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近的距离,乔椀视线都不知道该怎么放了,虚掩着慌忙垂下眼睫,只盯着自己的膝盖瞧。
魏云璋清楚看到她的变化,眼睛半眯,心里突然很不痛快,身子一压,黑亮的眼睛与她直直对上,让她再无法避闪分毫。
乔椀心一跳,眼睫轻轻的颤了下,在他紧紧盯视的视线中浑身都提起来,紧张的不行:“'怎么了?”
魏云璋声音不大痛快,沉沉盯着她:“你躲什么?”
乔椀顿了下:“我没躲。”
魏云璋说:“你当我刚刚瞎了?”
乔椀看清他眼里浓浓的不虞,他眉心微微拧着,脸上一片沉色,但他身上这时散发的气势,却好像又并不是太过吓人,因此她心里的紧张也松了些,道:“我只是不大习惯有人靠得这么近。”
魏云璋斜她一眼,乌黑的瞳仁黑沉沉的。
乔椀心底发虚,她是不是将他气着了?他不会要发怒了吧,眼角耷拉下来。
悄悄的小动作,看得魏云璋差点气笑,他还什么都没说呢,她倒是委屈起来了!
舌尖刮了刮腮帮,倏地,他嗤了声,一步迈开,大马金刀坐回小马扎,掀眼沉看着她:“还有什么不习惯的,给我都一遭说了。”
他倒要看看她还有多少小毛病!
真是千金大小姐了,讲究这讲究那,她以为这破寨子里好讲究个啥?有吃有穿就不错了。
乔椀不说。
他脸上表情明显不好看,她说了那不是火上浇油?她还没有没眼色到那等地步。
“没有。”
“没有其他的了。”
魏云璋眼风射过来,面无表情的看着她,她看他像是长得一副蠢货像的样子?这么明显的敷衍,她以为他看不出来?
“说。”重重一个字,魏云璋不耐,“磨唧什么。”
乔椀心一抖,没办法,明显不说是没办法了,山匪头子压根不信她说没有的那句话。
注意着他的表情,小心翼翼的开口:“你以后,能不能去屏风里沐浴?”
魏云璋眉毛拧了拧,眼神一斜,淡淡道:“不喜欢。”
乔椀:……
心里不大乐意的哼了一声,看吧,她说了他又不会改,还非要她说。
不怎么得劲的应一声,但她实在不习惯时不时突然看见一个精壮男子赤着上身淋澡的模样,每回一看,都要在她脑海里晃荡许久,挥又挥不去,恼人的很。
“那你能不能固定在一个时辰洗?”乔椀说。
那样她好躲在屋里避开,不用总是撞见了。
魏云璋瞥她一眼,一条腿随意伸出去,拉直,半眯着眼睛看她:“谁一天天闲的没事盯着那一时半刻抢着洗澡,我不用干别的?”
乔椀……乔椀说不过他。
“好吧。”他爱怎么洗怎么洗,天天淋冷水淋生病也不关她的事!
“就这一样?”魏云璋下颌一点,示意她还有别的就赶紧说。
乔椀本来想说没有了,但在他轻轻瞥过来的眼神里,脑中一闪,突然想到还有一件事。
心里纠结万分,犹豫了一小会儿,轻轻道:“以后你的亵裤,能不能你自己洗?”
魏云璋:“我洗了还要你干嘛?”
乔椀:“我帮你洗别的啊!”他又不止亵裤一件东西要洗。
“麻烦。”
语气不大耐烦,不知道是在嫌她麻烦,还是在说自己洗亵裤麻烦,乔椀拿不准他的意思,犹疑着想要不要问清,这人又是一句简短的话撂过来:“继续。”
乔椀摇头:“没了。”
魏云璋撩起眼皮看她。
乔椀认真:“真没了。”
“记住你自己说的啊,下回我让你干活要是再推脱……”声音拉长,深黑的眼睛直直看着她,未尽的意思不言而喻,再推脱他脾气可不好了,到时别又给他生出别的毛病。
乔椀眼睫轻轻扇了扇:“知道了。”
“行了,跟上。”他缩回伸展的手脚,突然起身。
乔椀微懵,愣愣的抬头看他,去哪?
