断的大刀!
他明显感觉到自己后背上好像被什么割开了一样,已经撞上去了,他自己都不指望挣扎了。
可他却突兀的听得身后“乒乓”一声刀剑相撞的脆响。
他被人跟拎小鸡仔似的拎着后衣领,那人轻叹道:“小裴,长点心吧。”
此时众人像感知到什么一样瞬间停手,都纷纷抬头看那人。
他白发散乱身上遍布伤痕,衣衫大片已被血浸的看不出本色,赤色的瞳孔中透露着杀意。
裴颂看了眼杀气腾腾的众人,两眼一闭真诚建议道:“要不你跑吧。”
到底谁该长心!?
这么多人打算去堵你还敢自己来?!
南宫黎笑了笑,接着在众目睽睽之下举剑将裴颂捅了个对穿。
裴颂都还没喊出声,又被他震断全身胫骨丢垃圾似的丢去了一边。
裴颂被丢在地上激起了一阵尘土,他神情痛苦可嗓子里不知卡着什么东西连喊也喊不出声。
戚秋寒瞟了眼裴颂的惨状,折扇遮面悠悠笑道:“真是丧心病狂。”
她一句话犹如在平静的水潭里丢下一块巨石,瞬间激起千层浪。
“别光骂我呀。”南宫黎笑着张开双臂背对众人:“既然看不惯我,那就齐心协力想办法把我除掉好了。”
此时不知何处飞来一支利箭直刺他心口。
戚秋寒冷笑:“有本事别挡。”
她手上赫然拿着一把不知从哪得来的弓。
所有人都笃定这支箭一定不会中,戚秋寒绝对是活腻了敢在这个时候惹他。
然而南宫黎却猝然转身,被那箭正中心口。
他本就沾满血迹的衣袍上再次绽放出一朵新的血花。
“没挡,也没死。”他轻笑着抬手连带着血肉一起拔出箭矢。
接着那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愈合如初。
下一刻数千件灵宝光芒大盛的朝他冲去。
这么多东西光砸也能把它砸死了!
南宫黎掌心中血红色的火焰忽然熊熊燃烧!
数千件闪着金光的法宝瞬间被一道诡异至极的红光镇压。
千件法宝发出近乎凄惨的嗡鸣声,一个接一个的从空中消失、掉落。
一片狼藉中,唯有南宫黎在原地站着好好的,始终连动也未动分毫。
南宫黎道:“你们杀不死我,那就该换我杀你们了。”
只见那长剑上散发着一股似神似魔似鬼的诡异至极的气息。
戚秋寒道:“他人呢。”
此刻不用说所有人都心知肚明那个‘他’指的是温醉。
南宫黎如实回道:“压在山下又补了两剑。”
闻言有人倒抽了一口冷气。
往日天庭里无人是他的对手,如今一朝修魔道法力更上一层楼。
连气运之子他都能杀,那更别提他们!
“但是他、”戚秋寒说着刻意停动了一瞬,赤色火焰铺天盖地的席卷而来。
“没死透。”
南宫黎在原地淡定的弹灭了身上的火,三支火箭矢又迎面而来。
温醉挑衅的扬起一抹笑容:“你跑什么?”
他脸上身上尽是伤口,一身玄衣也被血染红。
南宫黎面露不耐:“以为你死了过来收拾这帮杂碎。”
温醉甩手漫天烈火朝他打去:“滚回来接着打!”
南宫黎手中立刻掐出法诀打了回去:“这么想死。”
两股法力相撞瞬间被相互抵消,掀起一阵惊涛骇浪。
眨眼间二人又不见了踪影,只能感受到远方传来一阵又一阵的法力波动。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接着他们又缓缓看向戚秋寒等人。
那……接着打?
废话!当然是接着打!
一片混乱中,戚秋寒抽空抬头看了眼天空。
在那万丈金光中,她只隐约看到有一个红色点在慢慢往上走。
那金光四溢的九霄云层之上,千面笑看脚下明明被金光灼伤却仍旧固执往上飞的人。
他带着戏弄的口吻道:“加油啊小姑娘。”
手指微勾直接把上到一半的人又摁回到地上。
公孙望舒吃的满嘴的尘土,她迅速爬起来又继续往上走。
千面就在上面悠哉悠哉的等着她,等她快上来了再恶趣味的把人摁回去。
“真慢。”
末了他还要嫌弃的吐槽两句。
公孙望舒反反复复的上。
每次千面等她差一步就要上来时,又反反复复的再把她重新摁回去。
就好似你想拿什么东西明明只在一步之遥,可却一直有人阻拦你迈过去那一步。
他百无聊赖的把手边的云朵捏成各种各样的形状:“小姑娘这么执着啊。”
“你明明你该庇佑天下人、至少不该愚弄他们。”公孙望舒这次倒是理他了。
“愚弄?”千面冷笑着讥讽:“你们这几代神官都自以为是蠢的很啊。”
“是不是以为天下太平就一切圆满大结局了?”
