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后病弱公主A起来了 第49章 第 49 章

山顶上的风带着阳光暖意，那棵巨大的树下光影幢幢。

云层被风缓缓吹开去，在虞奚元身上洒下了不算刺眼的光。亦楚望过去，有一瞬间的恍惚，在对方眼眸里看到与平时不同的情意。

她的心跟着枝叶下的光影一块摇曳。

虞奚元走到树下，将那朵落下的桃花重新别在亦楚发间，“殿下跑这么快，连这花掉了都不知。”

“诶？”亦楚垂眸，失笑道：“是楚楚大意了。”

她手上捧着草药，“采这些差不多就够了，姐姐，我们回——”

她一转头，虞奚元却已走远去，目光落在别处。

“姐姐？”亦楚走上前。

眼前却一亮。

她们在山顶之上，从这样高的地方往下眺，得以见到整个青塘镇的全貌。

春日的风从远处带来生机，这里已然不是她们初到之时的青塘镇。想起刚来此地之时，镇外被积水淹没发出难闻的恶臭，如今那里积水褪去，有辛劳的小人在上面耕耘，栽上新的种子。

镇内商铺繁茂，数不清的人化作小点走上街，表明这里作为一个镇本该有的生机。

在灾难来临之时，这里难免出现抱怨现实不公的人，这是人之常情。但……在这样的困境下，依旧存在善良之人，他们伸手救济在这场灾难中落难的人，以自己渺小的力量为战胜此番灾难付出努力。

这些日子，亦楚见到了何为人间。

人间很大，充斥着善良与邪恶，美丽与丑陋。

但同样的，它也很小，小到只要一抬头，就能看到身边那个人。而后，心中所有的不安都得以平复下来。

“殿下。”

亦楚转头：“嗯？”

虞奚元也回过头来看她，眼里闪着说不清的光芒：“我想明白了。”

亦楚歪头。

她从虞奚元眼眸里看见自己的倒影，她眼中的她，是被一泉泛着暖意的柔水包裹住，泉水中间那人，被牢牢地护在最中心的位置。

亦楚忽然想到什么，那颗被春风吹得有些燥热的心不免颤了颤。

她知道虞奚元想明白的是故灵兮那问题，但她并不询问她最后得出什么答案。

只要是奚元姐姐的回答，她毫不动摇地信任。

亦楚侧目眺望，桃花繁盛，偶有清风拂过，花骨簌簌落下，漫山遍野，凡风吹及之处，皆是春意柔情。

她伸出手，细致温柔地触碰发间那朵似乎留有虞奚元余温的桃花。

又一年寒冬过去，原来春天早在不知不觉中到了啊。

*

管童跟着故灵兮出去行医的结果，就是故灵兮又一次进行“散养”，等晚上回去的时候，管童手里抱了只来历不明的小猫。

是她在集市上看见的一只流浪猫。

小猫看起来不过三个月大小，吃不饱的缘故，一摸就能摸到骨头。

虞将军的病多耽搁一日就离危险更近一分，虞奚元回来后就去找了故灵兮。

剩下亦楚和管童被关在门外，像两个被抛弃的小孩。

“小孩”亦楚很幼稚，陪管童一起替那只流浪猫清洗。

小猫怕水，洗的时候不安分，甩了不少脏水在两人身上。应当是一出生就被抛弃的缘故，它似乎惧怕人，对着两人喵喵叫了几声后，在水里瑟瑟发抖。

管童见着心疼了，伸手想去摸摸她。

谁知小猫忽然就从盆里跳了出去，两只前爪朝她扑过去。

好在管童反应也是快，亦楚见状不对时便推了那脸盆一把，管童身子朝后倾，那小猫最后只扑到了地上。

这么一闹，脸盆便整个犯了过来，脏水洒在了两人衣角上。

屋内听到动静，推门而出时就看到了两人十分狼狈的一幕。

亦楚已经抓住了那因为饿肚子而没力气逃跑的小猫，朝虞奚元笑了笑，尴尬道：“你们说完了？”

虞奚元见到外面的情景，先是愣了愣，随后看着她手上的猫皱起了眉。

亦楚护紧了猫，怕她对这猫生出什么敌对情绪，干笑：“……姐姐，能麻烦你帮我打点水吗？楚楚等下要沐浴。”

“……”虞奚元点头，转身朝厨房走。

亦楚松了口气，将洗白的小猫放在地上，点了点它的头，意在指责它刚才差点引来杀身之祸。

那可是往后的大启将军，哪是你这只小猫眯能惹的？刀剑无情，漠雪还在故灵兮家中安安稳稳躺着呢。

而这猫似颇有灵性，知道亦楚这样点它的头不是什么好事，又喵喵叫了几声。

“对了。”虞奚元忽然顿住脚步，朝亦楚那方向看。

亦楚绷紧了身子，不动声色地将小猫朝身后护，“怎么了？”

