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俞陵心道完了的时候,那道寒光生生被截住,随即腹部一阵阴凉,他摸过去,衬衣被划开了口子,就差那么一点,破开的可能就是皮肉。
俞陵惊道:“你们来真格的啊!”
但下一秒,他腿窝一疼,被人踹得跪在了地上。
“你以为老子来跟你们过家家!”红发男把烟头呸地吐在地上,又给了刀疤男一巴掌,“他娘的!一个高中生都对付不了,能让他把刀给下了!”
刀疤男慌张道:“盖哥,是这小子太阴……”
巷子里一声不屑地笑。
“技不如人就说别人阴?”
他们天天混,打架又恨又猛,就是成年人他们几个堵着,也是怕的,区区一个高中学生,根本不可能是他们的对手。
口气还这么狂。
刀疤男觉得刚才是失手了,骂了一句,架起手臂,做出要打斗的姿势。
旁边其余小弟也作势要上前。
刀疤男提醒手下:“小心他手里有刀。”
然后他话音刚落,几个人就见那高中少年把刀懒懒丢在一边,还嫌恶地拍了拍手。
气氛诡异地安静了几秒。
就算初生牛犊不怕虎,也不带这样看不起群殴的吧!
刀疤男最先反应过来,抡着拳头扑过去:“一起摁住他!”
几个小弟往手心啐着唾沫围了上去。
俞陵眼皮子狂跳,费力从地上爬起来:“盖哥……咱们不是说就教训一下的——”
“吗”字没说出来,虎背熊腰的刀疤男惨叫一声,人像个麻袋一样划出个弧线,闷闷摔落在地。
俞陵怔得膝盖又是一软,都没看清怎么回事,那些平时“威风凛凛”的混混小弟们一个个都被摔了出来。
“有个事。”
听语调,岑掠连喘都不带喘的,只是口气颇有些嫌弃。
他说:“下次打架别往手心吐唾沫,很没礼貌。”
俞陵:“……”
这下巷子里比刚才更安静了,只能听到“嘶——嘶——”的呻吟声。
岑掠说完走到俞陵面前,蹲下来,扯住他。
俞陵以为他要把自己拉起来,却见对方只是扯着他的衬衣擦了擦手。
俞陵:?
随即怀里一沉,岑掠塞了个东西给他,低着:“举着录像。”
这番动作也就是几秒的时间。
红发男到底是领头的,能沉住气,此时才有了动作,他晃着折叠刀:“没吓尿你也算挺有种。”
他慢条斯理往前走,小弟们顿时有了吃定心丸的感觉。
要知道这红发男在他们那圈人称“盖哥”,不止心狠,功夫也了得,他曾打过黑拳赛,把一个对手打进医院住了半年。
盖哥倒是看都没看他这群手下,也并没有把岑掠真的放下眼里,他指尖摸着刀刃:“回去告诉你那个喜欢管闲事的妈,别人爱在班里干什么,就干什么,又没干她是不是。”
他那个干字咬得特别重,嬉笑两声:“你要答应回去劝劝她,让她把嘴闭上,我今天就少在你脸上划几刀,怎么样……嗷——”
盖哥像被拔毛的鸡,忽然尖叫起来,但这叫声又很怪异,像喘不上来气,又尖又细。
这得疼成什么样!
众人不禁打了个寒颤,只见夜色下,岑掠一手掐着盖哥拿刀的手,非常不符合人体工程学的反向扭曲着,另一只手掐住了盖哥的脖子。
那一瞬间所有人都不可置信到几乎没了呼吸。
因为从没失过手的盖哥被个高中生如同拎鸡仔一样擒住了,还似乎没有一点还手之力。
这景象魔幻到让人血液发冷。
也不是什么高难度的动作,但盖哥的身子扭曲成了虾般地往下跪趴,然而刚触及到地面,他的头皮又痛楚得如有万根针在扎。
岑掠拎着他最心爱的红色头发,把他又拎了起来。
小弟们还心存幻想,等着他们的大哥还手,像从前任何一次欺负人一样,把这少年打趴在地。
然而只有盖哥知道,他对面前的人,根本没有还手之力。
这少年的身材高瘦,并不粗壮,他出招也并不是蛮力,手掐住他的位置如同死穴那般疼痛难忍。
盖哥大感不祥,这少年学过功夫,并且教他的人绝非等闲!
不是说是个连爹都没有的高中生吗?
岑掠扯着他的头发,让他仰起头,声音凉且淡漠地在他耳边说了一句什么。
盖哥身子一僵。
而后对上少年比夜色还幽深的眼瞳,那是一种经历过许多,上位者才有的眼神。
根本不会是一个青涩的十几岁孩子。
那些小弟们别说上来帮忙了,大气都不敢出。不知是谁先灰溜溜地跑了出去,其余人跟着如街巷里的老鼠,连滚带爬全跑了。
风绦地刮过,巷子的一头隐约有攒动的声音。
被小弟们丢下得盖哥觉得手可能是断了,他疼得快抽过去了,竟然心想不管是谁,有人来就好。
只是那哒哒哒哒的跑步声……
擒住自己的力量松了,盖哥想回头看,手腕忽然又被抓住。
“正好。”岑掠说。
盖哥颤抖着:“……你要做什么?”
