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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不顺,祸水为难 第17章 第十七章 神奇世子苻雍

作者:萘蔻 分类:古典架空 更新时间:2020-08-03 02:06:00 来源:文学城

见凭空冒出个人,李弢惊了一下,随后一个眼色丢向旁边两名侍从,三人齐刷刷将腰间的佩剑抽了出来。

声歌朝地上啐了一口:

“国舅这就差了。我敢在这里现身,就不怕您狗急跳墙。”

李弢踌躇了一下,将剑垂下。声歌笑道:

“借一步说话。”

李弢引着声歌进了李家小角门内的柴房,两名侍从站在门外将门堵上。

李弢上下打量声歌一番:

“姑娘是什么人?”

声歌道:

“芸芸众生等闲之辈,与国舅不可同日而语。”

李弢一惊,紧紧盯着声歌的上半张脸,好半晌道:

“李某也是等闲之辈芸芸众生。”

这“芸芸众生等闲之辈”是当年先帝朝尉迟氏、李氏几户世家联络的暗号,大概就是“自己人”的意思。看来李弢对当年刺王杀驾之事仍然时刻挂怀。

声歌也瞧着李弢:

“国舅谦卑,我就直言了。先废帝朝末年十一月十九日,国舅深夜前往幽州,在幽州城东南的青峰山摆了一桌,桌上放了绍兴黄酒,并有凉拌猪头肉与碎豆腐。那日国舅对来人道,乾坤轮转难以预测,名臣多在似奸似忠之间。如果后日之事失败,先帝未必见容于李氏,但先帝失德已久,实非人君之选,是故应立刻封锁内宫,将先帝困在宫室,在他处立他人为帝随时准备入宫勤王。请问国舅,如果今日圣上知晓此时,不知能否对您当初的多处下注想立他人为帝有所包容?”

听闻此话,李弢鼻翼上渐渐铺了一层油汗。

忆及先帝最后一年,京城暗潮涌动。在那三年前先废帝的裴皇后因为调戏苻亮引发了与废帝的新仇旧怨,结果被先废帝打到去世。此后废帝精神情况有点波动,日日借酒消愁。酒喝多了以后,废帝开窍了。废帝想,要不是苻亮自己也不会把发妻杀掉,于是趁醉罗织了个罪名准备在大殿上把苻亮砍死。谁知因为亲弟绷不住跑了,废帝当场将其砍杀,苻亮侥幸逃脱。反应过来,废帝也觉得自己过分了,又害怕和自己弟弟走得近的苻家子孙对自己有所诟病,于是当日就命人将两个堂弟的府邸围住。当时两位苻衙内认为形势还不严峻,于是乖乖跟着进宫,当天就变成尸体被抬了出来。

当时声歌和苻亮的关系几乎已经是公开的秘密。眼看苻亮脑袋危险,从全家的利益考虑,尉迟泰裕认为自己没必要为了苻亮赌上尉迟府的命运。如果苻亮这颗子废了,声歌还可以嫁给别人。退一万步说,就算声歌都被牵连了,那顶多是女儿一人被杀自家被撸一级,弃卒保车才是明智的决定,因此事发后再也没见苻亮。

当时十六岁的李柔暗恋苻亮,但这层窗户纸尚未捅破,连李家也对此事懵然不知。眼看自己在暗,李柔一改常态频频入宫,对着废帝巧笑倩兮。美少女在前,先废帝被哄得一愣一愣,趁这个机会李柔周旋措辞暗示苻亮是个废物,遂把对方弄死苻亮的意头暂且压了下来。眼看脑袋别在裤腰带上,苻冲和苻亮迅速进宫,将自家王府最宝贵的兵符双手献给了先废帝。先废帝极为高兴,立刻鲜衣怒马去云州营点了一圈兵。

太宗在位时担心taizu子弟作妖,因此收回了很多taizu系的兵权。到了废帝朝,各路的兵权已经被宫里收得七七八八,渤海等地的王爷手里只有府兵,只剩冀北王府、镇南王府和定西王府还攥着taizu留下的兵权。因为废帝是被苻雍爹和苻亮爹扶上去的,这件事上定西王苻重术也出了力。作为入股优惠,三个王府兵权的问题暂且不议。

