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莫半个时辰后,他们便来到了冥界的南方,随着周围的景象变换越来越熟悉,众人最终止步在了那间错落于闹市中的又破又烂又不起眼的古董店前。
这是上次公孙望舒来过的那一家,之前她就是被店内的一把生锈的长剑所吸引才进去的,当时店中倒也没什么异常,陈列的物品也确确实实只是一些普通的古董。
桃灼也认出了这家古董店,他有些狐疑的询问道:“太子殿下,真的是这里吗?”
祁穆玄点头:“所以也不怪你们找不着她,就路边随便一个破烂小店,谁能想到她在里面。”
他说着,一只脚便已经踏入了店中。但还没等他整个身子完全进去。
只听“嗖”的一声,从店中的某个角落里飞出了三道寒芒,直面朝着祁穆玄飞来。
可那三道寒芒却在临近的瞬间,便自动化为齑粉散落在了地上。
而那放出寒芒的女子在看清来人是谁后,瞬间便收起了戒备,神情中很明显的松了口气:“原来是你,你来这里做什么?”
在狭小的店中,井然有序的陈列着各式各样的古董,可地上却横七竖八的躺着几名仙官。
祁穆玄俯身探了探其中一名仙官的气息:“我来的不巧。”
这些仙官的身上都已经没有了生气,均是被人一招致命。
那女子却娇笑道:“怎么不巧了?我原是想扒了他们的皮,做几副仙人皮鼓送给你们玩玩的。”
“谢谢,但我不喜欢这些东西。”祁穆玄十分有礼貌的婉拒了。
那女子脸上有一丝丝遗憾,她还想说什么时,抬头却看到了祁穆玄身后还跟着的几人,她脸上的笑容顿时沉了下去:“拒绝我要送的东西,还给我带这么一份大礼吗?”
祁穆玄故作叹息:“白烟,我们很早之前就说过,别去惹天庭那帮人。”
天庭这几天明里暗里往冥界来了多少人?把搅的冥界各地不得安生,你躲在这里倒是自在。
白烟冷笑一声:“你不多管闲事,他们这辈子难找到我。”
毕竟冥界这么大,找人如同大海捞针。而且就算有人意外在这里找到了她,但只要是活人,无论是谁,在冥界使用法力都十分的受限,用一成的法力,相当于是耗费了十成的法力。
神官在这里尚且都遭到了极很大的限制,那就更别提仙官,在地上躺着的几位就是最好的例子。
“那祝你好运,下次聚会如果你还在的话,欢迎你来寻仇。”祁穆玄一边说,一边侧身给桃灼他们让开了道路,自己则慢慢往后退去,直到身形逐渐隐没在了阴霾中。
他开始就说过,只负责带到,其余的事情一概不插手。
祁穆兰道:“你若老实跟我们回去,天庭还可以从轻发落。”
白烟冷笑道:“在我的地盘上,话还是不要说太满。”
她闭上眼睛,轻轻晃了晃脑袋,头上的银饰随着她的摆动叮叮当当作响,紧接着,地上本来已经死去的几名仙官竟然全都歪歪扭扭的站了起来!
他们全都依靠在一起仰着头,歪歪斜斜的站着,那样子好像只要从中推倒一个,剩下的人便会接二连三倒地。
他们五官之中空空如也,肉眼可见的,浑身上下布满了黑色的窟窿,俨然是被什么东西在片刻内啃食的只剩下了一张人皮。
白烟随意的拨弄了一下头上的银铃,那几名仙官便瞬间分散开来,但分开的那一刹没了可以依靠的地方,几张人皮又全部倒回在了地上,但随着白烟再一次拨弄银铃,他们脸朝下,皮紧贴着地,像一条蠕动着的蛇一样,急速朝众人扑来。
顷刻间,两条水袖飞出,平地卷起一阵阵的狂风,破小的古董店承受不住巨大的风力,瞬间便随着那几张人皮被卷飞在了半空中。
随着水袖再次舞动,那裹挟着不少杂物的狂风立马呼啸着扑向白烟。
那狂风威力之大,所过之处,将地面上能卷的都卷了进去。
白烟见此情景竟有些反应不过来,她着实没有料到,祁穆兰竟然还有这种能力。
她想抽身躲开,可偏偏就在这时,她却突然发现自己的身体动不了了,低头一看,手、脚、腿竟不知何时已经被桃树树藤死死的缠住,束缚在原地。
她一时挣脱不开,只能硬生生的扛下阵阵狂风。
她上次侥幸逃脱,身上负了伤,饶是在冥界,可这短短几天时间里,也并不足以让她完全恢复。
如今她只恢复了一半的法力,可又瞬间被打回了重伤,这如果不是在自己的地界上,恐怕伤的会更重。
她拼尽全力开始不断的挣扎,想要挣脱开身上的树藤,可她越是挣扎,桃树藤反而缠的越紧,甚至将她两只雪白的胳膊上都勒出了青紫的血痕,桃木藤依然是纹丝不动。
她神情有些复杂的看向桃灼,她明显感受到了桃树藤上不易挣脱的法力,可是明明上一次,他在自己的地界之外都打不过自己。
甚至上次交手时,对方所用的法力还远没有达到能束缚自己的地步。
这时,桃灼迫不及待的上前便逼问道:“解药呢?!”
