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衍郎,你不去看看?”
李青衍闻言狠狠的瞪了她一眼,咬牙道:“池予,别逼我教训你。”
池予淡淡道:“你可不是我对手。”
李青衍一噎,怒气瞬间消失了,看着她眼里明亮而诡异的双瞳,叹了口气,道:“池予,你觉得我该去看吗?”
宁阳公主被侍女扶到一边休息了,也不知是因为心魔之争的失利,还是因为心魔之事,她满脸的沮丧和羞愧,深深的自责着自己,也因为她唤他衍郎的事,他甚至不敢过去问候一声,是心虚,还是害怕自己也深陷其中。
池予奇怪的看了他一眼道:“腿长在你自己身上,你想去就去,谁能拦你?”
李青衍脸一黑,他就不应该问她的,有谁能像她一般任性妄为,自作主张,肆无忌惮的毫不在意别人的看法。
池予又道:“你不去看她,她大概会一直都是这样了。”
李青衍一僵,迟疑着最后还是走了过去。
池予面无表情的回过头,就撞入了净尘含笑的眼眸里,她眨了眨眼,看着还在与心魔斗争的班努措,问道:“他还要多久?”
净尘微笑道:“这得看他修为有多高。”
池予道:“修为越高,心魔越强?”
净尘道:“初修行时,小小魔关,容易打破;等到道力渐深,藏在八识里面的多生根本习气被逼迫出来,或欲念横飞,或妄心乱起,力量甚大,非比寻常,修行人惟此末后一关最难逃过,全仗自力诚恐把握不住,必须仗着外力帮忙,惟有摄住心神,持诵神咒。”
池予看着班努措气息越来越不稳,抬抬下巴道:“现在还不需要外力相助?”
净尘意味深长道:“他还没到需要外力所助的时候。”
池予点头道:“所以,他还没到末后一关!”
净尘失笑道:“末后一关谈何容易,他若过了最后一关,即是真佛了。”
“那法师你呢?”池予立刻追问,看着他微怔的脸色,道:“法师可是在渡末后一关时,无人相助法师,才陷入心魔而诞生了另一位妖......法师?”
净尘轻叹一声,伸指抵到她唇边,含笑微微摇了摇头。
池予一僵,再无法言语,心中涌起股难言的滋味,却见班努措猛的睁开了眼睛,急促的喘息着满头大汗。
桑吉急忙上前扶住住他,担忧道:“师父……”
班努措伸手止住他的话头,深吸了一口气,站起身来走到净尘面前合十道:“法师果然名不虚传!”
净尘也合十回礼道:“班努措活佛不愧密宗真传!”
班努措道:“惭愧,虽是心魔,但法师仁慈,将心魔压制了,我侥幸才能降服了心魔而已。法师,期望下次比试,法师可亲自下场,我等切磋一下无边佛法!”
净尘合十微笑。
这场比试落幕,中原这边两胜一败,此场比试乃中原方获胜。
可汗准备了下一场抓阄,余下出云山和吐蕃密宗抓阄,这次抓到阄的是出云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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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场是非常关键的一场比试,目前中原方乃三胜两败,这一场若是胜了,那侗安叶护可汗将允诺,在西突厥的地界范围内,他们可畅通无阻,他人不可私自骚扰他们。
对吐蕃和耶和罗他们来说,也是关键的一场比试,这次他们若胜了,那还有下一场是吐蕃密宗出的题,那是稳赢的,关键在于出云山出的题。
李青衍早有准备,在池予抓到阄的一刻,立刻指挥着师兄弟们按方位布置阵法,或许他就一直等着这个机会,这是弘扬出云山的机会,是展现道法的机会。
五行八卦阵乃是道家千古名阵,五行八卦皆通阴阳,包含了世间万物的周生运道,天地万物皆由阴阳而生,皆由阴阳而灭。五行八卦阵千古至今,历经无穷变化演变,至出云山先师辈辈精善,在李青衍等人的布置下来,气势磅礴,凛然正气。
五行,就是金、木、水、火、土。
八卦,就是坤(代表地),震(代表雷),离(代表火),兑(代表雨泽),乾(代表天),巽(代表风),坎(代表水),艮(代表山)。
五行八卦阵包罗万象,乃是千古奇阵之一,虽然以李青衍等弟子的摆布下,气势远不如出云山先辈的凛冽,但在这一望无边的大草原上,也是气势十足,恢宏壮阔,凛然正气。
净尘看见暗暗点头,露出了赞赏之色;阿达曼和吐蕃班努措,卡达格撒等人都震惊得目瞪口呆,既敬且畏,心中感到不安极了。
可汗也抚掌大嘉赞赏:“好一个五行八卦阵,不愧是中原第一山,天下闻名的出云山,李仙长,这阵法如何破?”