魏云璋居高临下,踢了踢她的凳子:“晚上想被虫子咬得满头包?”
乔椀起身了,她当然不想夜里睡觉没个安生。
跟在魏云璋后面进了他的屋子,屋里的光亮比外面要暗上许多,但大概布置,她能看清,那边床榻上空荡荡的一片,这时在她眼里也就格外突兀。
上回她被张虎骗着进来伺候他时,记得床上是有一床被子的。
脑中什么东西闪过,乔椀怔在原地,突然明白她为什么会有一床被子了……
难怪,当时脑袋昏沉时,有那么一刻觉得被子的颜色很眼熟。
复杂的看向山匪头子,乔椀抿住唇。
魏云璋察觉到她的视线,倒着驱蚊水的动作还在继续,眼皮轻轻一抬,懒淡的眼风扫过来:“有话就说。”
乔椀默了会儿,轻轻问:“我床上的那床被子,是你的?”
话音落,她看到他不轻不重扫了她一眼,漆黑的眼睛在昏暗的光亮中幽深的厉害,轻轻一个小动作,那种漫不经心的气息漾开来,他嗤了声,嗓音在屋子里传开:“怎么?还嫌我用过?”
乔椀哪里敢啊,他误会了。
急忙摇头:“没有,我是想说谢谢。”
魏云璋轻轻呵了声,目光似能洞穿一样,看得乔椀讪讪的,站在原地有些不安,后悔刚刚问了那句话。
“我知道山寨里东西少。”乔椀说,“真的没有嫌弃你的被子。”
魏云璋脸上的冷色缓了些,轻睨她一眼,手中端着的驱虫水递过来:“拿着。”
乔椀接过,小声道了句谢,见他示意她离开,转身回了自己的屋里,在凳子上坐着,直等外面照进屋里的最后一点光亮也要没了,她才挪着步子走到床边,脱鞋上到床上。
指尖在被子上停了会儿,乔椀凝眉,在黑暗里出神,她确实没生出过嫌弃的意思,毕竟没有这床被子,她的病还得熬个好几天。
但没有嫌弃,心底的不自在,却是不可避免的。
不知道时,这床被子她盖了也就盖了,可知道之后……目光垂下看了看被子,眼神晃一晃,总感觉这样的举动,太亲密了。
乔椀摇摇脑袋,晃去心底冒出的不自在,缩进被子里。
温暖的气息将她包裹,乔椀左右翻了好几个身,才勉强有了睡意。
深夜,本该睡得很熟的她突然睁开眼,怔愣的盯着眼前一片黑暗。良久,她抬手揉了揉额头,整张脸都皱起来。
又梦到高武彧那个疯子了,只是这回更古怪的是……她还梦到了那个山匪头子。
梦里的他,将高武彧锤得满地找牙。
乔椀觉得自己大概是睡懵了,做得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梦。
眉头皱了会儿,乔椀闭上眼,企图再入睡。
可眼睛紧紧闭了许久,消散的睡意未有任何凝聚的意思,脑中清楚浮现着梦中种种情形,她又回到了那未央宫,被困在椒房殿里一步也出不去。
她砸了很多很多东西,所有高武彧那个疯子让人放在这座宫殿里的东西,她都砸了。
可这样除了发泄怒气,没有任何作用。
那个疯子笑嘻嘻的,只是看了一眼,叫人过来清扫,而后又把她们都挥下去。
“你不喜欢?没关系,下次朕再搜罗些别的来。”高武彧靠近她,手一伸,就想来牵她。
乔椀退后避开,眼中冷色盈满,讽刺的看着他:“我更不喜欢这皇宫,你能让我出去?放我离开?”
“椀椀,别和朕说气话。”高武彧痴迷的看着她的脸,“朕对你还不够好吗?只要你待在朕的身边,朕能给你天底下最好的。”
他强势的靠近一步,要抓她的手,可是这次依旧落空,她在避着他。
从进了这皇宫,她就不喜他近身。
脸色变得阴郁起来,可是也只有那么一瞬,不过一会儿,他又突然笑起,瘆人的凉意挂在嘴角:“暖房里的花开了,椀椀陪我去赏花可好?”
