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星河,夏夜炎炎,寺院里寂然无声。
七十五天的无遮大会结束后,众人都感觉到疲惫,晚课后都悄然入睡了。
寺里除了廊上的照路灯火,只有一间僧房里亮着灯火,朦胧的烛火照亮了案前正在认真书写的净尘身上。
洁白平整的宣纸,工整清秀的黑色笔迹,弯弯曲曲的字迹,净尘聚精会神的提笔书写,灯火照着他精美的侧脸,显得格外的庄严神圣。
“在写什么?”一缕秀发从他耳侧拂过,一张俏脸出现在他耳边,一个倩影轻轻的俯在他背后,透过他颈肩看着他提笔书写的弯弯曲曲的字迹。
净尘手一顿,微笑道:“《破恶见论》”
池予道:“梵文?”
净尘点头道:“你也认得梵文?”
池予浅笑道:“我认得它,它不认得我。为什么要用梵文写?”
净尘道:“打算写来送给戒日王和鸠摩罗王。”戒日王和鸠摩罗王待他真情实意,在临走之际,他想送他们一些东西,已谢他们一番真心厚意。
池予看着他书写的字迹,整洁利落,是用心书写的,作为一个僧人,为感谢别人的真情厚意,亲手书写佛经相送是最高的敬意。
她点头颔首,直起身来转身,不再打扰他。
腰身突的一紧,他已迅速的伸手拦腰扣住她,将她拉入怀里了。
池予怔了下,顺势依偎在他怀里含笑看着他道:“我打扰你了吗?”
净尘微微一笑,低头试探的在她额上亲了下,她轻轻一抖,侧头埋首入他的怀里,无言的拒绝了他的亲吻。
净尘抚着她的发,无奈一笑,柔声道:“池予,我教你梵文可好?”
池予从他怀里抬头看他,眼眸清亮:“好啊!但你不是要书写经文吗?”
净尘含笑道:“无妨!”
池予看着他,迟疑了下问道:“无遮大会结束了,你打算什么时候离开?”
净尘道:“我已经向国王请辞了。”
池予道:“他会让你离开吗?”以戒日王对他的尊崇和喜欢,哪能那么轻易让他离开,因为他真情实意的为净尘付出,只怕净尘也是不能说走就走的。
净尘笑道:“我若要走,他也是拦不住我的。”
“那你打算什么时候走?”
“总还是要耽搁几天的。”
池予点了点头,抬眸看着他道:“法师,我要走了!”
净尘静静的看着她。
池予道:“无遮大会结束我们要回至那仆底了!”
曲女城辩论会和无遮大会,戒日王邀请了所有高僧高能外教之士,道家也是高人异士,出云山弟子前来参加大会无可厚非,但如今大会结束了,她也要返回了。
净尘知道也能理解,她身为出云山弟子,有些事有所为有所不为,她必须遵守。
可是仍然不舍的,放不下,净尘默默的看着她,她也静静的看着他,仿佛一切都在不言中。
净尘垂下眸看着桌案上的梵文经文,又抬眸微笑道:“池予,还要学梵文吗?”
池予浅笑点头。
池予天赋异禀是个好学生,净尘耐心认真是个好老师。
在西方待久了,胡话梵语听多了,池予耳濡目染,净尘再细心一教,她对梵文的认识更加深入认识,但两人耳鬓厮磨,如同鸳鸯交颈般的私语,相互的气息交缠,相互的的目光吸引,心跳和呼吸都在同步跳动。
净尘的目光温情脉脉,情不自禁的低头在她额上亲了下,池予抿了抿唇,默默的看了他一眼。
净尘含笑垂眸,指着宣纸上的文字道:“我们继续!”
池予低头再次把目光落到宣纸上的梵文,心里却有几分心猿意马,眼角瞥见他一本正经的教授的样子,她才平复心跳认真学起来。
净尘耐心的继续教了她几个字符,她近在眼前的俏颜,长长的睫毛不时的煽动着,煽动了他一直悸动的心扉,再次情不自禁的在她脸颊上落下一吻,却是如同蜻蜓点水,一触即走,她再静静的看他时,他又是一本正经的继续教授她焚文。
如是再三,待净尘再次试探的在她唇角上亲了下的时候,她含羞带嗔的目光,呼吸已经不平稳了,却再没有明显的抗拒之色,他才含住她的唇深深的吻下去。
难耐的呼吸,饥渴的索取,却是如沐春风般温柔虔诚的爱抚她身上每一寸的肌肤,他没忘记他的激烈给她带来的痛苦。
这七十五的无遮大会,他白天参加大会,她便在晚上悄然而来与他私会,或许是顾忌着此地乃是佛门之地,又或许是因为上次把她折腾得狠了,她虽然时常来与他相会,却未再与他肌肤相亲。
忌讳的同时,何尝不是她受了苦,心里有了阴影,恐惧这样的事,那这次他就要取悦她,让她取消恐惧,忘记曾经的痛苦,他希望她和他同时得到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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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闷的钟声敲响,回荡在寺院的上空,窗外的月光尚且挂在树梢,但寺里的僧人已经早起,人群涌动的准备上早课。
看着躺在他床榻上沉睡未醒的池予,净尘微微一叹,果然情-欲-爱意是修行者的最大障碍,□□情一夜放纵,她劳累疲惫不堪,没有如同以往般半夜悄然而来,又翩然离去,他陪伴着她同床共枕,一夜未眠。
如今早课的钟声响起了,他却舍不得离开有她在的床榻。
池予在钟声的敲响时醒了过来,熟悉的钟声让她翻身而起,便看到一身僧衣袈裟,已是衣着整齐,准备前去大殿上早课的净尘。
净尘双手将折叠整齐的,她的衣裳捧到她面前,含笑看着她。
池予脸一热,羞恼的瞪了他一眼道:“你怎么不叫醒我?”钟声敲响,全寺的僧人都起来了,她这时候走必定被人碰到的。
净尘微笑道:“你累了,需要好好休息一下。”
池予更羞恼,恨不得狠狠咬他一口。
净尘将她拥入怀里,柔声道:“池予,昨天有人说我是贪图女色的不道僧人,似乎说得也没错,我沉溺于你的温柔乡里,早课都耽搁了!”
