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考了一会儿,时染还是态度坚决地拒绝了朱雀的要求。
朱雀本体实力确实强大,所以等它完全恢复,轻而易举就能噬主,没有任何手段可以有效控制住它。
除非,它自愿发毒誓,那样的话会受天道制约,就算将来恢复实力也没有办法反悔。
但是问题是,怎么忽悠它心甘情愿地发誓呢?
朱雀被时染意味深长的目光盯到发毛。
它好想逃,却逃不掉。
过了好一会儿,时染才开口。
“让你进我空间里是绝对不可能的事情,你就死了这条心吧。”
朱雀:……
这种废话就别说了,听了脑子眼儿疼。
时染又道:“但是我可以定期提供一点水和食物给你吃喝,助你早日恢复正常。”
朱雀肉眼可见的高兴起来。
但时染接下来的一番话却让它的心再次跌入谷底。
时染给东西是有条件的。
朱雀必须发毒誓永不食人,哪怕是自然死亡的也不能吃;
永远不能主动挑衅或屠杀人类;
事事必须以时染一家人为主(包括灵曜和元宝在内),它不能越俎代庖,更不准背叛。
否则直接被天道降下八十一道劫雷劈得形神俱灭,永世不得超生。
朱雀气死了。
不让吃人能理解,它本就天地孕育的神灵,注定只能适当地吸收一些万物对它虔诚的信仰之力。
事事以她家人为主也可以,毕竟寄人篱下态度得好。
可是为什么连普通猫狗都要压它一头?
这不公平。
时染见它眼珠乱转,迟迟不肯答应,便对灵曜说道:“算了,你还是把它吃掉吧。
虽然有点可惜,但你吃了它也不亏。
说不定你还能长出一对翅膀,变成开天辟地以来第一只会飞的猫咪呢。”
灵曜听了,信以为真。
朱雀看着它朝自己靠近的血盆大口,哀嚎道:“住嘴,快住嘴!
我答应你还不行吗?”
朱雀以极快的速度发完誓,甚至在灵曜的虎视眈眈下,认它和元宝做了大哥和二哥。
话音刚落,天空之上隐隐传来雷声。
誓约已成。
幻境也被破除。
四周的温度降到正常。
但众人似乎被幻境影响很深,还没缓过来。
时染环顾四周,发现曦微剑和蛋不见了。
于是问朱雀怎么回事。
“那把剑和那颗蛋本来就是星辰之力凝聚而成的,就是一股比较精纯的能量而已。
我彻底苏醒以后就被我吃掉了。
你们先前看到的都是幻象。”
时染看看那些女婴鬼,故意问朱雀应该怎么处理。
朱雀想了想,说可以直接把她们打散,但她们没有任何过错,直接泯灭有伤天和。
用槐木把她们收起来找大能超度更好,但是一时半会儿的也找不到槐木……
话音未落,时染已经从空间里掰了好些槐树枝出来。
时染询问可不可以。
朱雀:“……可以。”
收了女婴鬼,时染随手把槐树枝塞进随身的帆布包里。
朱雀生无可恋的瘫在地上,半颗心脏化成一颗比黄豆大一些、圆润饱满且晶莹剔透的红色珠子破体而出,落到时染手上。
“这半颗心脏你随身携带,可以吓退一切邪祟,护你周全,我的小主人。”
最后三个字,朱雀颇有点咬牙切齿的意味。
时染不开心地问:“就这样?”
朱雀翻翻白眼:“随身携带还能让你四季如夏、不惧寒冷,甚至能祛除寒冰地狱里的寒毒。”
时染感叹:“竟然就这么点功能,真没用啊。”
朱雀悲愤交加:“那你把东西还给我!”
