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哗啦”一盏瓷碟落地, 贵妃怒气冲冲的看着跪在她面前的小太监,怒不可遏道:“不是说会把人弄死吗!怎么现在还找回来了?”
这事若是传出去,就算皇帝想要护着她,怕是宁清阳也会不管不顾的把她剥皮拆骨!
成国公府的下场不仅皇后忌惮, 就连贵妃也很是畏惧。xiashucom
宁清阳头一天还能在雀仙桥为了追男人跳凤凰于飞,隔天就敢捧着镇国剑跪在神武门外,硬是逼着陛下传召她入羲和殿, 把成国公府一脚踩到泥地里再也翻不了身。
谁知道,宁清阳知晓了当年之事,会不会提着镇国剑进宫, 一剑结果了她。
早知当初会留下这么个祸害, 她就不该心慈手软!
小太监的侧脸被飞溅起的瓷碟碎片划过,顿时出现了一道淡淡的血痕, 很快鲜血溢了出来, 从他的侧脸一直流到下颚, 随后啪嗒一声落在地上。
面对贵妃盛怒, 面对极有可能毁了的容貌,小太监面不改色道:“贵妃娘娘, 主子也没想到宁清阳和烈王会那么快赶到,事情安排好后, 前后脚也不过只差一刻钟, 据主子留在附近观察的人说,我们的人刚要动手,就被他二人逮了个正着。”
“烈王的本事贵妃娘娘也是知晓的, 我们的人便有天大的本事,也没法儿在他面前杀人灭口。”
小太监冷静的说完,依旧老老实实的跪在地上,听后贵妃吩咐。
贵妃却冷笑了一下,“烈王有什么本事本宫可不知道,说到底,你们为什么不抓了人马上动手!”
倘若不是安排的人太过忸怩,她现在又何须担惊受怕?
那小兔崽子果然和她母亲一样让人讨厌,真以为养了这么些年能养熟一些,可白眼狼到底是白眼狼,竟然还说要跑到陛下面前问?
愚不可及!
“事情已然成这样,贵妃娘娘现在想的应该是如何补救?而不是在这里大发雷霆。”
小太监冷静的根本就不像是个小太监,他这话更是把贵妃气得胸口起伏。
贵妃身边低眉顺眼的宫女见状,连忙几步走过去,给她递上一杯茶,还劝慰道:“娘娘,您如今还怀着身子,如何能动大气?混账东西,娘娘训斥你听着便是,竟然还敢顶撞!”
贵妃咕噜咕噜把一杯茶水喝完,才缓过些许气儿来。
是,要不是她肚子里的这块肉来的及时,今天这事能不能扣在皇后头上还是两说?
亏她费尽心思安排了那么多人,最后的纰漏竟然出在皇宫外!
贵妃这么一想,更是遏制不住胸口的怒气。
可她也不得不承认小太监说的对,一旦那小兔崽子在宁清阳面前胡说些什么,没得宁清阳就怀疑到了她头上。
宁清阳当初不过听信了宁涵一面之词,就疯狂彻查当年镇国将军遇害之事,就算贵妃自信这么多年来,她把当年的事该摸的都抹掉了,也忍不住心中惴惴。
特别是魏嬷嬷到现在还没找到。
安平侯说他根本就没有抓过魏嬷嬷,贵妃自然是相信他的。
她最先怀疑了皇后,可偏偏皇后也抵死不承认,且如今被她逼到禁足栖凤宫,都没有要拿魏嬷嬷说事,贵妃反倒有点儿相信魏嬷嬷或许压根儿就不在她手上。
而现在她心虚,莫名的就怀疑到了自己最害怕的人身上。
贵妃深深吸了口气,告诉你主子,“今夜我若是没得到镇国将军府遭了刺客的事,我肚子里的孩子怕是不能平安长大。”
一向没什么表情的小太监听了这话之后,终于奔不住脸上的神色。
他紧绷的面皮抖了抖,紧抿着嘴巴,好半天了才对着贵妃磕了个头,随后默默退了出去。
……………………
皇后宫中,同样多了一副碎瓷。
婉心被杖毙,无异于断了皇后的左右手,更让皇后气不顺的是,贵妃在这节骨眼上怀了孩子。
都要三十好几的老女人了,竟然还能怀上孩子,老天爷对那贱女人可真好!
