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樱子今天怎么叫岑掠哥哥啊?”刚还书的那个男生李翔好奇地问。
“因为是我姐姐的同学,当然要叫哥哥了。”苏以樱声音甜糯,又穿着蓝白色的校服,衬着皮肤更加白嫩干净。
她也没有故意佯装,认真说话时有股天生的娇憨。
那俩男生都觉得她和以前蹦蹦跳跳来找岑掠的样子不大一样了,李翔开玩笑道:“小樱子今天这么乖,是不是昨天逃学,回家被父母打啦?”
苏以樱:“……”
算了,要做一个如沐春风的小妹妹。
忍一下。
她刚要张口否认,下巴先触碰到微凉的金属物。
岑掠用手机抬了一下她的下巴,偏头问:“挨打了?”
也不知是眼框的质感冷硬,还是他黑眸本就让人有压迫感,苏以樱总觉得他心情不太好。
“没有啊。”苏以樱眨眼,卷翘浓密的睫毛像小扇子在忽闪。
岑掠审视了她几秒,才慢条斯理“嗯”了声,淡淡道:“别乱喊人。”
这一来,都没再追究刚才“哥哥”那个话题,苏蔓语言又止,终也是没说什么。
一行人在学校门口分开,回家的路上除了李蓉找话说,苏以樱和苏蔓都没怎么开口。
到家饭菜已经准备好了,谢嫂为了表现,晚上精心做了好几道菜。
吃饭时李蓉把抱了一路奖品书拿给何爱隽看:“小姨,这是今天老师奖励我的!”
“第一天上学就获得奖品了,蓉蓉真不错。”何爱隽又把书递给苏建山,“你看看。”
苏建山满意道:“蓉蓉继续努力,加油直升到本校高中部。”
苏家是暴发户,发达也没几年,苏父苏母学历都不高,缺什么补什么,总希望后代能成绩优异。
何爱隽道:“对,你像蔓蔓一样能继续在一中读高中,那就最好了。”
这也是让李蓉转学来的目的之一。
“我会的!”李蓉道,“今天能得奖励,就是多亏了姐姐。”
她把今天找苏蔓问数学题的事讲了,何爱隽很是欣慰地给苏蔓夹了菜:“蔓蔓一贯都让我放心的,多吃点,正长身体。”
说这话的同时,她看向桌对面的苏以樱。
小丫头根本没在听他们说话,正在喝当归鸡汤,喝得一嘴油。
何爱隽没好气地收回了视线。
谢嫂落座晚,苏以樱已经下了两碗鸡汤,鼓着嘴像个小河豚,笑眯眯看向旁边:“谢嫂。”
“……”谢嫂都怕了她了。
苏以樱舔舔唇说:“你会做开水白菜吗?”
谢嫂哼道:“樱子,你早上不是嫌素吗,怎么这会又要吃水煮白菜了?”
“开水白菜,不是水煮白菜,要先用排骨鸡鸭放锅里大火、小火各种炖,中间配以各式辅助的料。最后这些肉啊料啊都不要,只要炖出的那点汤,浇在白菜上,对了白菜要选最最新鲜脆嫩的,那真是又爽口又鲜美啊!”
李蓉听着苏以樱这话,咕咚咽了口唾沫。
谢嫂觉得头都是嗡的,这孩子以前随便就打发了,现在要这要那,跟个被钱宠惯了的富太太似的。
这菜她连听都没听说过,要按着这么做,她一天就别躲懒了。
“你们现在就学这个吗?”谢嫂忽然像发现新大陆一样,翻着桌上那本书,转移视线地问。
李蓉完全没发现,接道:“这上面很难的,我们现在还不学。”
“不学吗,我刚在樱子屋里也看到这个,还以为是你们的课本呢!”谢嫂心想,把这话题能转多远,转多远吧。
谁知气氛忽然静了几秒,苏建山先问:“樱子也有吗?”
苏以樱往里夹凉拌秋葵,若无其事地道:“嗯,老师给的。”
何爱隽瞪大了眼:“你也做出题了?”
“不是我做出来的,是岑掠给我讲的。”苏以樱说完,对谢嫂说,“佛跳墙也行!”
谢嫂身子一抖。
李蓉听着都觉得碗里的肉不香了,她怕苏以樱不给她吃,讨好地说:“樱子不仅得到奖励了,老师还表扬她的步骤最简单最好呢!”
何爱隽放下了手里的筷子,神情略郑重:“岑掠教你题的吗?”