时染当然拒绝,然后喜滋滋的把珠子塞进自己衣兜里。
这玩意儿再不好,至少冬天能当暖宝宝用,不亏。
不久后,时桬三人和重明鸟它们都清醒过来。
孟夕一下子就感受到时染身上有一股气息纯正的上古火焰的气息。
它抬爪摸摸自己儿子的头,然后步履轻盈地走到时染面前,屈膝跪了下来。
时染立刻躲开。
孟夕不死心,想起身换个方向朝时染继续跪拜。
时染立刻阻止了它。
“想干什么直接说,别搞这没用的。”
孟夕脸色一僵。
它作为上古神兽的后裔,何曾被这些臭泥巴呵斥过。
它的爪子忍不住抓了抓地,才勉强咽下这口气。
“我感受到您身上纯粹的火焰气息,您能不能舍一些给我,好让我治疗我孩子的寒毒?”
孟夕把姿态放到最低,一番话的语气也是极其地卑微。
但时染根本不吃这套,她反问道:“你想要我就给,凭什么?
凭你脸皮厚还是凭你不.要.脸?”
孟夕咬了咬牙,急切道:“可是我儿子……”
时染不耐烦地打断它的话:“你也说了那是你儿子,它怎么样关我什么事?”
孟夕闻言,猛地抬起头,一脸愤恨的看向时染。
“你小小年纪,怎么如此狠毒,竟然见死不救。”
时染冷笑一声,讥讽道:“怎么,不装了?”
孟夕又低下头,呼吸急促。
它的两只前爪在地上刨来刨去,心情也是异常烦躁。
不是都说这些臭泥巴里面的雌性心软吗,怎么遇到的这个偏偏软硬不吃。
时染翻翻白眼,懒得理它。
朱雀示意灵曜放开自己,然后扇扇翅膀飞到时染耳边偷偷说,它想救小孟极。
时染问它想干嘛。
朱雀低声道:“您不懂,孟极不但能随意制造梦境,还能在不同的人的梦境中自由穿梭,甚至能化成影子带人无声无息的逃走。
而且它们活到一定年纪,甚至能舍弃自己的.肉.身,以魂魄的形态存活于梦境的世界之中。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它们也算是能不死不灭的异兽。”
时染听了,饶有兴趣问:“那它们的肉能让人不死不灭吗?”
朱雀面无表情地否认三连:“不能,不可以,你这是痴心妄想。”
时染略感失望,又问它想救小孟极干嘛。
朱雀也不遮掩自己的小心思:“我好歹是四方之灵的一员,想收个小弟充充门面不过分吧?”
时染点头:“不过分。
这样吧,我跟你一起去,争取劝服它俩给咱家当看门狗。”
朱雀听了差点摔地上。
堂堂神兽在你心里只能做看门狗,你怎么想的。
时染和倚风签订契约的材料还有得剩,正好拿出来给孟极用。
朱雀又趁机勒索,逼迫孟夕签定了许多不平等条约后,才在它即将暴走之前,用爪子拔下自己的一根翎羽祛除了小孟极身上的寒毒。
看着小孟极恢复生机的样子,朱雀拍拍翅膀落到它的头顶上。
小孟极不习惯头上突然多个东西,有点委屈地晃晃脑袋。
结果遭到朱雀无情地叱骂:“小崽子,你晃什么晃?
本大爷能站你头上,是你几辈子都修不来的福气,你知道吗?”