“恰恰相反!”
“世上全部太平才是罪恶的开端!
人是满足不了的,给了这一样又会想要那一样。就像一个无底洞永远都填不满。
这世上真正能做到见好就收的又有几人?
况且这世界上本就没有长久的和平与美好。
天下之大分久必合合久必分。
世人以为神多厉害?
上两柱香就万事大吉了吗?
其实无论是谁,能做的也就那么点事。
要不然一个个还都反了天!这世界上才就会彻底大乱!
倘若他们彻底依赖神,把所有的事情都交给神去做,那还要他们干什么?
到那时的悲剧只会比现在更惨。
诸神乃至天下苍生谁都不会有好下场!
“是啊,所以这世人多可笑。”公孙望舒道:“他们妄图挣扎着改命,可他们的命格早已注定。”
“到头来、他们也不知道自己不过是活了一场被编写好的笑话!”
世人到死都不知道他们的一生本就是被编写好的。
努力挣扎着希望改命,在看到满天命运线的瞬间通通成为了笑话!
可笑至极!
“慎言。”千面笑道:“你执着于这些命运线,可你自己同样是命运最大的眷顾着啊。”
想想你从前是何等风光?
那个时候怎么不说命运线不该存在?
公孙望舒道:“谢谢你给了我这么好的命,真的、原本就这么来世界走一遭,最后也不留遗憾。”
“所有的、我在剑灵里早就看过了。那个时候我想……用我一人换苍生太平没什么不妥。”
“但是我去凡间游历一年忽然发现,如果命都不攥在自己手里,那么谁救也没用!”
“这些不用你来告诉我,这些我曾经想过。”千面语气中带着些许不善。
他虽然顶着一张笑脸着的面具表情,字字却冷漠淡然:“我不信这天下苍生,亦不信你们。”
别把这世上一切想的太好,但也不必刻意想的太烂。
公孙望舒道:“管你信不信!今日这命运线我断定了!”
千面冷笑道:“你想过后果吗?”
公孙望舒道:“有些事知道结果就可以不做,有些事不是明知道结果就能不做!”
“既然他们想要的需求的谁都满足不了。”
“那就把命还给他们让他们自己选!”
千面看着快要再次上来的公孙望舒又扫了眼下方的血腥:“你不会善终的。”
公孙望舒失笑:“用不着你管!”
千面刚要再次把她摁下去,可这次公孙望舒却忽然跃起上来了。
“唰”的一声她二话不说拔剑就打。
这时候天上地下打成两片,彻底混乱不堪。
……
一个时辰后天空的中心忽然爆发出一阵巨响!
众人不约而同的停手,又不约而同的朝着天空看去。
公孙望舒连同一节断剑被丢垃圾似的丢回了地面。
“碰”的一声。在地上砸出了一个人形深坑。
公孙望舒紧握残剑,只感觉全身的骨头都要碎掉了。
她立刻爬起,双手抓住泥土就往上爬。
于此时一双沾满血水的手把她从坑底拽了上去。
公孙望舒站都站不稳刚上来走了半步便狼狈不堪的跌坐在地。
她抬头的瞬间,映入眼帘的是满头白发的戚秋寒对自己温柔的笑。
公孙望舒下意识朝她伸手,可却猝然发觉她满身伤口。
“疼吗。”戚秋寒轻声问她。
此时公孙望舒身上也好不到哪去,甚至比戚秋寒伤的更重。
“不、”公孙望舒开口说话时才发觉嘴里压着一大团血。她猛地将血咳了出来。
戚秋寒蹲在她面前,用那仅有的一片干净的衣衫轻轻擦去了她脸上的血迹:“把断剑放开吧。”
公孙望舒看着她很艰难的吐出一个“不”字。
剑身已经毁了剑也被折断了,仅剩的这小半截断剑还是她抢过来的。
此时这节断剑已经深深的嵌入了她的血肉之中。
她抬起另一只手轻拂戚秋寒脸上的伤口,却见对方嘴角缓缓渗出血。
戚秋寒面白如纸,终于撑不住一头倒了她的怀里。
公孙望舒轻轻搂着她只觉手上满是黏糊糊的。
她僵硬着把手抬起来:“啊——!!!!”