苏父苏母和岑掠的母亲白薇认识,关系不错,加上岑掠又从小就是那种人人羡慕的“别人家的孩子”。
何爱隽很喜欢岑掠。
李蓉对此也知情,忙不迭说:“是呢,而且岑掠给樱子和我们班郭诗蕊都讲了,但是讲得还不一样,他给郭诗蕊的解题步骤长,给樱子的只有三步,老师说樱子的最好!”李蓉说罢,对苏以樱友好地点点头,满脸写着“你吃东西的时候记得喊我啊。”
苏以樱:“……”
何爱隽喃喃道:“这样啊。”
苏蔓看着父母的眼中都有了变化,她咽下嘴里的食物,给苏以樱添了点汤。
“樱子,那你要好好谢谢岑掠,人家那么周到,怕你理解不了、记不住答案,还专门给你简化了步骤。”
这意思觉得她笨,所以才给了与别人不同的答案么。
何爱隽脸上的舒畅淡了一些。
苏以樱觉得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但即使真是这样,她觉得苏蔓此时这样说,也是很没眼色的。
以前她怎么没发现呢。
“已经谢过了。”苏以樱耸耸肩,“不过无论如何题也是我主动去问他题的,证明我也勤学好问吧。”
李蓉就没见过夸自己这么明显自然的人,她瞄了众人一眼。
谢嫂闷头吃,小姨和小姨夫也还好,表情明显是觉得苏以樱这话也有道理。
苏蔓没再说什么,夹了一筷子菜,却愣愣的,没往嘴里送。
***
吃完饭,苏以樱擦擦嘴回房间,她本身准备去洗澡,却无意看到了桌上的书。
拿起来翻了翻,想起在讲台上大家为她鼓掌时的情形,和课后老师对她说的话。
她回忆着曾经,没有考上一中的高中部,去了普通的学校,大学也很一般,混着日子到毕业。
然后找了份薪水饿不死,也不会有结余的工作。
再后来嫁给了岑掠,就辞职当个金丝雀。
好像除了追那个狗男人,她从来没有为别的事努力过,就更别提学习了。
她不是没后悔过,当听说岑家一位老司机的儿子考上了清华的时候,她也曾恍然明白,许多事都是不公平的,诸如出身家世,但学习对每个人却是公平的。
有的人通过它,为自己赢得了尊重,赢得了想要的生活。
苏以樱想,也许现在,她也可以。
这个想法让她内心震撼到难以描述。
她当即打开台灯,坐下来,翻开了数学课本。
一秒钟。
两秒钟。
……
一百秒钟后。
眼皮越来越重了。
一种奇怪的感觉—书上每一个数字她都认识,但又都好像……不认识。
她麻木地把书阖上,走向了浴室。
当温热的水流淌在富含胶原蛋白的肌肤上,苏以樱又觉得,这样不行,不能就这么轻易放弃。
岑掠给她讲题,她不是能听懂吗!
于是翌日周六,她去了吴老师推荐的在A大的数学讨论组,想找找学习的氛围,也能请教一下优秀的同学。
吴老师打过招呼,组里的同学对她都很好,小姐姐们还给她投喂了许多零食。
只是两天听下来,讨论的题,她都听不懂。
岑掠当时是怎么给她讲明白的,苏以樱正想着,觉得眼花了一下。
绿意盎然的校园树下,一个身着雾蓝色连衣裙,容貌格外美丽温婉的女人推着自行车从前面走过。
她是岑掠的母亲白薇。
说来她在这里出现也并不奇怪,白薇是A大的教师,同时也是美术学院最年轻的教授。
只是不知为何,上辈子后来自杀了。
她的死是岑家的禁忌,没人敢在岑掠和他父亲面前提起。苏以樱也是偶然听人说,好像是因为受冤枉,抑郁症什么的。
这么美丽的女人,怎么会被冤枉,还得了抑郁症呢。
苏以樱的目光一凝,落在了她自行车后轮上。
——怪不得没骑,原来整个后轮都变了形。
她不由自主想要上前,被讨论组的一个大二的女生拉住:“你别去管!”
苏以樱莫名其妙:“为什么?”
女生把她拉到一边:“那是我们学校的老师,因为一些事……反正她的车子是有人故意弄坏的,你别去帮忙,没用的。”
“故意?谁这么坏心眼啊!”苏以樱道。
“也不算坏心眼吧,有原因的。”女生不太想讲,说,“你小姑娘,就别打听闲事了。”
“给我讲讲嘛,讲讲嘛。”苏以樱因为着急,扯着对方的衣角,小幅度地摇。
对好看又撒娇的小姑娘实在没抵抗力,女生只好道:“就是前不久,这个白老师所在的班里出了点事,他们班里有两个同学,谈起了恋爱。”
苏以樱:“大学谈恋爱不是很正常吗?”