李青衍道:“今日只是比试,不伤及性命,五行只是辅助,不下杀着,八卦按遁甲分成休、生、伤、杜、景、死、惊、开八门,有生门和景门可安然出阵,五行八卦阵不限人数,有人能从这两门里出阵者为胜。”
可汗道:“五行八卦,须得十三位门主坐镇,你方现在只有十人,可以排阵吗?”
李青衍道:“所以在下需要借助三人助阵,不知可汗允否?”
可汗笑道:“你要借何人?”他的目光顺着李青衍看向净尘师徒,笑着摇头道:“借法师之徒可以,借净尘法师可不公平,以法师的修为,谁能在他门下逃生?”
李青衍闻言微微皱眉。
可汗又道:“我这里倒有一人可助你们一臂之力,青棋。”
秦青棋自后走了出来,他混合着中原西域风格的相貌,别具一番英姿相貌,一身中原道家装饰,向李青衍打了个道家稽首,笑道:“在下秦青棋,略通道术,也曾拜读道玄经,李仙长今日缺了人手,在下愿助一臂之力。”
李青衍一时不知所措,瞥见池予在旁颔首,便拱手行礼道:“如此就烦请秦......公子驻守开门。”
李青衍又请了明法和明齐驻守生门和景门,此两门乃是逃生之门,在整个阵里并没有发挥阻拦的作用,只是驻守着不让两门关闭,明法明齐正合适。
对可汗派遣其次子参与比试卡达格撒很不满,阿达曼也颇有微词,可汗笑道:“朕派遣次子助阵,本来是相助出云山摆齐阵势,让各位开开眼界,但未免不公平,朕便遣长子率一队人马破阵如何?”
卡达格撒大喜,阿达曼也点头道谢,班努措面色凝重的和桑吉等吐蕃密宗弟子在旁研究着怎么破阵,闻言点头道:“如此请出云山入阵吧。”
李青衍脸色依然沉着,他虽学道多年,但还是第一次布此大阵,还是如此大的作用,他心里微微的激动和紧张,看向池予道:“池予,你为阵眼,此阵由你指挥!”
池予看出了他的紧张,再看了一眼众人,点了点头。
十三位门主进入阵中,五行八卦阵恢宏凛然的正气立刻沸腾起来,散发出肃杀的气息。
外面阿达曼和卡达格撒等众人商议了一下,分成了八小队从八个门进入了阵中,有人进入阵中,阵里的肃杀之气更加旺盛了。
看着他们进入阵中的趋势,池予翩然进入了阵心里,默运玄法,手持青锋,拈诀施咒,轻斥道:“起阵。”
出云山众弟子一齐拈诀起剑:“起阵。”
五行八卦阵里登时风雨变动,池予旁观者八小队的走向,一边拈诀起剑,一边冷眼指挥着阵象的变动。
“坤位风起,离位起障,震位雷起,兑位水来,乾位火起,巽位穷奇,坎位朱雀,艮位地狱之门开启。”
阿达曼等人冲入阵里,明明是空旷无阻碍的草原,可是他们就是偏偏冲不过去,有的只是在原地打转;有的不知哪里竖起了无数屏障,他们处处碰壁;有的进来便狂风呼啸,飞沙走石,他们寸步难行;有的倾盆暴雨,让人抱头鼠窜;有的更是熊熊烈火,无处可逃;有的霹雳惊雷,他们心惊胆战,有的甚至遭遇猛兽神鸟的追猎,他们丢盔弃甲;有的鬼哭狼嚎,魑魅魍魉张牙舞爪横行,他们悲天呼地。
此一阵困住了不少人,但也有困住不住的。
阿达曼,班努措,桑吉,有被奇人异士护着闯过来的卡达格撒,还有可汗的长子阿史那,克达奇,他们都脸色苍白,八卦阵虽没困住他们,却也让他们胆气都吓掉了一半。
池予不慌不忙,持剑指向他们所在位置:“坤位金生水,翻;兑位水生木,覆;巽位火生土,灭。”
五行八卦阵中各自所司之职的出云山弟子听令各司其职,池予号令一起,他们便直接拈诀做法,五行八卦阵的玄妙之处,让他们发挥得淋漓尽致,金木水火土的五行变幻,八卦互相搭配又变成六十四卦,无穷的玄妙,无穷的道法,没有至高修为者,如何突破得出?
到最后,竟然只有班努措活佛穿出了阵来,他面色苍白,气喘吁吁,五行八卦阵的玄妙,让他使出了平时所学,自修行以来,他从没有这般狼狈过,回头看了看身后看似平静却千变万化的阵象,他心有余悸,毫不犹豫的转身往生门奔去。
蓦然一道寒光落下,一人翩翩落下,持剑挡在了他的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