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一早,谢思量和姜揽月便一起启程去了台山。
姜揽月收拾好自己的包裹,站在谢思量身后,在意识到自己还是得靠谢思量御剑才能走之后,她有些不好意思。
于是道:“谢思量,这次回去,你教我御剑吧。”
谢思量淡淡抬眉:“我现在就可教你。”
“现在?”姜揽月道,“那还是回来吧,我们先去把那只凶兽解决了,我怕耽误时间。而且我现在也没有剑啊,等回来我去找把木剑练习。”
“你可以直接用观雪。”
姜揽月瞳孔震惊,观雪可是谢思量的本命剑,怎么舍得给她用?而且谢思量怎么这么主动,难不成是不想带她,教会她御剑后就不用带她了?
她转头看谢思量,谢思量依旧神色淡淡,仿佛在说一句很平常的事情。
想到这里,姜揽月明白了,道:“等把台山的凶兽解决后,回来我就立马和你学剑。”
谢思量眼睫轻颤,没有言语。
这次台山的凶兽为金乌,传说中这是生于火焰的凶兽,每每张开翅膀便可掀起熊熊烈火,张嘴亦可吐出火焰,将一切都燃烧殆尽。也正因此,台山附近的村民都饱受其困扰。
不过不管这凶兽被说的有多么厉害,她对此行还是非常有自信的。当然,这份自信不是来自于她自己,而是来自于谢思量。
上辈子当了四年摇光夫人,她从未听说谢思量有战败的时候,几乎是战无不胜,所以这也是她此次前往台山的原因,因为能确保自己的绝对安全。谢思量在前面打架,她在后面捡漏就好。
距离台山不远,姜揽月便感到一股火热之气,暑气蒸腾而上。她抬手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心想千算万算却没想到台山居然还有这一糟,前几日准备的那么多丹药在此时没有丝毫用武之地。
正当她大汗淋漓的时候,抬头一瞥,谢思量居然还是一副不食人间烟火的模样,身上一滴汗都没有。
姜揽月哑然:“……谢思量,你怎么……你不怕热的吗?”
谢思量冷冷清清的声音传来:“姑娘莫不是忘了,在下是冰灵根。”
姜揽月恍然大悟:“原来灵根还有这种用处。”
然后,她忽地又想到,自己可是鲛人啊,鲛人怕热不是应该的吗?
少女白净的额头上渗出点点细汗,想着反正谢思量也看不见,于是又把袖口和裙子都撩了上去,露出玉藕般的小臂和小腿。
来到台山之上,这里长满了高耸入云的扶桑树。树上开着扶桑花,红艳艳的,铺天盖地,好像一盏盏小灯笼。
继续靠近,她只感觉到热度好像又上升几分。不禁内心感慨,这简直就是《西游记》中的火焰山啊,现在她最需要的是一把可以扇灭火焰的芭蕉扇。
要不求求谢思量帮一帮自己?可他若是不同意怎么办?
姜揽月内心纠结,明明说好不耽误他的,自己却因为这种小事事情找他。
又一轮热气袭来。
不行,受不了了,裙子从里到外全湿透了。
在热死和求谢思量之间,姜揽月还是选择了求谢思量。
少女往前靠近,小心翼翼开口道:“谢思量,我能靠近你一点吗?真的热的受不了了。”
谢思量:“金乌所在之处对你来说还会更热。”
言下之意便让姜揽月不要再上去了,上山会更加受不了。
姜揽月立马撇嘴:“不行,来都来了,我不能半途而废。你若是不帮我,那我就……我就自己忍,反正我一定要上去!”
一边说着,少女一边提起裙摆,加快了脚步。
“手伸过来。”
谢思量叹息一声。
“手?”
还未等姜揽月反应过来,谢思量就握住了姜揽月的手腕。
瞬间,姜揽月便感到一股清凉的灵力注入了自己的灵脉,随后又流向了五脏六腑,就像甘霖洒向沙漠。
她感动非常:“谢思量,谢谢你。”
“无事。”
感受到源源不断的灵力注入自己体内,姜揽月忽地一惊,这会不会很浪费他的灵力啊?
想到这里,她立即将自己的手往回缩,却不想竟缩不回来。
“你做什么?”
谢思量反问:“你做什么?”
“这会不会浪费你的灵力啊?”
“不会,我的灵力不差这一点。”
“好。”
听谢思量这样说,姜揽月的心理负担便减轻了,任由谢思量将自己握住。
随后,她又听谢思量道:“握紧我的手。”
话音刚落,他便放开了姜揽月。
察觉到那块冷玉离开了自己,姜揽月忙不迭地重新握了上去。
“嘿嘿,谢思量你真好。”
听着少女的声音,谢思量心中却生出了一股灼热,他顿感疑惑,莫不是姜揽月带着他一起变热了?