朱雀趾高气扬地教训小孟极,一点四方之灵的.逼.格都没有,活像一只臭.流.氓。
孟夕在旁边看着,敢怒不敢言。
非人最惧誓言,它们比人类更懂天道的威力。
任何生灵发的誓,尤其是毒誓,一旦说出口,就会被天道打上印记,不死不休。
雾散之前,时染强迫朱雀和孟极变成普通动物的样子。
她可不想就这么带着奇奇怪怪的东西出去,太引人注目可不是什么好事情。
而重明鸟和精卫,早就不知何时消失无踪。
……
……
出了诡雾,时染看了一下手机,林静娴已经往她微信上发了好几个定位。
但几人没急着离开崇川市,而是先去了紫琅山山顶的广教禅寺。
和寺里的和尚沟通了一下,得知超度鬼婴还要自己出钱,时染脸都绿了。
钱还没赚到呢,倒要先往外割肉,这是什么道理。
只有寺里的和尚笑得眉不见眼:“小檀越心胸宽阔,肯帮助这些毫无血缘的孩子脱离无边苦海,真是功德无量。”
时染捏着鼻子捐了香油钱。
时染四人又下了山,打车去林静秧家附近接倚风。
倚风早就在约好的地方等着时染了。
她拿着从林静秧家里带出来的好东西扑倒时染身上,哀怨道:“你个死.鬼怎么才过来,人家想死你了。”
时染一脸恶心地说:“你真的够了,再这样就不准你吃零食看言情剧了。”
说完,把她带来的那些东西都收进自己空间里。
林静秧虽然有些疑惑为什么会有女鬼偷盗自家大哥的财物给时染,但也没有急着问。
接下来,时染吩咐倚风帮时桬带着时柒先去燕京,把朱雀和孟极寄养到宠物店里,然后和林静秧先去豫省玉都市找张琰。
豫省张家是中医世家,人丁兴旺,分支众多,张琰家就是其中一支,素来和林家交好。
张琰的父母就只有这一个女儿,当然把自己的毕生所学都教给了她。
时染来找她,自然是看中她的本事。
只可惜,两年前张父因为劳累过度突发脑溢血去世。
头七那天深夜,张母竟也在睡梦中含笑离世。
要不是因为如此,还能再多带走两个老中医。
张琰倒是没被双亲离世击垮,医术也愈发精湛。
唯一让她亲戚烦恼的就是她年近四十也不肯结婚,疯狂给她介绍对象。
但是那些亲戚介绍的不是歪瓜裂枣就是下头油腻男,不然就是七老八十快入土的糟老头子。
好不容易有个能看得上眼的小白脸,结果还是个钙。
张琰一有空就在微信上和时桬吐槽这些事,然而时染并不能感同身受,有时候甚至还会故意取笑她。
然后张琰就会气急败坏地诅咒时染以后会和她一样,做个老姑子。
时染只是呵呵一笑,表示自己无所畏惧。
当时染和林静秧赶到玉都市给张琰打电话的时候,正巧赶上张琰在相亲。
张琰借着上厕所的机会把定位发给时染,要求她江湖救急,赶紧来咖啡厅冒充自己的女儿。
时染:呵呵。
到了咖啡厅,张琰眼尖发现了他们,连忙站起来朝他们招手。
坐张琰对面的男人也站起来,局促不安地问:“这,这是你家亲戚啊?”
不待张琰说话,时染猛地扑倒张琰怀里假哭道:“妈妈,你不要抛弃宝宝和爸爸好不好?
爸爸和你吵架是爸爸不对,我已经说过他了,您不要生气了,快和我们回家吧!”
张琰:……
相亲男:……
只有林静秧站在原地莫名其妙,搞不清时染闹的是哪一出。
张琰咬牙切齿的偷偷掐了时染一下。
让你演个戏,怎么还真情实感上了。
而相亲男则不敢置信地问张琰:“你婚还没离就出来相亲啊?你老公呢?”
时染随手一指。
相亲男一脸僵硬地顺手看过去。
很好,原来相亲对象的老公是跟小丫头过来的那个老头。
亏他刚才还以为是小丫头的外公呢。
相亲男这才恍惚想起来,自己三婶儿好像说过,这个相亲对象的父母已经去世很久了。
呵呵,呵呵呵。
自家三婶儿干得都是什么事儿啊,介绍相亲对象之前都不打听打听清楚的吗?
相亲男羞愤交加,一把拎起自己座位上的衣服和公文包就夺路而去。
时染趴在张琰怀里笑得直发抖。
张琰恼羞成怒把时染从自己怀里拉出来,掐住她的腮帮子往两边拉。
“疼疼疼疼疼——”
时染哀嚎。
直到旁边传来不悦的咳嗽声,张琰才放过时染。
三人坐下后,张琰又重新点了饮料。
“说吧,你过来找我干嘛?”
时染不满道:“就不能单纯是想你了吗?”