公孙望舒尖叫一声,手上满是鲜血。
戚秋寒吃力的抬手擦去她脸上的泪水,虚弱的笑了笑:“我、不后悔……”
公孙望舒疯了似的哭嚎:“谁问你后不后悔了!!!”
她含血笑道:“问与不问都不悔。”
“谁要问你这些!”公孙望舒哭着骂她:“你什么都知道!你就是个彻头彻尾的傻子!傻瓜!!!”
戚秋寒却说道:“其实那天轩辕七本不会败。”
她本不会败,至少也不会死的那么快,但来抓她的人是她的兄长,是她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
她看到来人的一瞬间她害怕了。
轩辕七不怕自己失败后的下场,但她不敢赌她失败后旁人的下场。
她害怕了她不敢赌所以她败了。
云层之上,千面冷漠的扫了眼众人,他拂袖离去一道金光射下。
“最后一件押宝。”戚秋寒看着那袭来的金光忽然高声大喊:“太子殿下!!!”
天庭好多个太子,也不知她喊的是谁。
可她话音未落,公孙望舒脖子上那近乎没什么存在感的吊坠却瞬间崩裂!
一道刺眼的白光乍现。
这股熟悉的力量让已经走远的千面忽然又折倒回来。
刺眼的光芒散去,一阵尘土飞扬之后令所有人没想到的事情发生了!
公孙望舒和戚秋寒竟然没事!!?
那道白光竟是生生接下了这一击!
公孙望舒脖间的黑绳断成两截,飘飘悠悠的落在她手中。
这股力量她很是熟悉。
戚秋寒忽然温声道:“借我些法力吧,然后……再抱我一次。”
公孙望舒点头,她依言抱着她,给她法力,可却突兀得感觉手上一沉。
“呲啦——”一声。
公孙望舒要低头去看,却忽然被不知道哪来的力气的戚秋寒紧紧抱在怀里。
“松、你松手!!!松手啊!!!!”
——戚秋寒抓着她拿断剑的手,刺向了自己。
戚秋寒抱了公孙望舒,那断剑也刺穿了她的腹部。
公孙望舒彻底傻了,她克制住自己发抖的手,连哭都不敢。
生怕就抖那么一寸她就没命了。
戚秋寒却贴近她,将剑又没入几分,
她在公孙望舒耳畔轻声低语:“现在,你没有后顾之忧了。”
“以真情破局,必被真情反噬。”
戚秋寒言罢推开公孙望舒立刻起身。
刹那间变了天一瞬间又天崩地裂!
天上坠下流星陨石大地疯狂震动底下岩浆在裂缝中接二连三的喷发!
“她想毁灭六界!!!杀了她!!”
不知是谁喊了一嗓子,诛杀声开始此起彼伏。
此时看着这眼前的现状神官们格外团结一心。
戚秋寒奔赴那一片刀光剑影。
“我再给你挡一回。”
“我信你。”
“不用回头,身后有我。”
公孙望舒平静的把手上的黑色绳子缠在了手腕上,她丢掉了断剑,手中召出了白玉笛。
而此时另一方的打斗,随着温醉一鞭子缠在南宫黎脖子上时便预示着要结束了。
温醉收紧鞭子往后拽,毫不留情的死勒南宫黎的脖子。
南宫黎算是反抗不了了。
温醉就是最后的赢家!
然而领谁也没有想到的是,在彻底失去意识松手前,南宫黎果断调转剑峰!毫不犹豫的对着自己就是一剑!
他二人身体贴在一起,他用力一推。
把自己跟温醉同时捅了个对穿!
温醉不可置信之时,手上的力道也忽然轻了。
就这么一瞬间,南宫黎半点不带犹豫的又捅了自己一剑!
“疯子你他/妈真够狠!”温醉骂的咬牙切齿。
连自己都下得去手!
南宫黎大笑着只觉快意:“哈哈哈!疯子如何?堕神又如何?除了我自己时至今日谁能杀我!”
“天道算什么东西!狗屁的命中注定!老子偏不信命!”
