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愣了好一会儿,才把梦里的情景回想起来。
不过,梦怎么能当真呢?
她看看外面,天已经大亮了,她低头去拿衣裳穿,却看到床边桌子上放着一枚玉坠儿跟一只锅!
锅里热气腾腾的是肉糜汤。
顾瑶瑶又惊又喜,先没管那一锅肉糜汤,急着翻看那没玉坠儿,老祖说这是个百宝囊,里头好多东西呢,可是,怎么才能进去呢?
她的这念头刚起,忽然身子一轻,眼前光亮一晃,她就到了另外一个地方。
这地方不算太宽敞,但也四间房那么大了。
满满的都是各种食材,什么天上飞的,水里游的,地上跑的,应有尽有。
哈哈,这回不用挨饿了!
她欣喜若狂。
她想起老祖说的顾家宝书,忙低头去找,就在食材前头的案板上有一个盒子,打开盒子,里头果然有一本书。
书是古代的线装书,纸张古旧,质地粗粝,但封皮上顾氏宝书四个字,映入顾瑶瑶的眼帘。
顾瑶瑶打开那本书,上头记载了很多的食疗法子。
而且在书的下角注释里,清楚地写明了,顾先勇本人曾经是皇宫里御膳房的御厨,他这个御厨跟一般的御厨不一样,并非只给皇帝做一日三餐,他做的是食疗,用句现代话来形容,他等同于皇帝老子一家的御用保健师,穷其一生专门给皇帝研究怎样延年益寿的灵丹妙药!
当然,这本书上头也同样把这些灵丹妙药的制作法子都一一注明。
还花式炫耀地举了例子,比方一种治疗头疾的法子。
说是头疾分为外感头痛和内伤头痛。
外感头痛包括风寒头痛、风热头痛以及风湿头痛。举的例子是某一日,皇上老娘头痛,经顾先勇这位御用保健大师的把脉得出结论,皇上娘是昨晚上出去私会老情人受了风寒,因此这头痛就是风寒头痛。
顾先勇一道豆豉汤就把皇上娘给治好了。
具体做法是,葱三十克,淡豆豉十五克,黄酒五十克,煎煮后当即服下,效果奇佳。
书的后半部分还记载了不少的食谱,顾瑶瑶简单翻了翻,欣喜若狂,她能看出来,这本书是她那位不着调的先祖毕生的心血著就,是饮食界旷世难寻的至宝。
正看着,东屋有了动静,她娘起来了。
吱呀一声屋门开了,紧跟着顾瑶瑶就听到顾大壮轻声嘱咐:“别把瑶瑶惊醒了,让她多睡会儿,这丫头……唉……”
一声幽幽的叹息里满是顾大壮对于大女儿的歉疚。
嗯,我知道。
丛淑兰应了,惦着脚往外走,她要出去做饭,依旧是做野菜汤,跟晚上的野菜汤所不同的是,早上的野菜疼更稀汤寡水的,吃多少都不顶饿。吃了饭她就得下地挣工分了,这一家五张嘴,都等着她去赚钱养活呢!
顾瑶瑶也要跟着下地,但她赚的工分还没丛淑兰多呢,平常也只好抓着中午和傍晚下工时去小清河边打猪草,一大捆猪草送到队上去,能顶一个工分。
前世的顾瑶瑶为了帮家里,中午跟傍晚各打两捆猪草,能赚两个工分。
白天再干点,队上给她三个工分,总起来她一天赚五个工分,加上她娘丛淑兰赚的五个工分,娘俩加起来才能赚十个工分,别人家一个满劳力的工分。
家里还养了两只母鸡,由十三岁的顾圆圆跟十一岁的顾小兵看着,倒不是他们偷懒,不能多养母鸡,实在是因为没啥东西给母鸡吃,主人一天到晚也不过是野菜玉米糊糊,母鸡怎么能捞着粮食吃?都是姐弟俩去挖野菜的同时再挖点给母鸡吃的马猪菜,灰灰菜等,回家后把马猪菜跟灰灰菜剁得碎碎的,用来喂鸡,母鸡下蛋后,鸡蛋也不舍得吃,多数都拿了去供销社换了油盐酱醋了。
一晚上,顾大壮跟丛淑兰两口子也没睡着,除了骂徐家不是人,埋怨顾翠琴太狠毒,一笔写不出俩顾字来,她可是闺女的亲姑姑啊!
后半夜,两口子也不说话了,光是翻来覆去地烙大饼,愁得睡不着。
闺女跟徐家的婚事一闹腾,估计明天十里八村的人都就知道了,了解内情的人会骂徐建辉不是东西,可不知道实情的人,多半儿也是背后对闺女说三道四的。
闺女以后可咋办啊?
两口子长吁短叹了一晚上,天蒙蒙亮也就起来了。
丛淑兰在院子里吭哧吭哧地磨镰刀,磨得锋利了好去打猪草,磨着磨着,她牙根就咬紧了,恨不能拿着这镰刀去把徐建辉那混蛋的脑袋割下来!
“娘,早饭我做好了!”
顾瑶瑶端着一只锅从屋里走出来。
“瑶……瑶瑶,你怎么起这样早?快回屋再睡会儿,你爹说了,今儿个不许你上工,就在家里好好歇歇……”
丛淑兰站起来,忙从闺女手里接了那只锅。
“额?这锅……是哪儿来的?不是咱们家的?”
她不解地问。
“锅……是昨天徐家送彩礼时一起带过来的,可能是因为就一只铁锅不值什么钱,就没写在彩礼单子上!”
