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后病弱公主A起来了 第1章 第 1 章

长安盛暑，正值多雨时节，雨点啪嗒啪嗒打在青石板上，吵得人耳边不得清净。

月光冷冷落下来，照在褪色的朱墙上下，亦楚还没睁开眼，首先闻到浓郁的气味。

雨和着泥土的气味在肆虐，可除此之外，还有极为浓郁的信引混杂其中。

冷风裹挟着雨丝在脸上拂过，她打了个激灵，抬手捂住口鼻。

空荡荡的小道上，两旁浓密的槐树林将前行的路遮得严严实实。那里黑黢黢一片，有听不清的琐碎声音传过来。

亦楚不明白自己为何会出现在这。

她不是死了吗？

被人一刀刺中心脏，那里还隐隐传来莫须有的钝痛。

空气中信引的味道愈发浓郁，她莫名心慌起来，急切地想要逃离，或是前去一探究竟——谁在路的尽头？又是谁的信引？

……这里是地狱吗？

好奇和心中不知名的不安驱使她鼓起勇气，朝着那未知的尽头逐步前行。

尽头处，槐林逐渐稀疏起来，她绕过几块巨石，看到几十个人手中拿着兵器围在一处。

信引便是从他们围着的方向传来的。

那些人穿着大启皇宫禁卫的装束，像是在追杀什么人。

亦楚从巨石边上绕出，她一只手抓紧了心口的衣裳，强压下心底生出的莫大恐慌，只听有人道：“虞奚元，你结党营私，愧对陛下对虞家的恩惠和信任，如今还想逃到哪去？！”

听到故人的名字，亦楚呼吸蓦地一滞。

……奚元姐姐？

亦楚觉得心口又开始刺痛，她按紧了那处，企图能压下这份疼意。

虞奚元，虞家唯一的女儿，亦是大启战功赫赫的将军。

早年亦楚常囚困于沐安宫中，终日与嬷嬷作伴，是虞奚元的出现，让她知道了许多宫外的事。

印象中的奚元姐姐被人们称为“玉面罗刹”，只因她十七岁时便带兵收复冀州。

听前去支援的士兵说，在那场战役中，他们赶到时，一路上只见伏尸遍野，血流成河。他们只当是双方惨败，可赶到现场时，却见有一人活着。

那人身形挺直，在风扬起的尘土中赫然站立，迎着远方渐渐升起的晨曦微光，少女转过身，面容早已流满血痕，可她目光如注，眼里闪着不灭而坚定的光。

十七岁的少女一战成名，成为大启人人敬重的将军。

此后虞奚元又战功连连，朝中声望渐升，就连在后宫深处的亦楚都听闻一二。

亦楚印象中，虞奚元每每回宫都会来看她，同她讲宫外发生的趣事。

奚元姐姐，是她在暗淡的沐安宫生活中遇到的第一缕曙光。

她不信虞奚元会结党营私。

可事实摆在眼前，在高浓度的信引气味下，雨也逐渐大起来。

亦楚难受得呼吸困难，她旋即转身，借着昏暗的月光步步爬上身后的石阶。

雨势颇大，信引如雾。

那记忆中的身影像是支撑不住，终于握着剑一下单膝跪倒在地上。

可脊背依旧挺直，不曾弯曲一丝一毫。

雨模糊了眼前视线，亦楚搞不懂这是怎么回事。

她死的时候，分明虞奚元还是大启的将军。

这莫非……

亦楚不知道是不是自己被这信引扰乱了神智，她诧异于自己的想法，竟想到这莫非是自己死后的场景？

宫中禁卫听从父皇之命，可虞奚元……她是大启的功臣啊。

父皇为何……

“虞奚元！坤泽如何能生出谋逆的可笑想法？！九公主再怎么说也是公主！你缘何要杀她？”

底下的喧闹打断了亦楚，她攀附在石头上朝下望，最中间的人目光凶狠，从来都没有露出恐惧的神色。

亦楚呼吸愈发困难，信引勾得她全身发热。

不是的！

她不是被奚元姐姐杀的。

虽不知杀她那人是谁，可她确定，那身影万万不可能是虞奚元。

亦楚从上往下眺，已不知多久没听到的清冷声音半数淹没在雨中。

周遭的一切声响在虞奚元耳中都仿佛被蒙上了一层雾，不知谁放出的乾元信引霸道而野蛮，直直冲击着她脖颈的腺体。

身体失去力气，像不是自己的。

“虞奚元，跟我们回去。”

“……不。”虞奚元始终撑着不让自己倒下，她知道自己不能回去。

回去干什么呢？她已经失去了亦楚，难道要她回去，呈阶下囚的姿态再去目睹亦楚的葬礼吗？

她艰难地抬起眸，从喉间发出微哑的声：“亦楚……不是我杀的。”

“不是你？”侍卫嘁嘁一笑，“你是大启将军，却常去寻一个不受宠的病弱公主。说你没点私心在里面，你觉得陛下会信吗？”

“没……没有……”虞奚元红了眼，被牵动的雨露期让她面色微红，“我找她只是……”

侍卫不听她狡辩，只想着完成任务，他阴侧侧笑了，道：“你没有？好，就让我来说说，你的私心何在！”

“冀州一战你年少成名，虞家也由此得皇上重视。可你私心杂念太重，不满足于此，便妄图借四皇子之手在朝中建立自家势力。幸而四皇子不被你所蛊惑，派人暗中调查，竟查出你与九公主暗中勾结，欲在年关家宴上刺杀皇上！”

“而九公主终究念及亲情不忍下手，你见她忤逆，又怕私心暴露，便潜入沐安宫将其刺杀。”

虞奚元脸色大变，抬头不可置信地看着他，“你胡说！我做那些只是因为……”

“不用说了！”侍卫抬手示意，释放出更多的信引。身后那些士兵高高举起手中的兵器，逐渐朝虞奚元逼近。

虞奚元身体累到了极致，连抬眸都费力。

侍卫蹲下身，在她耳边道：“虞将军……方才那些话真也好假也罢。不管你信不信，你只要知道……鸟尽弓藏，这是每一个帝王都会做的事。”

说完，只见虞奚元蓦地在眼中闪过痛苦和绝望的神情，她喃喃，目中微寒：“只是因为……”

侍卫摇摇头，起身朝后退了几步。

“我喜欢她……”

最后四字湮没在雨中，无人听到，也无人在意，他们挥起了武器。

大雨瓢泼，在灰蒙的天乍落进亦楚的眼睛。

血味飘忽在空气中，黏腻而甜腥。

还有几分格外好闻，带着微凉意的凛冽雪松味。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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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第 1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