温醉很想骂两句脏话,但此时他已经受了重创,再没多余的法力了。
南宫黎跟他其实差不多。
“就算是死!也得由我自己决定!”
南宫黎猛地拔剑自刎!
温醉本就与他离的不远,喷洒出的血直接溅到了他脸上。
南宫黎靠着残留的意识与力气,直接逮着温醉就往地上一条裂开缝隙里跳,而下面就是翻涌的岩浆!
温醉这时候反抓住他,用法力仅剩的法力直接把裂缝给合了。
此时千面的忽然感觉到了不对劲。
他看了眼远方,明白了。
又是一个。
而这个时候在他眼皮子底下,还有一个活腻的。
公孙望舒穿梭在无数条命运线中,用法力一条接一条的斩断。
千面一掌把她打开,面具也变成了生气的表情。
这个时候他心情可真算不上多好。
公孙望舒冷冷道:“那就打!”
千面冷冷道:“亡命之徒。”
公孙望舒还真不是只血拼的。
她手上的混沌之力与天道是同一个级别。
所谓有正就有邪。
当初为什么拼了那么多人的命也要封掉这股力量。
就是因为这东西跟天道一样拥有绝对的毁灭之力。
天道能干的这东西同样可以!
天道每隔几千年会选气运之子而这东西也同样在选!
想要这两个东西同时选中符合要求的继承人光找也得再找个几千年!
所以这就是天道当年为什么放过了一次公孙扶光。
但结果呢?
公孙扶光和公孙望舒两兄妹性子一样!宁死不回头!
天道倒是想找一个新月神和气运之子。但选的新气运之子还没飞升就被南宫黎一个接一个摁死在下界!
月神也找不着合适的!
在它寻找无果后,它最后把目光放在了戚秋寒身上。
公孙望舒能死而复生的根本原因也就在这里。
哪有什么凭白无故就复活人的法子?
不过是用足够的筹码一命换一命。
但戚秋寒留下诅痕用自己的气运抵了。
公孙望舒道:“你不让断那咱们就彻底同归于尽!”
千面道:“所以你是想毁灭世界?”
天道不死不灭除非这个世界不存在了……那它也不会彻底消失。
属于弄不死的那种。
“我对毁灭苍生一类的没兴趣。”公孙望舒停了停,忽然骂道:“妈的!神经病吧你!人都没了还能干什么?!”
千面一顿:“……你疯了吗?”
公孙望舒喝道:“你他/妈倒是给我找出来一个不疯的!”
千面道:“你就非得断了这些东西?”
“对!”公孙望舒道:“非断不可!”
“好,既然你这么想,那就如你所愿好了。”他幽幽道:“还命于天下的神明,希望你不要后悔!”
万千命运线被斩断的瞬间,所有人都清楚的看到了那满天交织的命运线是如何缓缓消散。
从此刻起,所有人的命都掌握在自己手里了。
清贫富贵、强大弱小、爱恨离别、平庸辉煌……都由天下苍生自己决定。
命运线彻底消散,
漫天飞雪。
“戚!秋!寒!”
公孙望舒一步三跌,晃晃悠悠的几乎是爬来了她身边。
戚秋寒的身下是大片刺眼的红雪。
公孙望舒跪在雪中,万分小心的揽她入怀,哭的泣不成声。
然而这次,戚秋寒却再没力气去抹干她脸上的泪水了。
她只看着她勉强扯出了一丝笑意。
大雪纷纷扬扬,落在二人的头顶、身上。
戚秋寒笑看公孙望舒满头花白哭的像个孩子。
良久,她虚声安慰:“今朝、同淋雪,也算、共白头。”
公孙望舒大哭着摇头:“结束了、什么都结束了……我们可以。一起,还有很多个四季可以走、还可以看很多很多场雪、万里山河、我们都可一起去看……!”