“那只金乌在哪里啊?”姜揽月抬眼,打量着面前这座山。这台山这么大,巨大的扶桑树遮天蔽日,根本见不着那传说中的金乌。
谢思量淡淡开口:“跟着我就好了。”
“嗯。”
“谢思量,假如等会碰到那金乌,我就先弾曲子催眠它,然后你再对付它,怎么样?”姜揽月思索道。
虽说谢思量厉害,独自一人就能解决这凶兽。但她来都来了,不能真的什么都不干啊。
“谢思量,我不是说你不行的意思。我只是想历练一下自己,检查一下自己最近修炼的怎么样。”姜揽月又道。
“随你。”谢思量琉璃般的瞳孔好像流淌着日光,“等会记得站远点。”
“站远点?”姜揽月反应过来,“哦,我会记住的。”
二人穿过巨大的扶桑树,一路向上,温度也越来越高。
“谢思量,我感受到妖力了。”姜揽月说道。鲛人也算妖,所以她能感受到这些精怪的精怪之力。
谢思量:“应该在山顶。”
待二人来到山顶之后,果然看到了传说中的金乌。
金乌栖息在扶桑树之上,浑身长满了金色的羽毛,头上也是金色的翎羽。
那只金乌本来双目紧闭,看起来正在歇息。但就在谢思量和姜揽月二人来到之后,便立马睁开了双眼,巨大的金色眼眸紧紧盯着面前的两位不速之客。它张开嘴,熊熊烈火燃起。
在见到这只金乌之后,姜揽月便非常有自知之明地没有继续前进,躲在一棵巨大的树后。她知道,以自己的实力硬刚是不行的。
她拿下了背上的太华,少女手指纷飞,弹起了一首月光咒。月光咒正如它的名字一样,是一首用来安眠的曲子,换一句话来说,也就是用来催眠的曲子。
而前方的谢思量手中观雪现出,剑光闪现,如月满群山,带着冰雪的磅礴剑气袭向面前的金乌。
凌厉的剑气打在金乌身上,漂亮的羽毛上立马多出了几道狰狞的伤痕。
它明白这白衣少年不好惹,于是转头就飞向姜揽月。
姜揽月一惊,正欲逃跑,再抬眼之时,却发现谢思量站在她与金乌之间。
她内心一颤,谢思量的动作竟然能快到这个地步?
少年入墨的发丝被风吹起,容貌惊艳绝伦,他双眸微咪,烈火倒映在他的瞳孔之中,似空中云霞。
随后,姜揽月感受到一阵寒气,她定睛望去。只见自谢思量脚下开始结冰,结冰速度越来越快。他手持观雪,劈向金乌,竟生生把金乌冻住了!
再眨眼,观雪已插入了金乌的胸口。鲜血喷涌而出,将谢思量雪白的袍子染红。
他的侧脸和头发上也沾上了血液,鲜红的血液从他仿佛玉雕一样的脸上滴落。再加上他的面无表情,活脱脱是一个修罗。
谢思量漂亮的眉眼明显地皱了一下,他实在是厌恶这种气味。
“谢思量,用这个擦一下吧。”姜揽月从树后小跑出来,将自己的手帕递了过去,她知道谢思量有洁癖,这么多血他一定很难受。
谢思量回过神来,接过了少女的手帕。
手帕触碰着着是柔软的触感,还有淡淡的冷香,混着梨花的香气。少年的手握紧了这个手帕,随后又松开。
鲜血,会弄脏这个手帕。
“唉,你怎么不擦啊?”姜揽月见到,不由分说地从他手中拿过手帕,帮他擦起脸上的血来。
谢思量轻声:“这是你的手帕。”
“我知道,我还有很多,不差这一张。”
擦完血迹后,姜揽月正准备将手帕收起,不想却被谢思量一把夺过。
“脏了,我来洗。”
姜揽月愣住,想到谢思量如今可是盲人,道:“你会洗吗?”
“……”谢思量:“自然会洗。”
“好。”姜揽月道,这时她发现谢思量的左胳膊处正汩汩冒着鲜血,晕红了一大片衣料。
由于袍子上沾满了金乌的血,都混在一起,所以她刚刚一直没注意到。
“谢思量,你受伤了。你看不见,我来给你包扎吧。”
谢思量微怔,以往都是他一人出行,从来不会在意受伤这种事情。
未等他从思绪中抽出,姜揽月已经掀起谢思量的衣袖。
只见白净的胳膊上是一条狰狞的血痕,伤口深可见骨,边缘还有灼烧痕迹,看起来便能让人感受到疼,姜揽月不由自主地瑟缩了一下。
“你要止疼丹吗?”
“不用,小伤罢了。”
“好吧。”见谢思量说的如此干脆,姜揽月便也没有强求。
她拿出准备好的药膏,小心翼翼地往伤口上涂抹,生怕弄疼了谢思量。
少女纤细的指尖落在他的肌肤之上,是极轻的痒,又伴随着一阵阵的刺痛。
这种痛与痒的交织,竟令他生出了一股愉悦之感。
少年纤长的眼睫轻轻颤抖。
姜揽月则有些紧张,谢思量怎么会露出这种神色,不会是她下手太重,把他弄疼了吧?
想到这里,少女鼓起嘴,朝伤口处吹起风来。
谢思量看不到,只觉得有淡淡的风袭来,令那股痒意更加明显。
“你在做什么?”他的声音有一丝难以察觉的忍耐。
“我在给你的伤口吹气啊。”
“为何要吹气?”谢思量不解。
“这可以缓解你的疼痛。”姜揽月解释道。
说着,她又轻轻呼了一口气。
“你看,就像这样,是不是感觉没那么疼了。”
淡淡凉风吹来,谢思量只感到更加痒,渗入血肉深处。
不可抑制地,谢思量脊背微僵。
被她涂药,竟是这种感觉。
还想要再来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