时移世易,眼看苻亮家的兵权已上交,如果苻雍不交兵符,事态将会如何发展呼之欲出。第二天尉迟泰裕带着苻雍进宫,把幽州营的兵符双手奉上。不用说,废帝自然也是高兴地去幽州营点了一圈兵。看来全家脑袋保住了,尉迟泰裕长长松了一口气。

谁知没过几日尉迟府就出事了。

那天先废帝将要北狩,尉迟谋和尉迟泰裕奉旨提前前往上京打点。苻亮已经被架空,天天在家喂鱼遛鸟心情极差,于是约声歌出去打猎。那天是中秋,到了戌时天差不多黑了,声歌和苻亮打算回家,谁知道这时苻雍的小厮常麟骑着马匆匆赶来。

常麟把声歌拉到一边,气喘吁吁满头是汗:

“府里出事了,世子和公子中毒了。”

听见这话声歌脑袋嗡一下大了。一路上声歌反复问常麟声默怎么样。最开始常麟说声默话都说不出来了,声歌听了腿有点软,马开始走曲线。见此情形常麟又改口说声默吃得不太多,问题应该不大。就这样反反复复,两人终于在天完全黑了的当口冲回了尉迟府。

回了尉迟府声歌跑到声默的房间,发现声默坐在里头,完全没表现出什么异样。见声歌吓哭了,声默反复解释自己下午的时候被一个官家子弟硬拉出去玩,吃完晚饭才回来,所以根本没有中毒。

声默不喜欢应酬,平时很少出门花天酒地,所以声歌对这个说法有点疑惑。思量了一番,声歌让府兵把自己院子围上,把声默塞到自己的房间,然后跑去厨房找了一大包绿豆在屋里煮上,不管中毒没中毒都好歹解解。收拾停当声歌跑去了苻雍的院子。

进了苻雍房间声歌有点震惊。只见苻雍扶着桌边捂着肚子坐着脸色蜡黄,看起来像是得了急性胃肠炎,旁边四五名侍女围着苻雍,屋里没一个郎中。一个侍女不断给苻雍倒热茶,苻雍趴在桌上扬着手示意自己喝不下。

托着苻雍脸左右看了看,声歌立刻命令侍女去叫郎中。苻雍捂着肚子低着头道:

“如今世叔不在无人做主,先不要声张。”

声歌忽然会意,和另外一个府兵把苻雍搭到自己房间。声默正在桌子边悠悠喝着绿豆汤。这时候苻雍忽然精神了,撒开声歌和府兵冲过去抢过碗一饮而尽,喝完以后又端起锅猛灌。喝完了绿豆汤,苻雍总算松了口气,又捂着肚子坐下,开始啃声歌桌上的酥皮点心。

声歌和声默对视半晌,心情都复杂起来。好好一个贵族居然搞成这幅模样,说是落水狗都不为过。

声歌坐在旁边看着苻雍:

“绿豆汤还要吗?”

苻雍点点头,又道:

“没关系,我吃了两口察觉不对立刻吐掉了。我们就呆在这里,不要轻举妄动。”

折腾了一番,苻雍扛不住躺在香妃塌上睡了。思来想去,声歌觉得这件事有两种可能。第一,有人要谋害苻雍同时把尉迟府拉下马,来个一箭双雕。第二,对方完全是想要把毒害苻雍的罪名扣在尉迟府头上,所以苻雍只是遭了牵连。但不管是何等情况,能毒害冀北王世子,而且还敢谋算北周名将,对方的来头肯定小不了,而苻雍的态度说明他也这么想。苻雍的看法是,对方可能早就算到了尉迟府今日只有一个十八岁的姑娘和两个十四岁的男孩,所以早就准备了对策。一旦这厢声张,对方可能就会反咬一口。

对方是谁?

苻雍已经把兵符交了,所以肯定不可能是圣上苻懿。苻雍一个无权的小孩子,不可能有人为了政治目的下毒手要弄死他,所以只可能是冲着尉迟府来的。

声歌几乎确定了,是定西王苻重术。

声歌感觉有点头晕。如今苻重术势强,如果想要告他必须去找圣上,但对于苻懿来说苻重术还大有用处,所以就算告了倒霉的可能还是尉迟府。但如果自己什么都不做,苻雍岂不是白挨了这一遭?