乔椀一点也不想去,可她被他强制着不得不去,她敢抗令,这疯子就敢杀了她殿前的宫人要她一步步妥协。
乔椀受够了他,很想不管不顾任由他去疯癫,可当外面那一地的人露出祈求之色,她梗在喉中的一句不去,怎么也无法说出口。
她不明白,明明他们该求的是这昏君,却又都来看她,她从来,没想要过他们的命啊。
乔椀指尖捏的紧紧,看着只差半臂之距就要碰上她的疯子,心里厌恶极了。咬紧的牙关颤的她嘴唇发白,在高武彧这个疯子就要碰上她时,几乎是条件反射就往一边避开。
高武彧脸上的笑意彻底没了,阴沉的看着她。
他很稀罕她,可美人怎么就不稀罕他呢,他对她还不够好么?
慢慢拔起一边的配剑,手臂一扬,剑尖抵住离得最近一个卫兵的护甲,眼睛却是盯着乔椀在看,笑着说:“椀椀,来朕这,你过来,他就能活着。”
乔椀气得指尖发抖,又是这样,无力席卷整个心头,说来可笑,这乱世之中,她见过死人最多的地方,竟然是如今守卫最森严的皇宫……
“随……”一句随便卡在喉咙眼,到底说不出口,乔椀死死捏紧手心,颤着脚步往他的方向挪。
高武彧笑了,可是这笑,很快僵持在嘴角。
兜头盖下来的一个霹雳直接将他打懵了,身形狠狠被掼摔在地上,他还没反应过来,密集的拳头如雨点一样紧接而至。
嘭嘭嘭!次次到肉,砸得他重重闷哼,一句破碎的放肆才溢出唇舌,右脸上狠狠一阵砸下来的力道,直接将他半边脸打肿起来,口中牙齿松落,腹中一股腥甜直冲喉咙,猛地一大口鲜血吐出。
高武彧懵了,从来只有他让别人见血,没人敢让他伤上分毫,血红充斥眼睛:“放肆,朕杀了你!!”
“什么玩意!就你?”魏云璋目露不屑,手臂肌肉绷起,浑身力量聚于掌心,狠狠掼地一砸,就将高武彧给砸昏死过去。
乔碗……乔椀也懵了。
看着突然变成魏云璋的护卫,浑然忘了作出反应,就那么愣愣看着他将高武彧一拳拳给锤晕,直到他黑亮的眼神看过来,眼里熟悉的神色,微微透出些许复杂,才让她恍回神,真的是他……不是别人。
乔椀醒了。
被梦里的场景震惊醒的。
那样直白冲击的画面,震撼的她一时回不过神。
他怎么会出现在她的梦里呢。
乔椀想了好一会儿,心绪浮乱的侧转翻身,下巴抵在被子上,鼻端是一股很淡很淡的气息,和山匪头子身上的很相似,乔椀心更烦了,踢一踢被子,觉得就是它在作祟,才会让她在梦里莫名其妙梦到那个山匪头子。
乔椀睡不着了。
闭眼闭了很久,可睡意怎么也酝酿不起来,一闭眼,就是前世皇宫里那些污糟事。
心头闷乱,踢开被子,乔椀起身。
房门打开,夜里的凉意拂到身上,步子正要往外探,目光一偏,正对上屋檐下坐在石阶上闻声朝她这边看过来的男人,他手边一个酒壶,眼眸半眯,喉结一滑,轻飘飘两个字吐出来:“过来。”
乔椀心里微微打鼓。
魏云璋眉毛沉下,不悦的看向她:“过来。”
身上的气势变得冷重,眉宇中都是不耐烦。
本来又梦到那个梦就让他烦躁极了,偏她还这时突然从屋里出来,梦里的种种浮现眼前,被酒水压下去的画面争先恐后冲进脑海,让心里腾起的烦意一下攀至顶峰。
所以在她想转身离开的那一刻,他几乎是毫不犹豫就叫住了她,她惹得他半夜睡不好,却想转个身就拍拍屁股走人?