张琰做了一个“停止”的手势:“够了,这话你自己信吗?
赶紧的说,过来干嘛来了?”
时染这才压低声长话短说,但重生这件事被隐瞒下来。
张琰听完,伸手摸摸时染的额头。
嗯,没发烧。
又给她搭脉,脉象也正常。
时染一脸嫌弃地扒开张琰的手。
张琰无语地带着时染和林静秧回了自己家。
门一关,她张琰往沙发上一坐,然后小心翼翼地从脖子上取下一块白脂玉佛。
那是她出生前夕,她外祖父母特意从灵泉寺为她求的。
滴了血,确实有空间。
但她进不去,而且空间里面黑乎乎的。
张琰这才信了时染的话,但她还是狐疑地问:“你的空间也是这样吗?”
时染急忙点头:“那是当然。”
当然不一样啦,但是坚决不能承认。
免得张琰心里不平衡。
张琰把家里收拾妥当,辞了工作,又把房子直接卖给中介,自己只要负责拿钱走人就行,洒脱得很。
等到了燕京的家里,时染发现林静娴夫妻和时桬竟然不在家。
郁离告诉时染,因为林静姝和时家留下的房产监护人无权买卖,所以时桬回来没多久就又和林静娴坐高铁去房产所在地去了。
过两天应该就会回来了。
然后看着
分好东西,把林静娴夫妻和时桬的那份放到他们房间里,让不相干的人和兽回避后,林静秧才问时染,林静稔家的东西是怎么回事。
时染简要的说了一下。
等林静娴三人回来的第二天早上,时染喊上张琰和江妄,一起跟着时桬去烟水胡同了。
没办法,陆明杰像催命一样给时桬打电话叫人过去。
到了地方,所有的人都在。
大家早就听陆明杰和颜思遥说过时染的事了,都有点好奇时染长什么样,是不是和其他双胞胎一样共用一张脸,性格是不是也一样。
见到真人后,除了颜思遥和陆明杰,其他人都松了口气。
时染和时桬确实很像,但因为时染是女孩儿,所以五官和脸型更加柔和一些,眼睛也更圆润一些。
而且她脸上还带着恰到好处的笑,看着可比时桬那个面瘫好相处多了。
尤其是连悦和文欣,看到江妄的瞬间就兴奋起来。
又来一个帅哥,真好。
就算只能看看也行啊,最起码养眼。
颜思遥和陆明杰看着新来的三个人,心里默默哀叹,这三个都不是省油的灯啊。
他们知道来的人是谁以后,早就把他们查了个底儿掉。
一个中医院医生,一个大学毕业,一个硕士毕业。
看着厉害,实际上可能也就那个医生有点用,毕竟是祖传的本事么。
算了,就先这样吧,先让人安顿下来,适应一下再说。
两天后。
时染拿了前五次诡雾里的东西给俩老头。
颜思遥看了一眼桌子上可怜巴巴的几个莲子、花瓣、红色不明果实,然后面无表情地带着时染和张琰、江妄去库房里挑东西。
本来颜思遥只想带时染一个人去的,但时染一定要带上张琰和江妄,理由是自己年纪小,怕被坑。
颜思遥听了这话,心中腹诽:你哪是怕被坑,你就是想占便宜,多带两个人能多挑点东西。
打开库房,时染的眼睛都直了。
里面确实有点好东西,虽然不多。
先入眼的就是两棵被种在大花盆里面的蓟柏树,上面还挂着很多暗红色的果实,吃了能不怕冷。
蓟柏左边是几十株被捆在一起的蓇蓉草,因为缺少水分都蔫巴了。
不过不妨碍它让人不孕不育的功效。
蓟柏树旁边是一些能治疗耳聋和眼盲的文茎和萚。
时染也没多拿,就只各薅了一半和其他两个人分了分。
颜思遥看了眼角抽搐:你好意思说这是没有多拿?
心好痛。
赶走三人,颜思遥关上库门就回去跟陆明杰吐槽。
两个老头互相安慰,就当是破财消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