而且谁都不傻,大家看在眼里,日后就明白苻雍只是个任人欺凌的货色。

当时苻雍屋里的侍女都是宗人府调拨过来的,宗人府乃是苻家人可以过手的地盘。声歌溜了出来,带着几十个亲兵命人将苻雍住的院子围了,大声询问侍女为何厨房里所有锅碗瓢盆都没有毒,而菜到了盘子里就有了毒。

见问来问去也没人认,声歌心想今天要不是运气好,苻重弼家最后一个男丁就没了,因此就算是打几下,也要世人知道谋害世子是个有风险的行为,于是当即让府兵把布菜的侍女拉出来打。

一名自己父亲十分信任的亲兵出来拿着板子打了三下后,现场众人都惊了。侍女不动了,连气儿都没了。

一瞬间声歌发现苻雍说的对。自己不该轻举妄动,因为不管自己怎么动都有可能掉进别人的下的套儿里。自己十分信任的府兵可能早就被别人收买,也说不定这个侍女是个死士,挨打前就对自己做了什么手脚。

按照北周的蛮夷法令,打死普通的奴隶北周五部人只需要赔偿几头牛。但是宗人府的侍女都是北周人,打死等同于殴杀人命,轻则流沛重则斩首。朝堂阴暗,平常这种事多是赔钱了事,但如今可就不好说了。

声歌意识到情况的严重性。自己肯定跑不了了。但如果苻重术认为光报复自己不够,就会产生想要将尉迟府连根拔起的念头。但拔了尉迟府留着苻雍就是个骚操作了。因此苻重术很可能称作声歌不可能如此狂放,必是受了苻雍指使。这么一来苻雍肯定要倒霉,作为尉迟家的独子,声默脑袋说不定也要搬家。

眼看一众府兵惶恐地看着自己,声歌忽然智力激增,冷笑一声道:

“谋逆弑主死有余辜,就算圣上知道也断不会多说一句。”

说罢声歌指着剩下三名侍女道:

“今日天晚,明日连你们三个也要打死。堵死院子,不许任何人离开一步。”

说罢声歌拂袖而去,匆匆跑回了自己房间,揪起正在睡觉的声默和苻雍就从后面角门跑了。刚跑到门口苻雍有点回过味来了,拉住声歌道:

“出什么事了?”

声歌按着苻雍肩膀:

“打了你屋里的侍女几下,死了。严重吗,需不需要跑出京躲躲,或者干脆去上京找我爹?”

苻雍也没见过这么大阵仗,顿时迷茫了。没办法,声歌示意两个人不要骑马快点走,谁知苻雍又拉住声歌:

“我得回去,拿我爹给我的弓。”

要不是又会犯悖主大罪,声歌简直想抽苻雍一个大嘴巴子。苻雍的弓在尉迟府后头的射箭场,那里挨着拐角的外墙,显然非常不安全。见苻雍态度坚决,声歌又快速折返回去拿那张弓。翻进屋子拿了东西,声歌刚从窗户爬出来就被人从后面用铁链子套住了。只见五六名暗卫穿着黑衣走过来:

“尉迟小姐,圣上请您进宫一趟。”

这下声歌心都凉了。今日自己活着进皇宫,说不定也会变成尸体被抬出来。这时一名暗卫跑回来:

“冀北王世子和尉迟公子都不见了。”

进了皇宫,声歌发现苻重术坐在旁边冷眼看着自己。见圣上严厉询问为什么打死宗人府的侍女,声歌思来想去想出个损失最小的办法:

“启禀陛下,那名侍女受我爹小妾的指使向我弟弟投毒,不料我弟弟今日没有回家,世子误食晚饭中毒。因为家父和爷爷都不在,我一时情急拿板子打了侍女几下,失手将人打死了。”

闻听此言苻重术大急:

“苻雍中毒了?死了吗???”

这下声歌和苻懿都向苻重术透去了怪诞的眼神。

声歌道:

“没,没有。”

苻懿想了一下:

“当真如此?如果你御前捏造证词是为欺君。”

声歌举起右手:

“奴婢所言字字属实绝无撒谎。倘若奴婢撒谎,就请陛下治奴婢一个死罪。”

苻懿刚要说话,侍卫忽然带着苻雍进来。眼看苻雍被抓,声歌完全慌了,本想把这事揽下苻雍忽然说话了:

“启禀陛下,尉迟小姐生性暴烈,因和我屋里的侍女口角几句左思右想忍耐不下,跑来命府兵痛打侍女,我拦阻不下方才如此。今日臣弟没有中毒,这只是尉迟小姐将罪责推到臣弟身上的说辞。”

声歌看着苻雍良久,思考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声歌心想,虽然得罪苻重术的是我,但今天我也是为你出头才惹了这么大麻烦。要不是你非要拿那把破弓我能被抓吗?即便被抓了,我还真心诚意想要把你撇清楚。可你明明听见欺君会死,居然跑进来反咬我一口是何道理?

