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烂拦住飞向焰筠的陀螺,陀螺不可思议地望着破烂,她和破烂从骨灵坊相识以来,破烂一直无比照顾她,她恐惧害怕的时候,都是破烂唱歌帮她镇静下来。
他陪她从南山阁到江宁找娘亲,一路上他不顾安危舍身保护她躲避血刃坊的捉拿,他们共患难,同生死,一起经历了非常多,在陀螺心中,他和地丁一样都是她非常重视的朋友,她以为他同样重视她,没想到,竟比不上一个作恶多端的焰筠。
陀螺气急败坏地对破烂道:“你竟然帮她不帮我!你被她的脸迷晕了吗?!她毁容了!”
陀螺愤怒地瞪向地上的焰筠,伸手去扯她的面纱,又被破烂挡开。
“陀螺,收手吧,何必让她难堪?”
焰筠那么爱美的一个人,如何能承受住毁容?破烂望着眼前瘦了的陀螺,只觉得她无比陌生,以前那个单纯善良的粉衣女孩何时变得如此残忍歹毒了?
陀螺见破烂看自己的眼神复杂,想起南山阁上,她、地丁和破烂一起的时光,心里泛起阵阵苦涩。地丁不在了,她只剩下破烂这一个朋友,她不想失去他。
在骨灵坊养殖场时,陀螺害怕得要窒息,是破烂忽然伴着歌声出现,恍若一束光照进她漆黑一片的世间。他告诉她,不要怕,他是她的朋友,会保护她的。
此后,每次陀螺害怕时,耳边都会响起破烂的歌声,就不那么害怕了。是他给了她勇气拜溪花为师,是他给了她勇气,胆小怕事的她在如狼似虎的血刃坊杀出重围,成为了诛穿坊的掌事。在血刃坊门人质疑她这个溪夫人,是破烂给了她勇气杀了所有挑战她权威的人。
没有破烂的歌声支撑,她走不到今天,她心中破烂无比重要。可是他却为了焰筠与他为敌,陀螺愤怒又伤心地望向破烂,问道:“破烂,我们还是朋友吗?”
“早就不是了,在你逼死地丁花时,我们就不是朋友了。”
“地丁是自杀的,没人逼她!”陀螺指着地上的焰筠、边上的杜商,恼羞成怒地吼道:“地丁死时,她、还有他,他们都在场,地丁误杀了燕舞,她畏罪自杀,他们都看到了,我想救她的,可是她自杀得太快,我来不及救。破烂,你与其恨我,不如恨焰筠,是她带来刘平抓地丁,你杀了她为地丁报仇啊!”
陀螺见破烂不动,提剑朝焰筠杀去,她没有灵力,抬轿的小童,随行的侍女都被秦乐杀了,现在杀焰筠易如反掌。
“唉!你干嘛!你疯了!”秦乐惊慌地喝住陀螺,不许杀他的美人。
秦乐和破烂同时拦住陀螺,陀螺愤怒地看向两人,朝破烂杀去。
破烂唤出师傅给的骨灵剪挡住,他新学灵力不久,哪是陀螺的对手,幸好陀螺并未想伤他,只是发泄内心的气愤和苦闷,对于地丁,她终究是内疚的。
秦乐见该死的破烂终于走了,趁机伸手抓住地上的焰筠,想掳走她,一旁的杜商飞了过来。
秦乐挑剑同杜商打了起来,地丁见杜商赤手空拳,担心他受伤,欲上前帮忙,却听见陀螺叫了一声,扭头看到陀螺的剑刺中了破烂胸口。
“你,你为什么不躲!”陀螺气愤地收回剑,她出手不快,破烂明明可以躲开的!
地丁立马朝破烂飞去,朝他注入生灵,并点穴止住了他伤口的血。
陀螺愤怒地瞪了眼破烂,提剑朝杜商杀去。
两把利剑朝杜商要害击去,杜商没有兵刃,身上只有几个枣核,不断以枣核接剑,让剑弹开。
陀螺和秦乐联手,将杜商逼得连连后退,越飞越远。
地丁飞去帮忙,被杜商大喝一声:“别过来!”
“哼,这个时候还在逞英雄,难怪圣上不喜欢你。”秦乐冷嗤,提剑直直朝杜商的胸口杀去,他想刺死杜商。一个不受宠的皇子而已,云戮死了那么多孩子都无所谓,怎么会在乎这一个?