呵,休想。
瞧她步子磨磨蹭蹭的,眼里不悦浓上一层,就那么看着她。
乔椀被他看得心里一跳,只好脚步快些,走到他旁边。
离得近了,她闻到他身上散发出来的淡淡酒气,很浅,只是拂过鼻端一缕,再要去寻,却是寻不到了,目光往他手边那个酒壶瞄了瞄,闻着不像是普通的粗酒。
“想喝?”魏云璋说。
乔椀连连摇头:“我不喝。”
魏云璋却是突然不快的抵了抵后槽牙,不喜欢别人这样居高临下和他说话,仰个脖子累不累?
眼神一扫,朝旁边的空位一点:“坐下。”
乔椀看了看石阶,坐下去,靠着石阶边缘,和他拉开一点距离。
魏云璋半眯起眼,嗤了声,偏过目光,抬起酒壶有一口没一口的喝着,完全没有继续和她说话的的意思。
院子里一时安静的只剩虫鸣鸟啼声。
他不说话,乔椀自然也不会开口主动说什么。夜风晃过院子,耳侧发丝被吹得拂过脸颊,痒痒的,她抬手抓一抓,勾着那一缕发丝绕回耳侧。
魏云璋喝下最后一口酒,喉结一滚,烈酒入腹,漆黑的眼眸随着酒水似乎蒙了层看不透的混沌,目光散漫无焦距,什么都没有进他的眼里,但他眼角一点余光,却又像漫不经心打在她脸上。
男人目光一直落在她身上,乔椀再无知觉,此刻也感觉到他这会儿有些不同寻常。
目光探过去,一眼撞进他微微加深的目光里,乔椀心猛地一跳,慌乱要撇过,却见这人倏然坐直身子,长腿一跨,膝盖碰到她的,两人被隔开的距离瞬间拉得很近。
乔椀想往旁边挪,只是才挪一点,在他变沉的目光里变得不敢动作,老实坐在原地,任由他的膝盖碰着她的。
须臾,被酒气微微熏染的目光变得清明,魏云璋收回碰着她的膝盖,眉眼淡淡一压,烦躁的磨了磨牙根,狗屁的酒,低咒一声,大步起身,转瞬间人已经消失在原地。
乔椀愣愣看着他消失的方向。
回到房里的魏云璋嘭的一下坐到床上,鞋子随意脱了一扔,咚咚砸在地上,随即身子往后一仰,朝床上躺下去。
腿下意识一踢,要将床脚堆起的被子踢远,可一脚过去,却是直接碰了个空。
脸色变黑,魏云璋烦躁的扯了扯衣领,上下牙抵着磨了磨,心里的不痛快怎么也消不下去,眯起眼睛,眸中危险的神色慢慢变得浓重。
他不是第一次做那个梦了,但是这回……眉心皱起,突然重重闭上眼。
不一会儿,闭眼的男人又倏忽睁开眼睛,魏云璋耳朵动了动,腾地翻身而起,一把拿起箭弩,无声来到院子里。
哼哼嗤嗤的喘气声由近及远,有东西被砰的撞落,魏云璋眼风瞬间扫过去,静静凝向后院的方向,声音是从那边传过来的。
不止一头,至少有六头。
眉心拧了拧,视线往乔椀的屋里扫过,大步过去,手重重拍在门上,沉声:“起来,赶紧的。”
屋内听到声音的乔椀连忙穿鞋下床,几大步就冲到门边,动作一点都不带慢的,生怕晚了一步,后院那东西会直接撞破墙壁冲进她的屋里。
魏云璋低斜了眼她变得发白的脸色,眼皮一抬,转身:“跟上。”
乔椀紧跟在他身后。
刚跟着他走到院门口,乔椀听到身后重重砰的一声,接二连三的蛮力直冲,墙壁脱落,大片屋瓦当啷砸在地上,一片堆叠的清脆碎瓦声轰然冲进耳里,听得人头皮发麻,整片背上都挂上冷汗,要是再慢几步……她一定会被埋在里面。
后怕爬上心头,乔椀连前面山匪头子停下都没注意到,脚步一急,直接就撞上了他的背。
魏云璋转头,低斜着目光看了她一眼,指骨曲起递到唇边,呼啸一声,雄浑的声音瞬间传遍院子四周,离得近的山匪们腾地全睁开眼,手一划拉,抓起枕边大刀,急急就往这边冲过来。
