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军营庆功宴后,姜娆眼见着兄长军务愈发繁冗,一日比一日忙碌。
二哥哥新封了镇国大将军,所谓新官上任三把火,这几日更是早出晚归,不是在郊野军营,就是在西城的训练场,从回来到现在一家人齐齐不过吃过一顿晚饭。
姜铭少年封将,自是好事,可姜娆却暗自思量。
想来前世,二哥同样有镇国大将军的名号,可却并不是在靖安八年得此封号,而是在靖安十年,为何今朝会生生提前两年?
姜娆仔细想来,惊觉今世时序错乱开始于上月突发的天灾,如果天灾不现,那父母亲必会按原定计划南下,兄长姜铭便也不会独自率军而至,之后自然也不会得陛下的赏赐。
难不成是因她还魂重生,带着前尘记忆致使天机泄露,所以才让一切原轨发生改变?
姜娆不仅犯起忧愁,若当真如此,她提前参透的先机便都派不上用途,今后想与太子相斗便更加如履薄冰。
思来想起,她只认定一个目标未变,那就是要尽早亲近陈敛。
据那日李虎所说,陈敛如今是在帮宸王养马,宸王掌管着巡卫营,那马场自是离营所不远,如此推理,他应是在东城的云画围场了。
她先前计划寻他庇护,只想着如何施恩于他,后寻报答,可如今她觉得这样已经远远不够了。
不能只做他的恩人,恩情或人情总有还完的那一天。
她开始贪心地想,若想真的周全,便让他对自己有今生今世都还不完的情。
被锁在这侯府的深闺宅院,姜娆自是有心无力,偏家中长姐是个沉静性子,平日里无事时便读读书经,练练书法,少有去主动寻些热闹。
长姐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若她独自外出,便很是惹人注目。
姜娆愁得在院子里转了几圈,又随便寻了个秋千荡着,她见春杏侍奉在旁,便问道。
“春杏,阿姐下次外出大概什么时候?”
春杏想想回道:“应是下月十五去承恩寺还原的。”
还有一个月那么久……
闻言,姜娆忧意更浓,心想着阿姐这里行不通,便只能另寻他法,于是等到晚时二哥哥回府,她便偷偷去寻了副将李虎。
李副将本是个老实人,自上次事后总对她心怀愧意,后又主动应允姜娆,日后有事需要差遣,自可随时吩咐他。
姜娆一人去了姜铭的书房,果然就见李虎候在门外,李虎见她来立刻恭敬行礼。
“二小姐可是来寻世子?”
姜娆摇摇头,“我是来找你的。”
“二小姐有事吩咐便可,李虎能做到的,自是全力以赴。”
这话正叫姜娆满意,她将李虎带到走廊间,瞧着四下无人才继续道:“上次我在陈敛那里落下一方手帕,这事你也知道,本来一个帕子没什么重要的,可那是我闺友在我生辰时送的礼物,虽不贵重但却是份心意,所以李副将能否帮忙替我去一趟,将帕子讨回来?”
李虎听到姜娆又一次提起陈敛这个名字,明显有些诧异,可后面又听她说完前因后果,觉得这事倒也合情理。
姜娆又谨慎补充了句,“我二哥哥那边还是不要提起的好,毕竟我是侯府女儿,和外男有私下往来自是不中听的,等把帕子讨回来这事便算完了。”
“既是小事便不需叨扰世子。”李虎应允道,“这事交给我便好,自会为小姐办得妥当。”
姜娆早已想得周全,李虎虽对侯府忠心,但他毕竟是二哥哥的人,为了减少不必要的麻烦,让春桃或小桃随他一同去便最好。
于是她打着商量,“我知你与陈敛有些误会,所以此番便不需你亲自与他解释,不如带上我一位婢女同去,到时叫她去讨要手帕,你只管领她进门便可。”
云画马场只围猎之际比较热闹,平日里倒鲜少有人过去,毕竟是附属巡卫营所管,一般闲杂人等没有令牌自然进不得门。
姜娆原本也想过独自派个丫头过去,如此虽隐秘但又怕被守卫阻拦,于是思来想去也只好求助于李虎了。
“小姐思虑得周到,我明日正好休沐,可带婢子同行。”
李虎果然答应得痛快,他本就与陈敛不睦,能避免直接交流也是称他的心。
“如此便有劳了。”
这边交代妥当后,姜娆直接回了琼琚阁,琼琚阁里总共有五个丫头侍奉,可能完全被她信任的,左右不过春杏和小桃二人。
小桃年纪尚幼,又大大咧咧是个急脾气,姜娆实在不放心让她同李虎一道,便把此事单独交代给了春杏。
春杏本就性子沉稳,听姜娆讲述完手帕丢失的来龙去脉后,虽有惊疑却还是很快应承下来。
“姑娘放心,此事春杏一定办妥。”
话虽如此,可春杏表情还是略微凝重,此事说大不大,原不过一觉帕子,可又说小不小,关乎了姑娘家的淑女名声。
手帕这种私密物品在一陌生男子手中,无论事源怎样意外,都是不妥的。
姜娆也看出了春杏的顾虑,便说:“你别想太多,有李副将跟着出不了差错,见到他人后你只管按我说的照做即可,那人姓陈名敛,模样很是出众,你见了应能一眼认出的。”
这话似有不妥,姑娘如何能这样夸赞一陌生男子,春杏本就墨守成规是个拘礼的性子,当下听了便赶紧提醒。
“姑娘,此话需慎。”
姜娆自是明白她的担忧,可这未来太子妃身份的枷锁叫她当真厌烦,陈敛本就出众,她如何夸不得?