忍耐不下,声歌举起手指着苻雍:

“你再说一次?”

苻雍看了声歌一眼,对苻懿道:

“您都看到了,尉迟小姐就是这路性子,臣弟实在无能为力,请陛下不要治臣弟御下不严之罪。”

声歌气得发抖。

这件事充分说明,亲的就是亲的,后的就是后的,后的再怎么费劲也养不成亲的。

未几尉迟府的人被抓来了,大家口径一致,都说苻雍说的是真话。苻懿思量片刻:

“欺君之罪合该处死,不必再等尉迟泰裕到来再做定夺。”

这时候苻亮快步进来跪在地上:

“启禀圣上,尉迟小姐是我师妹,请您宽待一二。”

这下苻懿看着面前几个人不知所措起来,心想最近怎么诸事不顺,啥事都能节外生出点儿枝。

见废帝不说话,苻亮转头对苻雍道:

“本来就不是多大事儿,你说一句,今日这事就这么算了。”

苻雍没搭理苻亮,抬头对苻懿道:

“陛下,尉迟小姐乃是冀北王府家奴,她和我的侍女乃是同等身份。今日她如此放肆,如果就这样算了,叫我日后如何约束下人?”

灵光一动,苻懿有点后悔自己早没掌握以敌制敌的招数:

“那依你呢?”

苻雍低头道:

“请陛下打她三十板子为臣弟出气。”

苻懿一脸看傻子的表情看向苻雍,心想冀北王这个世子从小就没什么筋骨,你这样别人不欺负你都有鬼了。

声歌被打了三十板子,回家以后病了小半年才缓过来,尉迟泰裕也因为照顾世子不周被罚俸一年。声歌养病的时候没见过苻雍,后来听说苻雍求了苻懿分府出去住了。

想起这些声歌心针扎一样疼,夜里没人的时候偷偷趴在床上哭。到了第二年四月,声歌病完全好了,决定去吃寒食节的团圆饭,结果刚到堂屋就看见苻雍和尉迟府众人,所有人看着自己等自己落座。声歌愕然片刻,转身跑回了房间。过了半晌声尉迟泰裕来了:

“女儿,苻雍如今封了郡王,你不能如此待他。”

声歌怒道:

“我替他出头,他竟胆小怕事临阵倒戈,害得我差点被活活打死!”

尉迟泰裕道:

“傻女儿啊。如果苻雍说了实话承认自己被投毒,旁人就会追问为何尉迟府所有人都不在的时候才出此事,而我的亲兵又为何两下便打死了侍女。到了最后结果只有一个,尉迟府投毒谋害冀北王世子,这可是一个抄家灭族的大罪,到时候我们全家都活不了。苻雍是在保我们,你为何看不透?”

声歌愣了好半晌:

“当……当真?难道圣上就如此怕苻重术,丝毫不听我们分辨?”

尉迟泰裕长叹一声:

“当日苻雍把兵权交给圣上,谁知圣上前往幽州营点兵,令行竟无人遵从,你到底明不明白?”

声歌瞬间明白过来了,给苻雍投毒的不是苻重术,而是苻懿。而且苻懿还想把这个罪责空降到尉迟府头上,这样一来自己才能真正回收幽州营的兵权。事情败露后,苻懿又感觉自己筹谋得不对,应该紧着一个杀杀死再说,这样东一个西一个的有点狗熊掰棒子的意思,于是封了苻雍一个郡王,稳住苻雍再筹谋继弄死苻亮。

片刻后声歌上桌了,大家开始吃饭,谁都不再说话。尉迟泰裕用脚踢了踢声歌,声歌只好给苻雍夹菜:

“怎么样,在那边住得惯吗?”

苻雍点点头:

“自然,你可以时常来看我。”

那之前声歌本来不知道什么叫官逼民反,但从那之后彻底明白了。眼看全家已经被安排上,尉迟泰裕见了苻亮,又联络了李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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