“……”虞奚元注意到她这举动，“殿下若是喜欢它，回去后我们可以养一只。”

亦楚一愣：“诶？我没——”

“养两只小猫，听起来倒也是不错。”虞奚元忽然一扫面上的阴沉，看着亦楚漏出一声轻笑。

直到虞奚元走远了，亦楚才讷讷地反应过来。

她那是在说她也是小猫！

亦楚点了点手上的猫猫头，道：“楚楚都分化成乾元了，姐姐还把我当小猫……”

在她心里，是不是从未将她当做过乾元？

小猫对此很不满，喵喵叫个不停。管童从地上爬起来后，接过它，在怀里抱紧了，小声对着它嘀咕：“那个姐姐可凶了，你再在她面前惹事，当心她……她不给你饭吃！让你继续饿肚子！”

小猫抱怨似的喵了声。

管童看它可怜，怎么说也是她捡回来的，立马改口道：“啊呀，但是没关系，她不给你吃，管童会偷偷省下晚饭给你吃的！”

亦楚看着眼前跟猫猫说这些话的天真小孩，好像看见了上一世同样单纯的自己。

因为太孤单了，所以那时就算是树上一只短暂停留的麻雀，她都会在无人时站在属下，同它说心里一直藏着的话。

故灵兮一开始也并不同意管童将这小猫带回来，但管童一直泪眼汪汪地缠着自己，想到这些年来她经常将管童一人放在家中“散养”，鬼使神差地就同意了她带这猫回来。

亦楚看向她时，便看到了对方眼中的无奈。

似乎是察觉到从那里投来的目光，故灵兮在给管童擦身上污渍的同时，转头朝亦楚看过来。

随后，她眼里消去那份无奈，露出几许笑意。

亦楚回以微笑。

小猫在几人间喵喵叫着，亦楚并不讲话，听故灵兮转回头后低低的训斥和管童口中倔强的狡辩。

她擦了擦从前额发间落下的水珠。

奚元姐姐果然不会让她失望。

故灵兮她……同意救虞将军了。

*

备好热水后，亦楚将要出门的虞奚元叫住了，“姐姐，楚楚有些话想对你讲。”

虞奚元脚步一顿，“什么？”

浴桶前放了屏风，可以看到身后之人的影子，尽管如此，虞奚元还是背对着那个方向。

她问完后，亦楚没有第一时间接下去，屋内陷入短暂的沉寂。

身后人没声后，虞奚元听到衣物摩擦的声音，才发觉她原是开始脱衣了。

她有些想出去，但亦楚不讲话，自己也好像忽然间不会说话了似的，要走的话变得难以出口。

外面时不时传来一声细弱的猫叫，在这寂静的环境下显得格外刺耳起来。

俄而，屏风后有了动静：“姐姐曾说将那夜当作一场荒唐的梦，但楚楚这几日来想了许多，发觉自己并不能将那当做梦。”

那是她真真切切和虞奚元一同经历的，若是连那都能当作梦，那她们二人十年来的相处，是不是也能轻易被视作梦呢？

那些点点滴滴，无论好还是坏，都是应当被牢记在心里的珍贵回忆。

那夜的事，她并不想虞奚元呈逃避的态度。

“关于分化之事……楚楚一直未能同姐姐好好讲过。”亦楚试了试水温，纤细的手浸入水中，荡开了涟漪，发出几道轻微水声。

“……”虞奚元心里忐忑，她没想过亦楚会在这么突然的情况下提出此事。

不过还好。

还好是在这时候提出。

若是再早些，她恐怕听到这事时会不知所措。但现在，她就在不久前才刚刚看清自己的心。

分化的结果不如预期的又如何？事实既定，她们谁也不能改变这样的结果。

但……就算她是坤泽，也会同往常一样待亦楚。

她想待亦楚好的心，从不会因她是乾元或坤泽而发生改变。

“既然殿下不想，那日的话，我们将它忘了便是。”虞奚元道：“殿下不能当作梦，那便……”

“那便将它刻在心底最深处。”屏风后的人突然说道。

虞奚元一怔。

亦楚捧起一捧水，看着它从指尖缓缓流下。热意从水传递到了身上，直到内心深处都被捂得发暖。

薄唇在氤氲的水汽间微微张合，“毕竟那件事……姐姐也不想忘吧……”

一瞬间，虞奚元像是被戳破了埋藏已久的心事，大脑一白。

原来她知道。

她早就看出来了。

羞涩感涌上来，虞奚元转身道：“殿下！我……我想拜托您一件事……”

是她今日想到的，很重要的一件事。

屏风后传来轻松的笑声，听得虞奚元的心静下来，她看着白茫茫的屏风上那个微动的黑影，听到耳畔传入一声清朗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