秦乐凶狠地看向杜商,一年了,他终于可以为姐姐报仇雪恨了,一年前,若不是他和地丁唆使,姐姐怎么会好端端的日子不过,去反抗刘平?最后死于非命。
地丁恶有恶报,死有余辜,可杜商还活得好好的。秦乐早想杀了杜商,可是之前在魔狱,四处有云戬的探子,他得不了手,如今正是个好机会,杜商孤立无援,他正好取他狗命。
面对这千载难逢的机会,秦乐也不怕云戬会不会报复自己了,他一定要手刃仇敌,杀了杜商。
在秦乐的剑尖即将抵到杜商心口之际,陀螺忽然慌了,她一剑挑开秦乐的剑。
不待秦乐发火,一个黑匣子落了下来,将两人罩在里面。
上次秦乐用黑匣子对付祁府,扬芷用不醉砸碎了黑匣子,黑匣子变成了粉末。
杜商见这灵物不错,便偷偷把能收集的粉末都收集起来,捣鼓出了个新的黑匣子,结合焰筠特赦令的特点,杜商让这个黑匣子只听令于他,只有他的灵力才能驱动。
他原想若父亲复活云非那日出了变故,他便用这黑匣子困住父亲,即使困不住父亲,用来让扬芷和破烂藏身,让别人进不去伤害他们也可。
可是,那日父亲打他的那几掌太重,他灵力不够驱动黑匣子。并且,他发现,父亲的灵力比他估计的还要深不可测,即使他借灵力驱动了黑匣子,父亲轻而易举就能打碎它。他便放弃了黑匣子,试图用发狂来阻止父亲,帮扬芷逃走,可是一切都来不及了。
杜商用黑匣子困住两人后,迅速朝破烂飞去,看了眼他的伤,便要背着他下山去看大夫。
“把祁二夫人带上,她比我伤得重。”破烂指向轿撵前的焰筠,她脸上的白纱全是血,看起来恐怖又可怜。
杜商望了眼破烂,想着今辰杀了江宁大半个镇子的人,也不知道镇上还剩几个大夫,况且现在大晚上的,医馆开门没有?带着破烂四处奔波恐怕会动着他伤口,便朝莫止说道:“你带他们二人去屋里歇息,我下山去找大夫来。”
地丁点了点头,杜商便火急火燎飞下山去了。
她扶着破烂和焰筠从空中飞回院子,院子里赤火正躲在石桌下面,见他们下来了,快步朝焰筠走去。
“你,你受伤了?”赤火扶过焰筠,一脸关切道。
躲在屋子里的地青见状立马跑了出来,扶住破烂,让他赶紧去床上躺着。
约摸过了一个时辰,杜商带着一个年迈的大夫来了。
大夫一身风尘仆仆,他十岁时便离开江宁外出谋生,不久前听说老家出事了,便从外地赶了回来,刚进城还没到家便被这个宽袍大帽的男子“请”来了。
破烂让大夫先给焰筠瞧瞧,焰筠死活不肯揭开面纱让大夫看。
“他医不好我,我不会让他看我的脸的。”
“祁二夫人,你就让大夫试试嘛,万一能医好呢?”破烂好言相劝。
“若他看了我的脸后,医不好,我会杀了他,你还坚持让他我的脸吗?”焰筠抬头望着破烂,她可不是他,脸上顶着那么多疤痕还可以无所事事地到处乱窜,她受不了,世人皆知她焰筠容颜倾国倾城,绝世无双,她怎么能容忍有人见过她面目全非的样子?
“杀了他还不够,他死后我会把眼珠子挖出来,舌头割掉,腿脚砍了,以免他在阴曹地府乱嚼舌根,坏我名声。”
焰筠语气平静,但是大夫已经吓得腿软,他在县城里祁二夫人的美名不绝于耳,与她美貌并存的还有她的阴毒狠辣,她这种贵夫人杀自己易如反掌,他连连摆手,瑟瑟发抖,牙齿打架道他不看了,他不看了。
破烂见大夫吓得直哆嗦,不再勉强,急忙扶着大夫出房间,怕他再在焰筠前多呆一刻就要吓病了。
之后大夫都被吓得呆傻,胡乱给破烂看了看伤势后,随便开了几副伤药,丢给他们,屁股尿流地连滚带爬跑下山去了。
地青拿着方子要去抓药,地丁见都三更半夜了,担心父亲一个人出去受人欺负,便同他一起去。
两人跑了好几条街,挨了许多骂,这才买到伤药。
回来时,地丁看到焰筠焰筠跪在自己的坟前,脸上仍裹着之前血迹斑斑的白纱。
月光下,清风徐来,焰筠身上的白色丧衣衣角晃动,青丝微扬,地青不由看呆了,美人终归是美人,受伤落魄毁容都无法掩盖她的清姿,反而更加别致,魅力无穷。
地丁心知焰筠此举是苦肉计,假装懊悔,好让猴子答应帮她忙,冷嗤一声,拎着药材继续往上走。
地青见莫小姐走了,自己也不敢再多看,担心自己陷进去无法自拔,自讨苦吃,她这种美人,怎是他高攀得起的?地青一脸落寞惋惜地追了上去。
回到院子,地丁刚推开门,便一股酒味袭来,破烂躺在地上,抱着酒坛,喝得烂醉如泥,泪流满面,哭得衣裳都湿了。
地丁眉头顿时蹙了起来,破烂平时不怎么喝酒的,怎么忽然喝这么多?
躺在地上的破烂举着酒坛等了半晌,没等到一滴酒,重重地将酒坛朝杜商砸去。
杜商接过酒坛,刚放到地上,破烂便扑了过来,一拳朝他打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