戚秋寒笑着拒绝:“不了,我活不了的。”
天道编写全天下的命格,它知道每一个人什么时候在想着什么,也知道他们的实力究竟如何。
想直接硬刚斩断命运线根本不可能。
所以戚秋寒布了一场大局。
她打了一手明棋,一手暗棋,但最后走的却是一步无人想到的险棋。
表面上,她就是个为达利益不择手段的疯子暗地里手段一片腥风血雨。
直至公孙望舒回来后,戚秋寒明暗都有收敛,大部分事都不管了,仿佛只顾着每日跟着月神了。
但总有些人依旧会察觉,戚秋寒做事只是更隐密了些。
她无时无刻不在想着除掉南宫黎和明理。
那就先从跟他们交好的神官开始。
第一个倒霉的就是裴颂,接着牵出祁穆兰,用南宫妙再引火到南宫黎身上。
当时还有龙族的虎视眈眈,所以未查清之前,明理一定会暂时保裴颂。
戚秋寒清楚当时的自己根本没法渡劫,所以她算准了时间故意找白烟,就是为了借此把事情闹大。
南宫黎这下就没法袖手旁观了。
裴颂是他一手提拔上来的,不管他和白烟有什么恩怨,白烟绝不能被明理带回去审。
万一审出个好歹再下手就迟了。
所以就有了他在海上“误伤”明理的那一剑。
这么明目张胆兴师动众,谁看不出来戚秋寒是为了整他俩?
但毕竟不是第一次都司空见惯了。
所以也就没人注意到戚秋寒有几次根本就没和公孙望舒待在一起。
就算有人发觉了,那也只是她渡劫失败在“养伤”而已。
渡劫丢了半条命换谁都得老老实实去养着吧?
反正最后她还是被明理逮过去记录。
但难道真的以为一个彻底被废的温梦还能继续修炼吗?
不可能的,他修为被废,已经是弃子了。
但弃子也要发挥出最后的作用。
身为气运之子能力超群,求助直接越级到天庭也很合理吧。
所以最后的一次求救,让明理成功怀疑上了南宫黎。
这个时候戚秋寒就不用管太多,让他们两个自己猜。
她可以回头收拾收拾残局。
这个时候却意外遇到了百年前那个道士。
一个普通道士活了近五百年,还能再冥界来去自如,更能看出公孙望舒身上的东西。
他又岂会是一般人?
于是她选择在冥界先等一等。
戚秋寒当时给公孙望舒弹琴时,其实已经看到了她后来通过剑灵看到的东西。
跟她想的差不多所以没有很惊讶。
但就是她在冥界这么一等,还真等到了个千面。
所谓的“安分守己”的东方鬼域鬼王。
戚秋寒当时对外是一种什么情况呢?
整天在天庭结仇,一朝渡劫失败又受伤,不能让明理和南宫黎撞破,散着发遮住伤势勉强脱身。路上还出了些意外。害怕报复一直躲在冥界修养。
然后他们还真信了。
千面当时带着她其实根本不是去北方鬼域换人的,而是刻意要引南宫黎和祁穆玄见面。
千面告诉戚秋寒明理的事,不过是想看他们三个斗个三败俱伤,好顺顺利利给温醉让路。
戚秋寒当时不知道千面什么意思,但她得弄清楚南宫黎在冥界那么大阵仗是想干嘛。
所以她果断演了一出“所有罪责我担跟你没关系的”苦情戏码。
借助这一出,先试出来南宫黎暗中查自己的事查出了多少,约莫也就是明理查出来的。
反正都是戚秋寒自己暗中抛出去罪证。
她那么久没在天庭也给够他们查的时间了。
你想想?相互制衡的存在,你整人家,人家也得报复你啊。
那就给这个机会。
所以当时任谁来看都以为她无路可走了。
所以南宫黎才那么放松警惕的把她带去了海上。
一看到温醉她差不多了就明白了。
温醉这小子也够可以,海上闹一通反正到最后天道兜底,致使当日在海上的神官都是残着回天庭的。
说元气大伤也行。
大概谁都没太注意,当日海上一群水鬼是突然出现的,打明理打的最狠,几乎是逮着他打。
这个时候根本不用戚秋寒管什么。
毕竟打了这么多年交道,气运之子一事,南宫黎会不知道明理盯上了他?