闻言,白烟有些疑惑的看了看自己身上缠着的桃树藤,又看了看桃灼,片刻后她方才如梦初醒般的反应过来:“原来是你是要找这个。”
她眼中满是戏谑的抬起头,盯着桃灼那急切的目光,一字一句的说道:“不给。”
话音刚落,公孙望舒却突然说道:“其实杀死虫蛊的母虫,同样可以解蛊。”
“你说的不错,可是难道没人告诉过你们,母虫死前是可以让虫卵自爆的吗。”白烟笑的十分得意:“况且,我不是母虫。”
所谓“母虫”其实就是最开始炼蛊时,用炼蛊者的血炼出的第一只虫子,只要练成第一只,就会有第二只、第三只……,这个时候,炼蛊者可以选择和母虫融合,也可以选择不融。
当然,融合之后的可以达到利益最大化,但物极必反终有一天那名融合者的意识也会被母虫蚕食殆尽。
而白烟当年也只学了些养蛊的皮毛,还是后来到了冥界有了法力加持,炼蛊才略微有所长进。
在炼成第一只蛊后,她并没有选择与母虫融合,所以就算桃灼现在杀了她也没用,反而母虫失去操控后,中蛊的人会死的更快。
白烟不给解药,又不是母虫,三人一时间还真奈何不了她。桃灼把求助的目光再一次看向公孙望舒,期盼她能想起来别的解蛊方法。
公孙望舒却摇了摇头,她不知道还有没有其他办法,可就算是有这个时候也来不及了。
白烟此时心中已经打定了主意,既然已经跑不掉了,那这个解药无论她给与不给,只要上了天庭自己的结局都是一样的,但临死前能拉个神官陪葬也不错。
就在众人心中苦想对策时,一道橙黄色的火光突如其来的从天而降,瞬间烧毁了缠绕在白烟身上的树藤。
白烟见状立马便抽身往远处逃窜,祁穆兰见情况不对也紧忙飞身跟了过去。
发生的一切都只在瞬息,这时,一位身穿明黄锦缎,约莫十六七岁的少年来到桃灼身边,弯腰拍了拍他的肩膀,带着些许关切的问道:“你没事吧?”
少年容颜如画,明眸皓齿,一双凤眼中满是玩世不恭。
然而,此时的桃灼已经快要被气疯了,他瞬间变换成了十六七岁的少年身形,一把扫开了对方搭在自己肩头的手,他大怒道:“你个没毛鸟闲着没事来这凑什么乱?!”
那少年一听瞬间便火冒三丈:“好心帮你,你个破桃树妖说谁是没毛鸟!?”
“你搞清楚那是帮忙吗?!”桃灼气急:“你把人都放跑了!!”
眼见着二人隐隐有要吵架的迹象,公孙望舒适时提醒道:“殿下,再不追人可就跑远了。”
“你谁啊?”那少年此时一脸怒容的看向她:“随便插话很没有礼貌的,你不知道吗!?”
“别挡道。”桃灼此时也没空和他扯,不等他回应,便立马跟着公孙望舒朝祁穆兰的方向飞去。
直到走远后公孙望舒才问到:“他是谁?”
“没毛鸟。”桃灼顺口说完才反应过来不妥。他有些烦躁的抓了抓头发:“他叫凤炎九,是当今的火神,是凤族的人。”
火神生性好战,其神职在天庭中算闲神也不算闲神。通常只有凡间起战火时,人们才会拜火神乞求己方战事顺利,其余的时间,根本没人会拜他。所以闲起来是真闲,忙起来是真忙。
公孙望舒轻“嗯”了一声,却忽然听身旁忽然冷不丁的有人说道:“你个老树妖说谁是没毛鸟?”
不知何时凤炎九已经追跟了上来。
桃灼面露些许嫌弃:“殿下当他不存在就行。”
凤炎九则直接一手抓着他的手臂不再让他往前走:“听说你哭闹的宁愿不当神也要来这,丢人丢到家,就为了还当年的情,这么多年了你做的还不够?”
桃灼挣了两下没挣开:“我说了所有罪责我一人承担。”
“说的真轻松。”凤炎九嘲讽道:“丢人现眼这么多年也没见你换来什么。”
“有什么没什么都不用你管。”桃灼用力挣开他的手,与他擦肩而过继续追去。
公孙望舒紧随其后。
往前追了一会,只见他们的正前方,祁穆兰和白烟打的难舍难分,一个想逃,一个紧追不舍。
桃灼与公孙望舒加入其中。
白烟身上有伤,一对三根本打不了多久,不过小半柱香便败下阵来。
桃灼挥鞭逼问:“解药。”
鞭子打在身上皮开肉绽,白烟却笑着反问:“我要是给,让你做什么你都愿意?”
桃灼冷冷道:“你敢耍花样我自有办法让你生不如死。”
白烟从自己身上的银饰中,找出了十三个拇指大的挂饰:“这是十三种不同蛊的解药,我也不知道哪个是对应的解药,全看你的运气咯。”
公孙望舒道:“你故意的。”
从十三种解药里面,找一种对应的解药,能不能蒙对全看运气,吃错一个后果不堪设想。
“我就是故意的。”白烟道:“天庭传闻花神与水神交好,我倒是想看看,到底能有多好。”
桃灼道:“怎么找?”
“这很好办啊,你受一样的伤一个一个试不就行了。”白烟说着便亮出了一枚银针:“或者你带回去,让他一个一个试。怎么选就全看你了。”
公孙望舒道:“倘若这十三种都不是解药呢。”
白烟道:“所以我说了啊,全看运气。”
所以在这十三种解药里面,到底有没有对应的解药还是个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