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丁和杜商围着血刃坊这圈十来间铺子绕了个圈,之前被毁坏的骨灵坊已经修葺一新,重新开张。骨灵坊背面就是诛穿坊,专门用来处理举报穿越者的纠纷。
他们打听过了,进诛穿坊不需要门牌,任何谬灵百姓都可以进去,但这毕竟是生死攸关的事,进去的人并不是很多,地丁和杜商进门一看,大约有三四十个人在排队,总共排了四队,他们挑了一个较短的队伍,默默排在后面。
只见排了半晌,队伍都不见挪动的,地丁歪着脑袋往前张望,只见店里的伙计都满身是伤,头上、胳膊、胸膛、大腿,包满了白布,露出的小半张脸也青紫了一片。
地丁瞟了眼身后的杜商,悄声朝他道:“你现在的模样就和他们差不多。”
杜商朝地丁做了个鬼脸,地丁没搭理他,回转头来继续朝上面张望。
“张哥,你们最近怎么成天都带着伤啊?还伤成这个模样?哪个家伙吃了熊心豹子胆敢动血刃坊的人!”
队伍为首的一个男子殷勤地巴结眼前的黑衣男子,这黑衣男子左胳膊被白布吊起,勉强用右手写字,记录指证着的详细信息。
听这指证者这么一问,黑衣男子立马就怒火中烧,手中的毛笔啪一下就捏断了,气愤道:“说到这我就来气!师傅七八天前新收了一关门弟子,让她负责我们诛穿坊。我们都知道新官上任三把火,可谁知道这丫头天天拿我们练功,我们兄弟这些伤都是那臭丫头用骨头打的。”
“小张,你别说了,万一被二师姐听到就糟了。”一旁瘸了脚的弟子慌忙提醒他。
“二师姐?她也配!”黑衣男子话音刚落,一束光朝他飞来,他顿时被震成肉沫血泥,糊了在场的人一脸,溅得整间屋子都是血渍和肉沫。
大家擦去眼睛上的血,这才看清刚才飞来的那东西是一个骨头。只见骨头飞回门口,落到一粉衣女子手中。
柜台后面的一众弟子见了女子吓得立马跪地求饶。
“二师姐饶命,刚刚那些话是张高自己要说的,不管我们的事,求二师姐饶命。”
“陀螺?”地丁望着门口身姿妙曼的女子喊出声来,刚刚听那黑衣男子描述,地丁便猜想到他们说的二师姐是陀螺,可如今亲眼见到陀螺,不由大吃一惊。
十多天前陀螺离开南山阁时还身材臃肿,比十来个自己还大,可眼前的女子身材消瘦,和自己差不多,她真的是陀螺吗?
地丁正欲上前问清楚这女子是不是陀螺,这粉衣女子看见她忽然就飞走了。
地丁跑出门一看,哪里还有女子的影子。
地丁纳闷地朝追出来的杜商道:“猴子,你看到刚刚那姑娘了吗?她究竟是不是陀螺啊?眼睛、鼻子、嘴巴都像,可是陀螺没有她那么瘦。”
杜商拉着地丁回到满屋是血泥的诛穿坊,问仍跪在地上不敢起来的黑衣人他们这个二师姐叫什么名字?
这些人对杜商的话置若罔闻,无动于衷。
杜商见他们被吓成这个模样,一时半会儿也干不了活了,便想拉地丁出去吃点东西再来,这丫头昨日一天都没怎么吃东西,现在肯定饿坏了。
两人正要离开诛穿坊,刚才消失的那粉衣女子又出现在门口,笑盈盈朝他们走来。
“地丁。”粉衣女子唤了她一声。
地丁听到这熟悉的声音,知道这女子是陀螺没错了,立即快步走了上去。
两姐妹你看着我,我看着你,甜甜蜜蜜的旁若无人。
“陀螺,才十五天没见,你怎么瘦成这样了?是不是溪花他待你不好?”
地丁望着陀螺纤细的胳膊心疼不已,眼泪在泪眶里打转。
陀螺摇头道:“没有,师傅他对我很好。”
地丁见陀螺神色确实比以前好了很多,以前她面如菜色,时时一副惊恐的模样,如今她面色红润,整个人神采飞扬,精神奕奕的,看来她确实过得比以前好,地丁为她感到开心,遂即擦去脸上的泪道:“也好,你现在这么瘦,这么好看,和你最爱的粉衣真搭,我家陀螺果真是个漂亮姑娘。”
陀螺低头望了眼自己身上的衣裳,点了点头,她从小就爱穿粉衣,可以前她身材臃肿肥硕,穿起粉衣服老被破庐的同学嘲笑,现在没人敢笑她了。
这一低头,陀螺望到了一地的污血,脸上笑容瞬间褪去,神色一凛,露出凶狠之色。
“怎么还没把这脏东西打扫干净?”
那些跪着的黑衣人顿时吓得点头如蒜,马上打水开始收拾,屋子里来指证穿越者的人见状也赶紧帮忙收拾。
地丁望着一屋子的血,想到刚才那个人的惨状,一个好好的大活人这么就没了,她不禁冷吸了口气,握住陀螺的冰凉的手道:“陀螺,你不该杀那人的,他”
“小地丁,你知道我姐、我爹是怎么死的,我娘如今也神志不清,疯疯癫癫的,我恨他们,他们罪有应得,死有余辜!”