素心默默站在一旁,平日婉心醉的皇后信任,同样是皇后身边的大宫女,素心自然也有心头不平衡的时候,可这会儿眼睁睁的看着一起生活了十来年的婉心就这么没了,她心头不由升起一股悲戚之感。
皇后究竟有没有做这事,她身边的亲近宫女最清楚。
想这么多年来从来都是皇后陷害别人,把莫须有的罪名扣在旁人身上,而这一次却在阴沟里翻了船,还把自己最信任的大宫女给赔了进去,甚至还无期限的禁足栖凤宫,若是还因此牵连了太子,那可不是得不偿失这轻飘飘的几个字能表。
皇后发了一顿大火,眼眸深处的恶毒渐渐凝聚,皇帝若是真确凿无疑的认为这事是她做的,怕是她现在连命都没了,哪里还能坐在皇后的宝座之上?
这次也是她太过掉以轻心,竟然没料到贵妃会借刀杀人,虽然她这刀界的偏了些没有达到预想的结果,但也的确给了她重创。
溧阳公主没死。
皇后忍不住眯了眯眼,她对着素心抬了抬手,素心立刻走到她身边。
皇后在她耳边轻语,素心瞳孔稍微放大了些,却又很快恢复原状,也忍不住惊疑,“娘娘,我们此番这般作为,能成?”
皇后轻哼了一句,“能不能成并不重要,重要的是火上泼下去的这碗油。”
她已经因为这件事被禁足了,怎么可能还变本加厉的要谋害溧阳,只有这样,才能反过来把罪名扣在别人身上!
素心抿着嘴点了点头,飞快来到栖凤宫侧殿,她在古玩架子上轻轻转动了一个古玩,随后走进了侧殿的内室。
…………………………
溧阳公主看着突然拽紧自己手腕的宁清阳,忽然有点不知所措,她没想到自己的一句话会让宁清阳有这么大反应。
溧阳公主忽然意识到了什么,立刻低下头,两只小手不知道往哪放,之后交叠在一起,一圈又一圈的缠绕着,仿佛要把自己的两只手扭成一段麻花。
宁清阳回过神来,半开玩笑对溧阳公主说道:“溧阳莫不是听岔了?你六哥和你都是贵妃娘娘十月怀胎辛辛苦苦生下来的,怎么可能会不是她的孩子?”
“是不是你和贵妃娘娘吵架时,贵妃娘娘气得口不择言,这才让你多想了?”她声音缓缓的,带了些许试探,又有着浅浅的不确定。
就算贵妃因为膝下无子而抱养了别人的孩子,皇宫里也不可能没人知晓,况且全天下的人都知道六皇子和溧阳公主是贵妃的亲生儿女!
贵妃更是因为龙凤胎才有了贵妃的位置,所以,六皇子和溧阳公主怎么可能不是她亲生的?
溧阳公主察觉到宁清阳半开玩笑的话有些勉强,她揪着自己的小裙子,缓缓摇了摇头,“不是的,是我偷听到母亲和她身边的春草姐姐这么说,我跑去问她,她却让宫女太监把我关起来,还不给我吃的。”
“我……我不是想偷偷跑出皇宫,是……是有小宫女说她会把我关一辈子,她不喜欢我!”溧阳公主说着说着声音里就带了哭腔。
没有哪个孩子是不依赖母亲的,尽管溧阳公主总觉得贵妃不如像疼爱温阳公主那样疼爱她,但她心头还是对贵妃存了孺慕之情。
她年纪还小,骤然得知了这等事,压根没有按捺住性子,而是直接冲过去质问了贵妃,哪里想到贵妃见到她面色大变,直接让人把她关了起来,甚至连解释都不跟她解释。
她当时又怕又急,到现在还记得贵妃那时的表情,恐怖又狰狞,一张明艳的脸上还带着极致的厌恶。
溧阳公主从来没想过自己的母亲会这样看自己,像是对待一件肮脏的物品,恨不得把她马上丢掉。
她委屈着,小肩膀一缩一缩,突然抬起头来看着宁清阳,小声道:“清阳姐姐,你知道章如兰是谁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