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说刚才车内的气氛是将要爆炸的核弹,那么这通电话就等于是划开了一根燃着的火柴。
“呲”的一声,林数听到了自己被点着的声音。
“砰——”
他一脚踹上车门,整个车子都跟着一颤。
少年浑身都是力气,这一脚把八位数的车子踹出了几十万的维修费。
“自己回家。”傅值对身边的林数置若罔闻,向电话那头叮嘱道,“听话。”
傅值的声音少了几分平日里对林数命令,多了一丝柔和的轻哄。
林数停下踹门的动作,坐在座位上静静听着。
傅值从未对他这么说过话。
然而电话那头似乎并不受用,依旧哭哭啼啼让傅值回去。
林数以为傅值还要再哄上那么一会儿,或者干脆就把自己扔这儿真的开车回去。
可是傅值却不由分说挂了电话,甚至挂完电话还关了机,比当初挂林数电话还要彻底。
他放下手机,点燃一根烟夹在指间。
林数突然想起来,傅值曾告诉过自己,在他打电话期间不许发出任何声响。
可是林数也记着,自己曾经和傅值说过,虽然两人不是什么正当关系,但是不管是包养还是约炮,在同一时间也只能有这一个人。
“老子不3p,想换个人玩就直说。”
林数从傅值手里捏过那根点燃的烟,咬在唇间抿了一口。
白灰色的烟雾随着呼吸从他淡色的唇间飘散而出,林数仰头靠在椅背上,盯着浅色的车顶棚发愣。
如果傅值真想换一个,那他怎么办?
“你误会了。”傅值再一次把那根烟从林数手里拿了过来。他撑着身子,替林数拉上安全带,“只是个朋友。”
“朋友?”林数扯了扯唇角,“什么样的朋友?”
傅值没再说话。
林数知趣地闭嘴。
傅值想结束对话,他就不该再问下去了。
这是两人之间默认的规则,也是傅值不可违背的底线。
“不吃饭了,回家。”
-
两人去了傅值在临北市城区内的一栋房子。
林边小区,市中花园,三室一厅,有花有鱼。
这不是傅值名下最大的那栋,但是却林数最喜欢的地方。
那里面有林数养的小白菜,和一大堆花花草草。
“洗澡了吗?”傅值摘了领带,随手扔在卧室的桌上。
林数的脑袋陷在柔软的枕头上,懒懒地应了一声。
傅值坐在床边,单撑在林数脸边,垂眸看着这个眉眼锋利的少年。
灯光昏暗,在他高挺的鼻梁两侧投下明暗交界线,傅值的指尖扫过那道凌厉的剑眉,最后擦过耳侧,按在枕上。
林数抬手抓住傅值的衣领,把人往下拉了拉,小声问道:“你和别人做了吗?”
傅值握住他的手腕,低头吻了吻少年光洁的额头:“没有。”
林数看着傅值的眸子,两人的睫毛几乎都要戳在一起:“那个包装袋是怎么回事?”
傅值略过问题本身,挑最根本的回答:“没做过。”
林数唇角勾起一抹似有若无的笑来:“真的?”
傅值的拇指按住那片笑容,在他唇边轻轻一揉:“真的。”
夏季的夜干燥、闷热,却经常会有暴雨酣然而至,猛烈而又疯狂。
林数被人抓着脚踝,像一株无可依靠的草植,被雨水击打的左右摇摆。
没有事前的亲吻和触摸,从干燥到湿润,傅值只给了林数短短几分钟的时间。
少年心气高,在哪儿都不愿意示弱。
傅值最爱林数那份倔驴样子,对方越是硬撑,他就越想欺负。
雨珠打湿土壤,浇灌深入。
傅值擦掉林数挂在眼角的泪水,林数偏头,用温热的唇瓣碰了碰他的指尖。
事后的温存就像夏季的晨露,美好且易逝。
林数抓住傅值难得的疼惜,企图索要一个温暖的亲吻。
他不会撒娇,但却会服软。
被汗湿了的睫毛轻轻颤着,林数垂眸,盯着傅值单薄的唇。
他的眼神在傅值唇上游移,来来回回像是不好意思。
十**岁的少年就像正午热烈的光,面对自己的心上人,就算再三遮掩否认,也依旧能从眸底透出丝丝缕缕喜欢的光斑。
傅值看着林数的眸子,像是读出了他心中所想。
他似乎在说,傅值,快亲亲我。
刚强和温和相撞,产生了奇异的触感。
林数的这份柔软好似烈日中的一片阴凉,偌大的天空之中,厚重的云层只遮在了傅值的头上。
他不知道如何处理这份偏爱,只得错开对方的目光,收回手掌直起了身。
林数瞬间散了一身的力气,重新软趴趴地躺回了床上。
他的身上一片狼藉,连动动手指头似乎都没了力气。
“我饿了。”
他本来就没吃晚饭,这么一折腾,更饿了。
傅值没有回应,起身下床冲洗。
林数肚子咕咕直叫,闭上眼睛似乎在回味着刚才傅值身上染过来的味道。
“傅值。”林数轻轻喊了一声。
水声停下,傅值穿着睡衣从浴室里走了出来。
林数破罐子破摔,躺床上装死:“我饿了。”
傅值替林数腹部盖上薄被,手指拨了拨他汗湿的发:“去洗澡。”
“不洗。”林数抬脚把被子踢开,不是很乐意听话。
傅值重新弯腰把被子给他盖上,手指轻点屏幕后关上:“我订了外卖,一会儿记得去拿。”