“可是”
“好了,小地丁,我不想再说他们了。你和杜商怎么来这里了?”
地丁见陀螺不愿再提这事,自己也不好再说,便把自己和杜商的来意告诉了陀螺。
“小地丁,这种事可开不得玩笑,你们要指证燕舞是穿越者,万一她不是,死了,那你们得偿命。”
“她就是穿越者。”地丁一脸笃定。
“你怎么能这么确定?”陀螺狐疑地望着地丁和她身后的杜商。
“我”地丁忽然想到陀螺只知道自己拜了扬芷为师,学了血刃术,并不知道扬芷教了自己诚灵,自己也不能说出来,于是她便道她听到燕舞做梦时说她是穿越者。
“梦话怎么能信?你糊涂了,杜商也跟着你糊涂了?”陀螺暼了眼杜商,以前她很怕这人,只觉得他凶巴巴的,只对地丁温柔,一直不敢直视他,如今再看他,仿佛也没这么可怕了。
“陀螺,你接受我们的指证吧,不然再拖下去,我娘很可能就要熬不住了。”
地丁摇晃着陀螺的手臂央求她,陀螺捱不过她,只得答应,让杜商去把燕舞带来。
地丁也要跟着去,被陀螺拉住。
“小地丁,我们好久没有好好聊聊了,你留下来陪我聊聊。”
地丁望了望陀螺,点头答应。
陀螺见地丁不放心,又叫了几个血刃坊的手下跟着杜商去。地丁嘱咐了杜商几句,杜商这才离开。
陀螺望着地丁那恋恋不舍的眼神,叹气道:“这怪物有什么好看的?你不怕他吃了你?”
“陀螺~”地丁嗔道,“其实杜商对你蛮好的,他见你怕蛇虫鼠蚁还给你他的血驱虫。”
“那不是给我的,那是给你的,是你给我的。”
“陀螺!”地丁不理解为什么陀螺一直这么不喜欢杜商。
“反正你得记着,待会儿是杜商指证燕舞是穿越者,你在一旁不要插话。”
“陀螺。”
“好了,我饿了,我带你去吃好吃的。”
一路上,地丁问及陀螺在血刃坊拜师学艺的事,陀螺一句带过,不愿多言,地丁想着可能陀螺同自己一样有难言之隐,便不再多问。
陀螺把她带到魔狱最大最好的酒楼点了一桌子肉,鸡鸭鱼兔,牛羊猪蛙,各色各样的肉琳琅满目,应有尽有。
地丁肚子也饿得不行,抓起最爱的烧鸡就要吃,可肉到嘴边,想到杜商,忽然就吃不下了。
她把烧鸡放下,换了碗粥喝起来。
“小地丁,你不是最爱吃烧鸡吗?你怎么不吃啊?”陀螺咬着手里的烤乳猪,问道。
地丁摇头说自己最近口味变了,陀螺便不再追问。
地丁刚喝完一碗粥,一抬头,只见一大桌子肉风卷残云,只身下骨头,都被陀螺吃完了,陀螺还觉不够,又让小二上了一桌糕点,拿起糕点便吃。
地丁劝道:“陀螺,你现在都是血刃坊的人了,不怕血刃坊再抓你做骨灵针、骨灵剪了,不要再一下子吃这么多了,对身体不好。”
“以前一直吃这么多,一时改不过来,不过你放心,我身体不会有事的,我现在天天练功,身体比以前强了不知多少。”
“对了,不醉呢?我师傅说它喜欢喝酒,把它拿出来,我们喂它喝点酒。它送你个破烂平安到达江宁,劳苦功高,我们要好好犒劳它。”
说来,地丁对不醉也很是感激,若没有它,师傅就不会传她诚灵。
只见陀螺摇头道不醉现在不在她身上。
“可是之前在诛穿坊,你不是还用它把那黑衣人打碎了吗?对了,刚才我叫你,你为什么要跑啊?”
地丁之前沉浸在和陀螺重逢的喜悦中,都忘了问。
“刚才是因为我师傅用千里传音叫我立即过去,我来不及和你打招呼便过去了。”
“溪”地丁本想叫溪花,可想到如今溪花已是陀螺师傅,见陀螺说起他一脸尊敬,觉得再直呼其名不好,便改口说道:“你师傅叫你回去干什么?”
“师傅想看不醉,我便把不醉留在那里,又立马飞了回来找你。”
“天了,陀螺,你都会飞了,你好厉害,你教教我好不好?”
地丁一脸羡慕地望着陀螺,扬芷没有教她飞行之术,她只能用血发吊着自己从一个地方甩到另一个地方。
“嗯嗯,改天有空我就教你。”
“谢谢陀螺,你太好了。”地丁开心地拿起一块糕点递给陀螺,自己也吃了一块。
两人吃完后,陀螺又带着地丁去了魔狱最好的裁缝铺,给她们两做了好多漂亮衣裳。
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地丁催促着还在挑衣裳的陀螺,该回诛穿坊了,杜商应该带着燕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