原本牙痒痒的正要狠狠咬他一口的池予闻言一怔,急忙问道:“发生了什么事?”
他们的事情败露了吗,否则怎么会有人说他是贪图女色的不道僧人。
净尘正要开口,门外响起了急促的脚步声,他顿了下,轻轻的抚了下她的发,才放开她起身开门走出去。
明法神情匆匆的走过来道:“师父,国王和公主突然驾临,正往这里来了,也不让寺里的僧人通报,师兄正在前面迎驾。”
净尘淡然道:“无需惊慌,国王要来,让他来便是。”
明法一怔,他知道池予未走的,国王这时进来真的好吗?
想未完,戒日王的身影已经出现在了院门口,看见一身整齐,风姿卓越,精神奕奕的净尘,笑道:“法师每日月稍未落便上早课,寡人想要与法师一起修行,所以一早就来了。”
拉西公主也笑道:“王兄问了我早课时间,我就告诉了王兄,王兄艳羡师兄风姿,想要效仿师兄修行,还望净尘师兄不要嫌弃我们兄妹俩打扰。”
净尘合十道:“大王有心礼佛,幸甚,请大王前往大殿。”
拉西公主笑道:“听闻师兄亲笔撰写了多本梵文经书,我便不去大殿了,可否在此阅读师兄所撰经文?”
戒日王笑道:“那你便留在此……”
“此地不便,公主若要阅读经文,可到藏经塔处。”净尘断然拒绝,转向明法道:“你送公主到藏经塔。”
戒日王和公主都一怔,似乎都没想到他竟然会拒绝,公主急忙摇头尴尬道:“不,不用的,抱歉,我听闻净尘师兄撰写了经书,想要看看学习一下,没有别的意思。”
净尘微笑道:“公主想看经文,贫僧自然奉上,只此地不便,待贫僧撰写完成,送到宫中,赠予大王公主阅读。”
戒日王和公主相视一眼,正要说话,突的一阵哗啦的响声从净尘的房里传出来,接着不知何时打开的窗户里飞出了一只鹦鹉,鹦鹉仓皇的飞出来,落在拉西公主的肩膀上。
拉西公主惊讶的看着鹦鹉,无奈的点了下它的脑袋道:“你又做了什么恶作剧......”
话未完她就愣住了,透过敞开的窗户,她看到了净尘的房里站着个女子。
净尘微微皱了皱眉,回身进房看到池予站在他的桌案前,蹙眉看着凌乱的桌案,上面他书写的经文洒了一地,问道:“怎么了?”
池予看了他一眼,上前弯腰帮他把散落的经文拾起来:“那只鹦鹉闯了进来,弄乱了。”
净尘急忙拉住她的手,只见她手背上三道显眼之极的抓痕正沁着血丝,他眸光一闪,道:“你被伤着了。”
池予道:“不碍事。”
明法急忙道:“我去拿药来。”
“明法,不需要,无妨!”池予叫住了他明法,这几道抓痕只是小伤,很快就会好的。
明法见师父没有异议,便止住了脚步,上前将散落的经文拾起来。
池予把手从净尘手中收回,回身看向满脸惊讶,呆若木鸡的戒日王兄妹,瞥了眼公主肩上的鹦鹉。
拉西公主记得她,那身特殊的广袖轻衫,那身特殊的装扮,那清冷美貌的模样,正是之前悄然来看过净尘的那个姑娘,净尘法师心悦的姑娘!
她肌肤莹白细腻,五官精美,是中原女子的婉约,可是眉心的莲花印记无比的妖艳鲜明,乃是婉约中妩媚,站在清润出尘的净尘身边,完全是一对珠联璧合的佳偶,难怪初次见时就感觉她给她一股熟悉的感觉,原来这感觉是来自于净尘,她的气息与净尘的气息是那般的相似。
池予向戒日王和公主拱手一礼,才对净尘道:“我要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