“没什么。”少年的声音带着点愉悦,“借你确认点事。”
盖哥:?
岑掠:“看她到底还喜欢我吗。”
脚步声近了,就在这瞬间,盖哥看见这个让人惧怕的少年摘掉了眼镜,丢在地上。
他手腕一疼,被少年往前拉了一下,脚下踉跄往前。
嘎巴——
镜片碎裂的声音。
然后这少年松开了他,蹲下在地上似是在焦急地找寻东西:“我的眼镜呢?”
你眼镜刚被你丢掉,又强迫别人踩碎了啊!
盖哥已经不知道自己是什么心情了。
“岑掠——”一声甜美的声音,带着颤。
盖哥绝望地想,怎么是个小姑娘。
随即心脏一惊,这个小姑娘上去给了他小腿来了一脚,盖哥疼得抱着腿直抽抽。
“岑掠!”苏以樱上去拉住他的手,还顺带把碎裂的眼镜捡了起来,“快跑啊!”
少年的嘴角扬了一下,谁也没看到。
巷中依旧昏暗,只有星星绽在夜空。
小姑娘拉着少年。
恍惚中,一如曾经那般,孤注一掷。
跑出去没多远,便有了行人。
苏以樱拉着他躲在路灯后,探出半个脑袋看了看,回头:“没跟上。”
岑掠目光柔了下来,“嗯”了声。
“俞睿慈说得没错,小腿那里果然踢着疼!”苏以樱安慰他道,“放心吧,我给了他一脚,他追不上来了。”
岑掠意味不明地笑笑。
这时,苏以樱终于发现自己还牵着他,立刻触电般地甩开,眨了眨眼,尴尬道:“刚才那些人……?”
岑掠倒是不隐瞒:“因为我妈妈的事。”
苏以樱皱皱眉:“那现在怎么办?”
“算了。”岑掠说,“他们应该已经走了。”
“我刚才看到有人从里面跑出来,不过他们都惨兮兮,很害怕的样子。”苏以樱说,“那你没事就好,刚我吓死了。”
“吓成这样这样还跑来找我啊。”岑掠轻笑了下,道路上,车辆从两人身边划过。
听了几秒,他轻声问:“以樱,还喜欢我吗?”
橘色路灯把夏季的夜照得温柔又绵长,仿佛刚才的打斗从未有过过。
只剩下心跳。
从刚才她的举动来看,他这问题是多此一举。
但明知故问才最磨人。
岑掠耐着性子睨着她软趴趴的头顶,诱着她表白心意。
忽然,苏以樱仰头看他,卷翘的睫毛在脸上落下一片阴影,眼神明亮像发现新大陆似的。
“天呐——”她举着手里的东西,“这眼镜也碎得太彻底了吧!”
岑掠:“……”
这丫头刚根本没听到……
也没在意他……
很好。
“你能看清这是几吗?”苏以樱在他眼前竖起食指,完全没注意到他的表情。
“我——”岑掠揉了揉额角,“不大清楚。”
苏以樱知道他成年后的度数,但不知道他现在的。心想不会吧,怎么现在比之后度数还深呢。
但她想也许这个狗男人后来去治过眼睛吧,便不疑有他地收回食指,竖起了另一根指头。
夜色阑珊,偶有学生从旁边经过。
岑掠看着他那个曾经缠着自己说“我太喜欢你了”的小姑娘,对自己伸着——
中指。
以为他还不清,还喜滋滋地笑了笑。
“岑……哥哥。”苏以樱收回手,“你看不清楚路,能自己回家吗?还是你要回学校?”
“我来学校取东西,这就回家。”岑掠抬了抬眉,脸不自觉有点僵,“去公交站的话,是有些麻烦。”
“哦。”苏以樱点点头,“那你就慢一点啊。”
说完见李翔和几个男生往这边来,她头也不回地往学校跑。
***
苏以樱去自习室迟到了,自然又被老师打电话到了父母那里。
但这次父母并没有骂她,因为在老师打去后没多久,白薇把感谢的电话打到了父母那。
听说岑掠被小混混堵在巷子里,苏父苏母很是担心,隔天买了水果,大早上把睡美容觉的苏以樱叫了起来。
“我们去看看岑掠。”何爱隽掀着她的夏凉被,“快起来!”
苏以樱正做数学题做得睡眼惺忪,嘀咕着:“不想看他,你们去看吧。”
“你以为我们想带你去啊。”何爱隽没好气,“是人家妈妈白老师说让你去吃午饭,要感谢你,”
感谢?
苏以樱似乎觉得这一幕发生过。
——在她上辈子帮白薇赶走那么几个当街纠缠的小混混后,白薇也把她叫到了家里。
看评论提到了称呼这个问题,蘑菇敲黑板。
你们没有发现吗。父母、同学都是喊“樱子”,只有岑掠,是喊“以樱”。
(岑掠的妈妈也喊过‘以樱’,但肯定是听着岑掠这么喊,跟着叫的。)
综上所述——
岑掠:“以樱”只能我喊。
感谢:西瓜柚、鱼 1个;的地雷。
感谢多加一点可爱 4瓶;大黑 1瓶;的营养液。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9章 00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