虽心里叛逆,可顾及春杏胆小,她只好叹了口气,“我自知轻重,你不必过于担忧。”
“是。”春杏这才稍稍安下心来。
*
到了第二日,李虎带着春杏早早便动了身。
两人清晨从后门离去,并未惊动旁人,小桃见春杏不见也以为她只是外出采买,未曾生疑。
姜娆却始终无法平静,于是便又百无聊赖,一人坐在院中的秋千椅上,荡来荡去缓着焦躁。
为何偏要去寻回那方帕子,她此番行为自是有些思量用意。
待到午时过后,终于等到春杏回来。
只见这丫头一进门后便一脸忧心忡忡,表情甚是凝重,她左右看了看,很是谨慎地确认四下无人后才牢牢关上门。
“小姐……”春杏一副快哭了的委屈表情。
姜娆赶紧问道:“此事可还进行得顺利?”
“那陈姓公子并未将手帕还回,他还说……”春杏犹犹豫豫脸也憋得通红,像是怎么也开不了口似的。
姜娆跟着着急,催促道:“他还说什么?”
春杏低下头去,只能硬着头皮从头到尾交代清楚,“我照姑娘先前吩咐的,独自一人进了马场去寻陈公子,他确如姑娘所言很容易辨认,我见着周遭无人便上前去行礼问好,随后自报家门,说是侯府表小姐派我来寻回遗落的手帕,本以为会进行得顺利,可那位陈公子实在不讲道理。”
“他如何了?”
“他竟一本正经地回我,若要寻回帕子便叫主人亲自来取。”
春杏愁苦着一张小脸,幽幽地不平,“我跟他讲道理,说姑娘不方便出门,他却毫不体谅竟直接不耐烦地走了。”
姜娆攥紧手中新裁的方帕忙问,“他当真如此说的?”
“确是如此。”
姜娆听完后一直沉默不语,一旁的春杏见状连忙体贴道:“小姐不必为此事过于伤神,实在不行我寻机会再去一次就是,就算是抢也要把帕子拿回来。”
姜娆哪里是在伤神,她是心中欢喜难言啊。
帕子没有拿回来才正得她意,此番费了些心思的试探也终究有了意义。
如果陈敛当真厌恶她纠缠,何故将手帕留下还让她亲自去领,如此不是自讨麻烦?
姜娆在房间里左思右想来回踱步,仔细揣度着他的心思,既让她亲自去总归不会厌她,或许,他这是借此试探她的诚心?
他应知晓深闺女儿外出相会男子不是蒜皮小事,更别说是她这样的望族贵女,一言一行都有人盯着看的。
姜娆严肃说:“春杏,此事定不能再传与旁人,小桃那边也不必相告。”
“婢子心里明白。”春杏点头,“李副将见我出来也向我问询结果,我心知一些话不便告知,为免节外生枝便只能谎称帕子已经要了回来。”
“确应如此,你做得甚是妥帖。”姜娆十分欣慰,春杏办事果然自能周全。
“对了姑娘,陈公子离开前还让我给您带句话,只是我觉得好生奇怪。”春杏皱眉回忆着。
姜娆怔愣了下,“什么话?”
“他说,那夜小姐亲送的美酒甚是美味,下次来时可否再带一壶?”春杏甚是不解,带着几分诧异语气,“小姐身份何其尊贵,何时给他送过酒啊,他怎能信口雌黄,随口这样胡说!”
春杏此番抱不平的发言实在让姜娆没法接,她不仅真的讨好一般给陈敛送过酒,而且现在都已经开始计划,该如何送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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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第 6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