这是顾瑶瑶早就想好的关于突兀出现的锅的台词。
“哦。徐家太坏了,他们家的锅不会有毒吧?”
丛淑兰这话一说,被顾瑶瑶给逗笑了,她说,“娘,您看这是铁锅,他徐家就是再厉害,也不能把毒沁进铁里头吧?您放心吧,他们没那本事。”
“是,他们那么坏,老天爷也不会让他们有多能耐的!”
提及徐家,丛淑兰就恨得牙痒痒。
“这可是肉糜汤啊?”
丛淑兰惊疑地看向顾瑶瑶。
“徐家不知道从哪儿弄来一些浓缩肉糜汤调料,一包一包的,我做汤时放了一包,就这样了!”
顾瑶瑶是真不乐意提及徐家,可不提徐家怎么解释这肉糜汤的来历?
“是吗?可……”
丛淑兰还要再问别的,顾瑶瑶忙故作难过地说,“娘,别提他们家了,好不好?”
“好,好,不提,这辈子也不提那一窝不是人的东西!”
她边说,边使劲往地上啐了两口。
不知道是不是丛淑兰提前跟家里其他人说了什么,吃汤时,大人孩子都只是闷头吃,谁也不说一句话,当然也就没人问顾瑶瑶他们家没割肉,肉糜汤是咋来的?
一大锅诡异的肉糜汤给喝得连汤汁都不剩一滴。
顾小兵甚至抬头问顾瑶瑶,大姐,晌午还能喝这汤不?
顾瑶瑶还没回答,丛淑兰就眼疾手快地捏住了他的耳朵,将人提溜去院子了,院子里娘俩一高一矮,不知道在说什么,顾小兵的小脸上表情都变得皱皱巴巴了,在娘的低声斥责里,头耷拉着,没精打采。
顾瑶瑶瞥了一眼,就知道她娘为啥斥责小兵。
她心想,这种全家闻徐字或者是跟徐家相关的东西就如临大敌的状况一定要改变,不然徐家不会再来坑他们,他们自己个儿倒先因为没法儿过去那道坎儿而战战兢兢,如履薄冰了。
顾瑶瑶洗了碗,跟丛淑兰说,我出去一趟。
“瑶瑶,你去干嘛?要不娘陪你去吧?”
丛淑兰正准备拿镰刀去打猪草,一听闺女说要出去,忙想跟上去,她是怕经过昨天的事儿,闺女走在街上,会被人指指点点,她跟着也好帮她把那些人给怼回去?
“不用了,娘,我去去就回!”
顾瑶瑶径直往外走。
闺女,你……
丛淑兰还要说什么,被顾大壮拦住了,他低声说,“你难道能跟在闺女后头一辈子?有些事儿还是得她自己去面对……”
唉!
丛淑兰叹息一声,也知道丈夫说的对,可心里总是担心,生怕闺女被流言蜚语给气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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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瑶瑶去了大队长丁满贵家里。
刚进院就听到一个女孩子带着哭腔的声音,“连顾瑶瑶那样的都有三转一响了,我还是大队长的闺女呢,出嫁连一响都没有,爹,娘,您们不要老脸,我……我还要面子呢?我不嫁了,你们说什么我都不嫁了……”
门帘一动,丁云云从屋里就跑出来,脸上泪痕斑斑的。
“哎,你这个丫头怎么……”
丁满贵的老婆许道珍追出来,刚要把闺女扯回去,却正好看到院子里的顾瑶瑶,面上一尬,伸出去的手又缩回去,讪笑道,“是瑶瑶啊,你有事儿?”
哼!
丁云云冲顾瑶瑶瞪了一眼,蹬蹬蹬跑了出去。
“呵呵,云云她是……”
许道珍猜着顾瑶瑶可能听到刚才丁云云的话了,她闺女话里那意思,明摆着是说,顾瑶瑶不如她丁云云。
“婶子,我知道,云云姐这是出嫁之前不舍得爹娘……很正常,您跟叔都是那么好的父母,换谁也不舍得呢!”
好吧,千穿万穿,马屁不穿,顾瑶瑶是带着目的来的,所以,她先就迎面甩出去一串彩虹屁,以博得这位大队长夫人的好感,等下她的事儿也才好顺顺当当地解决了。
果然,许道珍笑了,笑嗔了一句,“你这丫头一大早那小嘴抹了蜜还是咋地,这样会说?不过呢,婶子爱听,快进屋……”
说着,她就亲热地拉着顾瑶瑶的手将人给领进屋了。
丁满贵在家,正坐在炕沿上,吧嗒吧嗒抽旱烟。
烟雾缭绕中,他的神情有点萎靡。
可也正常,被自家闺女那么说,是个当爹的就受不住,更何况他这个爹还是个在村东头跺跺脚,村西头的人都惊颤颤的主儿!
可有啥法子?
顾瑶瑶家里那三转一响怎么来的,全村人都知道。
这个时期,想要弄到三转一响,那可不单单是有钱就能解决的,你还得有票,工业票,手表票,钱不够呢,可以借借,但票上哪儿去弄?
丁满贵一筹莫展。
他家里就一儿一女,儿子是要继承丁家香火的独苗苗,但闺女也是爹娘的心头肉啊,哪一个哭了闹了,当爹的心情能好受了?
“叔,您也忙,我就实话实说!”
顾瑶瑶也没拖泥带水,进屋就如此来了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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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第七章 受不住(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