“谁说不是呢,但那个白老师就是不愿意人家俩谈,之前就有人目睹她把男生叫到办公室批评,后来,也就是前不久,那对小情侣有天晚上没回宿舍,在画室过夜——你小孩别乱想啊。”
苏以樱装不懂:“乱想什么?”
“没、没什么,你就当他俩在画画吧。”女生说,“反正就是那天两人在画室过夜被白老师逮住了,白老师当场把男生打了一顿,还说要上报学校!虽然最后没有上报,但晚上闹那么一通,学校里好多人都知道了,那个女生可能觉得丢脸吧,就留了封信,跑了。”
“现在女生家找不到人,就来学校闹,男方家也不愿意,说就谈个恋爱,老师怎么能打人呢!前几天也不知道是哪方家属,给白老师办公室门上泼了油漆,今天是把她车子给弄坏了。”
女生说:“所以让你别管,你个小姑娘别再伤着你了,况且白老师……也不无辜吧。”
信息量着实太大,苏以樱着实反应了半天。
“这、这怎么可能?!”以她对白薇对了解,虽然有些古板不解风情,但人品绝对没有问题。她连亲儿子的感情都没心思搭理,怎么可能去无端拆散别人。
“真的啊!”女生肯定道。
苏以樱问:“你当时在现场吗?”
女生:“这倒没有。”
苏以樱又问:“或者有哪位同学说自己亲眼看见了吗?还是有当天视频、照片?”
女生犹豫了:“这……没人说亲眼说,照片视频也还没见,大家好像都是听说,不过,总有人知情,所以才会传出来的吧。再说人家父母也不会闲着没事找她茬吧。”
“那不还是无凭无据,只道听途说就认定了事情的真相,然后不等官方认定结果,就先对她进行暴力?”苏以樱咬得后齿槽都疼了。
她不记得上辈子有听过这件事,但记起曾经有次,她无意救过被人当街纠缠的白薇。
算来就是在这段时间。
她当时以为是小混混,但现在想来,应该是白薇不想让她知道,隐瞒了这件事。
想至此苏以樱不顾女生阻拦,追了出去。
幸好白薇因为车子,正蹲在路边查看,并没有走远。
“以樱?!”白薇看到气喘吁吁跑来的她,很是惊讶,“你怎么在这里?”
“白阿姨。”苏以樱喘匀了气,道,“您别管我怎么在这里,我先帮您——”
说着同时,她从白薇手里抢走那辆自行车,使劲全身力气推到了一边。
咣当,车子倒地。
苏以樱拍拍手:“扔了它吧!”
白薇看懵了:“以樱,你这是?”
刚苏以樱就发现有些人看热闹不嫌事大地在偷拍白薇狼狈的样子。
她自然不会跟白薇讲,但她打开自己的手机,也对着那些人录了回去。
白薇刚才就发现了,但她又能怎么样呢。
她没想到苏以樱会突然杀出来,正要劝阻,却发现经苏以樱这么一录,那些人竟都悻悻地走了。
谁愿意上镜呢。
苏以樱看差不多了才收了手机,回头态度就变了,鲜嫩的红唇扬出两个上扬的弧度:“阿姨,我牵着你走吧,车子再让岑掠给你买就好啦!”
你儿子后来拥有的各种豪车都能开车展了,你还对个坏了的自行车舍不得扔啥。
这时,一阵焦急的脚步声传来。
“妈——我不是让您别出来!”少年的声音带着哑,在看见旁边苏以樱那刻,骤然收了脚步。
“我得上课。”白薇说着手抚在苏以樱肩上,“樱子不知道怎么来了,她刚陪着我呢。”
苏以樱脑子盘算着,这狗男人看自己的眼神怎么这么复杂,别是觉得自己不缠着他,改曲线救国,缠着他妈妈了吧。
于是——
苏以樱甜娇娇道:“是的,太巧了,我正好来见网友呢!”
那一脸花痴的表情,写满了网友性别:男。
苏以樱:我要见男网友!
岑掠:我在旁边待着,不说话行吗?
感谢陈名豪的小娇妻、39824289 的地雷。
感谢多加一点可爱 2瓶;南风知我意 1瓶;的营养液!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6章 00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