这个信号,说明三爷那边出事了。
没有人动作敢慢下,有些人还赤膊只穿着一条中裤,扛着刀剑就冲了出来。
不一会儿,院门外聚集了几十个山匪,齐唰唰护卫在魏云璋身侧,目光不善的盯向那边五大两小的野猪,只等一声令下,就冲出去将它们全杀个干净。
五头野猪在坍塌的屋里四处乱拱,发绿的眼睛在黑夜里显得格外瘆人,似乎因为没找着东西吃,他们狂躁起来,獠牙一挑,又要直直撞上另一堵墙,却在这时,一根利箭破风而来,嗖的一声,直接狠狠刺入野猪脖子。
刺耳的惨叫声响彻夜空,野猪发起狂来,蹄子一甩,朝这边狂奔而来,见此,山匪们各个摩拳擦掌,直接扛起大刀就迎面冲过去。
几十个人,不过须臾,刚刚还张狂的不行的野猪全都毙命,躺在地上一动也不动。
张虎狠狠踹一脚最壮的那一头野猪:“山上又出现这玩意了?大爷的,这山上野猪怎恁的多!大晚上都不让人安生。”
“别踢了,踢了满院子的血,回头清理麻烦。”
“赶紧的,今晚晚点再睡,先将这些野猪给收拾剖肚了,放在这要是招一堆苍蝇蚊子,三爷院里要没法住。”
“还有那些土堆,也清一清。”
一大半汉子,瞬间全往被撞塌了的那间房过去,大脚踩在碎瓦上踩得咯吱咯吱响,搬起破碎的墙土朝旁边一扔,收拾起这堆废墟来。
“欸?这是三爷的被子吧?小心点扯,别扯破了。”
“唔,这还有个包袱,嗯,还有衣裳,乔姑娘,这些是你的?”刘三抬起头,冲乔椀这边喊。
“嗯嗯,是我的。”乔椀按下还在狂跳的心脏,朝废墟这边跑过来,“是我的,谢谢。”
“呐,你看看,还少什么,我们给你翻一翻,这间屋子是没法住了。”
乔椀抱着东西摇头:“没别的了。”
她的东西都堆在一起,刚刚他们递给她的,基本上就是她所有的东西。
“行。”刘三点头,在废墟里接着扒拉,直到真的没什么了,又朝三爷问,“三爷,这张床已经被砸塌了,还要不要抬出来?”
魏云璋随性靠在院子一颗树上,闻言眼睫轻抬,下颌扬起一个弧度:“拆了烧掉。”
“好嘞。”
拆东西啊,他们最擅长不过了!
嘭嘭几下,全部拆完,再清扫了院子里的血迹,拍拍手,人全都离开。
小院重归寂静,魏云璋腿一抬,踹开脚边一块石头,站直身子,朝乔椀的方向过来。
听到靠近的脚步声,乔椀停下低头拍着包袱灰尘的动作,抬起头来。
一抬头,就是他兜头罩下来的阴影,黑亮的眼睛在月光背影之下显得很暗,眼睫轻轻一掀,目光扫向她怀中抱着的东西,而后视线往上,定在她眼睛上。
眼角轻轻眯了眯,喉结微耸,从下颌到脖颈线展出一个好看的弧度,他的目光豪不遮掩,肆意打在她身上。
乔椀心都要跳出来,腿脚想往后退,可是在他这样的目光里,却又动弹不了分毫,短短的沉默中,周边的空气好像都被挤压一样,挤得人胸腔里也紧紧缩着。
魏云璋舔了舔后牙,视线中将她每一个细微的动作看得清清楚楚,轻轻呵了声,眼神淡淡压下来:“自己白天说的话,这就忘了?”
乔椀懵住,什么话?
“呵。”心情又不好了,魏云璋脸色变得有些黑,目光危险起来。
乔椀心里一提,突然,脑中划过压寨夫人那句,面上一震。
“想起来了?”魏云璋看着她,眼睑淡淡一掀,等着她自己开口,她答应的事,那就给他做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