所以戚秋寒装了一副走投无路按兵不动了。
南宫黎不管对明理做了什么,反正制住了他,就绝对会以此事来找戚秋寒。
他装的到挺真。
可他要是真的不知道祁穆玄一直在冥界。
那他真就是蠢蛋一个了。
他只是见不着而已。
但戚秋寒可以。
反正见见老朋友,又不是不行。
她本想借此套出明理在哪,结果千面来搅了一场。
南宫黎倒是硬拽着戚秋寒往一根绳子上走。
她无所谓,且看南宫黎想干什么。
南宫黎也知道戚秋寒不会放过自己,他干脆先发制人。
把公孙望舒弄过去让在她隔壁把一切都给听全了。
却不知正好遂了戚秋寒的意。
那戚秋寒干脆就跟他演到底,送他去下届好好“清修”。
但是温醉闹的有些过于刻意,所以干脆给他找点事做。
顺便试试池清瑶到底是真往下掉还是装的。
她故意在众神名册上动手脚。
只要戚秋寒不想,那她就有上万个借口让任何人都看不到名册。
但当时天庭制衡的局面已经破了。
她是众矢之地。
于是她果断放线钓鱼,愿者上钩。
看看是谁急着让温醉往上走。
——敬儒。
在联想到他之前给小挽的花、徒手抓温醉的箭、动不动闭关百年香火信徒却一点都没问题。
这怎么想也有问题啊。
为了弄清楚他究竟是什么。
戚秋寒故意把每一步都走的漏洞百出。
到最后终于弄清楚他是谁。
也就清楚了他的底细。
最后一次试探。
证明她猜对了。
那么,一切从此刻,才刚刚开始。
时至今日戚秋寒的每一笔每一步都是她算准的。
整个棋盘上谁对谁最有胜算她都把握的一清二楚。
戚秋寒以天下为棋局,以众生为棋子,跟天道暗中下了一场赌注。
她暗中推着所有人入局为筹码。
在此之前,都认为戚秋寒只为了点情爱和那么一点不切实际的野心。
所有人都这么认为,连她自己也这么认为。
所以她瞒过了自己,瞒过天道,也瞒过天下人。
顺顺利利的到了最后一步。
“人不赢其命,神不胜天道。”
“我以全天下为筹码。”
“赌赢了。”
“所有人都自由了,你也是。”
“是什么是!谁问你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了!?”公孙望舒哭红了眼:“你从一开始就想好了……你什么都知道!那你有没有想过我如果没明白呢?”
要是公孙望舒没猜出来戚秋寒究竟想干什么,现如今便会是截然不同的另一种结果
具体是什么,谁也不敢想。
“我信你。”戚秋寒口中重复着道:“我信你。”
“信什么信!你就是个傻瓜!蠢货!骗子!”她大哭着:“你不是什么都知道吗?那你说我该如何?你有没有想过我该如何?!”
“想了呀。”戚秋寒道:“线断了缘也就断了。”
“有缘无份是世间百态中最常见的一种。”
“我累了,先睡一会,你啊,长的这么好看不用担心没情缘。”
公孙望舒哭的更狠了:“好好好!好!什么都想好了是吧,好!好!好!!!戚秋寒你真行啊戚秋寒!!!”
戚秋寒轻笑一声逐渐失去了意识。
她想再跟公孙望舒说点什么的。
‘我心悦你’这句话最想告诉她。
但戚秋寒想了想还是算了。
于是话出口的是:“我曾经心悦你。”
没有你、无人问我知冷暖知否,无人陪我立黄昏,无人问我粥可温。
她眼睁睁的看着戚秋寒笑着、一点一点的、消散在她的怀中。
那一天,雪很大。
她失去了一切,刹那白头。
大雪纷飞,寒风刺骨。
公孙望舒去到了姻缘树下,换得一条红线。二话不说现场一把火烧净了个干净。
她不知道自己还能去哪,只迎着寒风溯雪漫无目的走。
暴雪掩埋了一切,待到来年春归时一切又重新恢复生机
只是在那场雪末,有人无情大道成。
“恭迎帝君——”
天空中金光耀眼神兽翱翔。
金台上众神恭敬俯首。
只见那高台之上,身着红衣的白发女子静静的眺望着远方。
…
她独坐高台,看沧海桑田。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新旧诸神的交替、人间王朝的更迭、万家灯火的盛世、国破家亡的哀鸿遍野。
世事无常,万事难料。
花开花落,四季回还,岁月轮替。
她一个人看了数不清的四季风霜,也看惯了人间悲苦。
谁都猜不到明天会发生什么,谁也想不到下一秒会发生什么。
有喜就有悲,有正就有邪。
人人心思各异这是亘古不变的道理。
神可以救人,但是神绝不可以干预人间事物的根本走向。
因果循环,一报还一报。
她终是倦了。
直至新继承者杀出重围。
她彻底放手,疲惫的离开了天庭。
——自此销声匿迹
物是人非向来为世事变迁最好的证据。
但事在人为,千千万万的恩怨理又理不清。
因为理不清,所以痛苦、所以执念……其实理清也不难。
只是你自己不愿相信那个答案。
往迹不可寻,往事也不可追。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