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花园里发生的事第一时间就传到了甄贵妃宫里,当她得知柳婕妤这蠢货竟在封昶衍面前炫耀起那一匹雪缎后,气得连摔了几个花瓶,怒骂道:“当真是个蠢货!她就巴不得荣国公府被皇上猜忌吗?”
“柳婕妤向来是个没眼力见的,说话也冲动,娘娘可不能因着她而气坏了身子。”甄贵妃身边的宫女雪落连忙替甄贵妃抚背顺气道。
“这让本宫如何能不气?本宫当初赏她雪缎是为了让她笼络皇上的心,可不是让她把荣国公府推到风口浪尖上!”甄贵妃只要一想到明日因为柳婕妤和雪缎掀起的波澜,就气得脑瓜疼。
她都不用细想,就能知道崔皇后和贤妃定会拿这事大做文章,为的就是让皇上厌了她和荣国公府。
当初若不是府里送来雪缎时无意被柳婕妤瞧见了,柳婕妤天天缠着她要那雪缎,她是说什么都不会把雪缎赐给柳婕妤这等狂妄无知的蠢货。
又想着这宫中无人能识得这雪缎,想来也不会引来什么闲言碎语,没想到柳婕妤蠢笨得自报家门。
原本想着柳婕妤能凭着雪缎而惊艳四座脱颖而出,重新赢得封昶衍的宠爱,却不曾想到宠爱没见着分毫,却又惹来了封昶衍的猜忌。
“荣国公府世代忠良,为大魏皇朝立下许多汗马功劳,皇上定不会因为那起子小人的话就对老爷和少爷起疑心的。”雪落宽慰道。
“我父兄自然是一心为国,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只是皇上他是天子,他有他的顾虑,若他看不见荣国公府的忠肝义胆,只瞧见父兄手上的兵权,怕荣国公府将会招来大祸。”甄贵妃在封昶衍身边多年了,自然是深知荣国公府拥兵自重已是犯了封昶衍的忌讳了,只是她多次劝阻,父兄都不听,这也让她寝食难安。
雪落道:“事已至此,娘娘再忧虑已无济于事。”
“算了,皇上对荣国公府的猜忌也不是这一天两天的事了。”甄贵妃揉了揉发疼的额间,“你让底下的人打听得仔细些,看看今夜之事是否与姜乐韫有关。”
“娘娘是怀疑今夜的事是姜贵人故意安排的?”雪落惊疑道。
“也不是,只是今夜之事实在凑巧了些,本宫不得不多想了些。”甄贵妃似乎想起了什么,脸色沉了沉:“你去查查当初姜乐韫失宠时,柳亦雯可曾折辱过她。”
雪落顿时也明白了甄贵妃的意思,神色难看道:“奴婢依稀记得当初姜贵人被贤妃罚跪在宫门前时,柳婕妤她确实当着众人的面折辱过姜贵人,只因那时皇上曾夸奖过姜贵人冰肌玉肤。”
柳婕妤向来以一身雪肌为傲,哪能容忍封昶衍夸赞别的女人皮肤比她好,所以当贤妃为难姜乐韫的时候,她也曾落井下石当众给过姜乐韫难堪。
甄贵妃眸光越发冷了,再次因为柳婕妤的蠢笨而心烦,这女人空有一副皮囊,却半点脑子都没有,这宫里头只怕大半的人她都得罪过了。
不过如今姜乐韫虽得宠,但若说今夜之事由她一手谋划,她是不信的,但姜乐韫有没有在其中推波助澜倒是两说。
“皇上既然赏了汪嫔,那你等会儿便带人也给她送些东西过去,算是我们替柳亦雯向她赔罪了。”甄贵妃吩咐道:“还有,你替本宫传几句话,让柳亦雯她这段时间安分些,切勿再惹是生非了,特别是遇着姜乐韫时,躲着她一点。”
雪落应了下来,但她深谙柳婕妤为人嚣张跋扈又睚眦必报,只怕是不肯乖乖听甄贵妃的话躲着姜乐韫,更可能的是带着人直接去找姜乐韫麻烦。
柳婕妤和汪嫔一事果然传遍整个后宫,崔皇后更是借着此事狠狠打压了一番甄贵妃,甄贵妃有气难出,却也知此事不宜闹大,只能忍着气性想把这事尽快压下来。
但崔皇后却不愿轻易放过甄贵妃,日日把甄贵妃提溜出来责备一顿,明面是想借雪缎一事警戒众妃嫔要勤俭朴素,不宜过奢,暗地里却是时时提醒永崇帝荣国公府功高盖主,嚣张无度。
荣国公府也不是软柿子,和崔皇后的娘家崔家在朝堂上针锋相对,把崔家不少人拉下了马,两虎相争,以至于朝堂上其他人都缩着脖子做人,就怕波及自身。
这一场闹剧,直至到了中秋节才算平息了。
虽只是中秋家宴,但众嫔妃也没有懈怠的,铆足了劲装扮,朱环翠绕,水袖纱衣,一个一个赛似天仙。
姜乐韫落座后,在她左手边上座的汪嫔便对她温和地笑道:“姜贵人。”
“嫔妾参见汪嫔。”姜乐韫向汪嫔行了一个礼,汪嫔略显寡淡的脸上立马露出了几分不安和紧张,诚惶诚恐地扶着姜乐韫的手将她扶起:“姜贵人快快请起。”
她虽沉默寡言,但心思却也通透,她虽位嫔位,但早已失宠,如何能比得上颜色正浓,恩宠正盛的姜乐韫?
姜乐韫顺势站了起来,瞧着汪嫔眼底下连珍珠粉都遮不住的暗淡,问道:“姐姐今日神色看上去有些萎靡,可是身子不适?”
汪嫔摸了摸自己的脸,露出了几分尴尬:“不是什么大事,让妹妹笑话了,段御医一事谢过妹妹了。”
姜乐韫也知汪嫔如今的日子怕是不好过了,因着雪缎一事柳婕妤日日被甄贵妃责骂,柳婕妤憋了一肚子的气却又被甄贵妃下令禁足了,所受的气只能撒在同住一宫的汪嫔身上。
而正因如此,有一次请安之时她无意间看到了汪嫔身上的淤青,于心不忍,便派人到太医院请了御医给汪嫔诊治,却不料段御医连宫门都还没进就被柳婕妤身边的人赶走了。
但虽看不成御医,但汪嫔也十分感激姜乐韫。
只是这刚说完,汪嫔身子便踉跄了一下,姜乐韫连忙将她扶着:“姐姐小心。”
汪嫔脸色越发白了,她有气无力地向姜乐韫道谢。
姜乐韫见她仍旧坚持着没有退席,便也不再劝了,毕竟汪嫔早已失宠,也难有这面圣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