“不想吃外卖。”林数再一次把被子踢开。
他想吃傅值给他做的酸汤馄饨,不过这个时候林数自己都觉得不太可能。
所以他干脆也不说了。
不过就算不说也要耍小性子,反正得要让对方知道他不乐意。
然而傅值却只在床边站了一会儿,没再有其他动作,转身出了房间。
他有轻微的洁癖,要保证床铺的绝对干净。
每次和林数胡闹总在次卧,事后再回到主卧睡觉。
林数愿意洗澡就能跟去主卧一起睡,如果不愿意洗,那就一个人留在次卧。
一般情况下,为了和傅值一起睡觉,林数都会强撑着去冲个澡,除非被折腾狠了实在起不来,才会单独留在次卧睡下。
今天林数被折腾得也不轻,不过他还能勉强站起身来。
林数先坐在床边取消外卖订单,又花了几分钟把自己收拾干净,这才光脚走去了主卧。
傅值睡眠时间总是非常宝贵,如果自己等来外卖吃了再睡,估计会打扰对方。
人饿过头也就不饿了,林数觉得自己还能忍一忍。
主卧的房门关着,林数放轻了动作,把门打开。
傅值已经睡下,屋里没有亮灯,黑漆漆的一片。林数仿佛是个睁眼瞎,他摸着墙壁,凭感觉走去床尾。
“砰”的一声轻响,林数的脚趾磕在了木质椅子的凳腿上。
他疼得倒吸了口气,往前蹦跶一小步,扶住了床尾的栏杆。
傅值听到声响,抬手打开床头灯。
林数连忙借着微弱的光亮走到床边,掀开被子躺在了傅值身边。
灯被重新关上,林数睁着眼睛,视线中却一片黑暗。
他有夜盲症,一到晚上就看不太清楚东西。傅值睡觉又见不得光,因此林数摸清了主卧家具的位置,本来应该闭着眼都能走到床边,可是今天却多了一个板凳。
林数脚趾生疼,却忍着痛规规矩矩仰躺在床的另一边。
傅值睡觉轻得很,一点声音都会被吵醒,和傅值睡觉就得老实一点,能不翻身就不翻身。
卧室的空气中弥漫着属于傅值的味道,不浓烈,也不突出,像是清浅的檀木香气,带着可以让人静下心来的安定。
林数侧了侧脸,感受着身边的人的存在。
他记得当初离开时房间没有板凳,这次多了出来,是不是意味着自己不在的时候,傅值也来过这个房子?
傅值如果来过这个房子,在看到自己养的花鸟鱼虫,会不会也想一想他?
林数心里乱七八糟想了一通,最后又回到了最初的那个安全套。
加上之后的那通哭啼啼的电话,就算没做过,估计也差不多了。
他们会做到哪一步?
傅值到现在都不愿意吻自己。
“傅值,你要想换人,提前跟我说。”
林数没头没尾地说了这么一句。
他把蚕丝薄被拉过自己的鼻尖,咽下喉中隐约的酸涩。
傅值没有回应,像是睡着了。
可是林数知道他还醒着。
自己刚才说的那一句话已经可以算是打扰,如果他不知好歹继续喋喋不休,那么傅值估计就要生气了。
林数足够懂事,知道傅值对自己的忍耐范围。
他不愿意老实听话,胡闹却又知道分寸,小心翼翼地试探,最后收敛于傅值的底线。
少年气性大,行事暴躁又叛逆,就像只莽撞凶猛的幼兽,对周遭的一切都竖着倒刺。
可他却又把一生的小心谨慎全都用在傅值身上。
小兽仰躺露出肚皮,却用树叶遮挡伪装。
他把弱点全都暴露在他人面前,可是对方却连拿刀都提不起兴趣。
又或者,不用一刀致命,却每分每刻都在万箭穿心。
林数侧过身,往傅值身边靠了靠。
他抓住被子一角,细细听着傅值的呼吸,缓缓睡去。
不知过了多久,林数被说话声吵醒,他撑起身子,在一片黑暗中捕捉到了一丝手机屏幕发出光亮。
现在天还黑着,大概是午夜时分。
“嗯,我是。”
傅值那边传来声响,林数身旁一轻,察觉到傅值下了床。
“我马上到。”
林数立刻爬了起来:“你要去哪?”
傅值把灯打开,从衣柜里拿出熨烫妥贴的衬衫:“你睡。”
“你去哪?”林数坚持问道。
傅值没有回答。
他换下睡衣,在穿衣镜面前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领。
“你要去找谁?”林数换了一个问题。
傅值把睡衣挂在衣架上,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开:“天亮自己回去。”
我都删成这样了!放过我吧给审核大爷们磕头了!
攻受彼此唯一,攻不渣的,他后期贼拉可怜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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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第 2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