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昌国往西约一百多里便是焉耆国,焉耆国和高昌国关系并不好,两国相邻,却为争夺对过往商队的收税权,经常争夺,因此仇恨,对曾经得到高昌国厚待的净尘师徒,定然是没有好脸色了。
净尘也不打算在焉耆国多逗留,焉耆国无纲记,法不整肃,在其领域的地方,却是强盗出没,杀,人抢,劫的胜地。
净尘四人路上也曾遭到强盗的围堵,焉耆国外的银山,是古代丝绸之路的咽喉要道,四面群山环绕,道路险要,强盗们经常在此抢劫东来西往的商队。
探到又有人进入银山,强盗又冲了出来,但看到来的只是几个僧人,他们行李单薄,衣着朴素,又是出家人,愣住了。
或许是猜到他们并没有什么财物,西域崇拜佛法之人又多,也就没有为难他们,再看到后面跟着的桑吉一伙僧侣队伍,强盗们更不愿招惹佛门僧人,便都撤退了。
看到他们风风火火而来,片刻又浩浩荡荡的离开了,池予着实懵了一下,明法和明齐显然也没想到会这样,三人面面相觑。
池予忍不住瞥了眼跟在他们后面桑吉等人,也都满脸莫明和不愉,开始她还会觉得桑吉等人大概会在他们遇到强盗时会动手,一直暗中防备着的,现在强盗们撤了,他们也都没反应过来。
与她有着同样想法的桑吉,也很意外,他本来就是打算想趁着强盗们抢劫净尘他们时动手的,可是强盗们的这一出,实在让他啼笑皆非。
找不到动手的机会,净尘他们有防范得甚严,桑吉目光越来越冷。
净尘没有在焉耆国多呆,只是逗留了一晚,匆匆的拜访了一下寺庙,便离开了焉耆国。
焉耆国往西再走近千里,就是龟兹国,鸠摩罗什法师的出身之地。
净尘加快了脚步,没几日便到达了龟兹国的国境,奇怪的是这几日却不见了桑吉等人尾随在后的身影。
事出反常必有妖,池予更在心里防范了。
龟兹国也是西域的一大古国,所以来往的商队都会在国内逗留一段时间做买卖,龟兹国的繁荣华盛,比之高昌又繁盛许多。
人口的密集,商铺边上的物件买卖,就是西域的特产葡萄,都要美味可口许多。
进入龟兹国后,池予感觉净尘的情绪似乎要急切谨慎了,平时温和慈善的气息,都凛冽了几分。
入城后,净尘便沿途询问,附近哪里的有佛寺,当地的人们对佛门都很向往,很快就指出了昭怙厘大寺方向。
净尘带着徒弟,便往昭怙厘大寺而去。
在夜幕降临的时候,一行四人才匆匆的赶到了昭怙厘大寺。
昭怙厘大寺不愧是龟兹国第一大佛寺,其宏伟壮观的气魄无与伦比,却是他们一路西行来,看见的最大气魄的佛寺。
此时寺里的僧人正在做晚课,守在寺门前门房沙弥很和善,听闻净尘乃是从东土而来的高僧,立刻请入寺,一边让伙房送上斋膳,一边请净尘师徒稍等候,等寺里的方丈主持上完晚课来相见。
净尘法师在高昌国连续一个月的讲经说法,名声已经传到了龟兹国,昭怙厘大寺里的僧侣都知道他的大名,也知道他将要西行途经龟兹拜佛,已经为迎接他的到来做了准备。
方丈主持对净尘法师的拜访,态度很和善,表示欢迎及期待。
对于随行来的池予,高昌国给她的身份是净尘法师的耶输陀罗,将追随在法师身边游学悟道。
虽然佛门认为,人的欲-望是苦难的根源,想要立地成佛,就必须禁止一切欲-望!耶输陀罗的存在,在佛门弟子眼中,其实是一个妨碍佛修行的绊脚石,可是在昭怙厘大寺,众僧侣的态度却是很宽容的,他们毫无芥蒂的就接受了池予的身份,特别是看到她眉心的莲花印记时,更是露出诡异的、带着欣慰的表情,更别论他们还特意将净尘和池予的住宿安排在了同一个厢房里。
进入龟兹国的净尘,真的有些急切,除了进入昭怙厘大寺当天的晚上,他在房里休息了一晚之后,第二天,便迫不及待的前去拜访寺里的主持方丈、长老院士们谈经论法了,一连七天七夜,他都没有再回过房间。
七天里,池予也没有踏出过房门一步,她安静的待在厢房里,她的伤势已痊愈,她正努力的重新打坐,练习出云山的内息吐纳法,她想尽快恢复神识恢复法力。
明法便全包了照顾她起居的活儿,他一如既往的按时端着膳食进来,看到她果然又在床上盘膝打坐,微微叹了口气,一个两个都那么拼命,可是有些事又不是努力就能达到效果。
他将膳食放在桌子上,劝道:“池予,师父不是说过吗,欲速则不达,你现在应该多休息,劳累过了头,对你恢复神识可毫无帮助。”
池予睁开了眼睛,问道:“法师还在和寺里的大师们谈经论佛吗?”
明法微微一顿,有些不自然的点头道:“嗯,你别介意,每次得遇高僧,师父都是如此的。”
池予颔首,走到桌前用膳,心里默默希望,这次昭怙厘大寺的高僧,能为净尘解开心中所惑。
明法瞥了眼池予平静的神色,觉得她大概是受了师父的冷落,一连七天都关在房里打坐不出门,多半是心里委屈的,想之前她都是在师父的诵经声里入睡的,如今连续七天没听到师父的诵经声,她怕是连续七天都没睡好觉吧!
想着不觉有些怜惜,明法道:“池予,你要不要出去走走,其实这寺里的风景还是挺不错的。”
池予想起入寺那天晚上,看到的恢宏雄伟的寺院,点头道:“应该是不错的。”
明法一喜,高兴道:“嗯嗯,风景很不错,你也去看看吧,看了整个人心情都会好的。”
池予不置可否,但看他兴奋的极力邀请她,就点了点头,又问道:“可有看到桑吉那一伙人?”
明法一怔,原来她不愿出去,也是因为怕见到桑吉那伙僧人吧,也是,被他们盯着要做明妃,她肯定是不愿意的,急忙安慰道:“你别怕,这里是龟兹国佛家之地,他们不能对你如何,而且你放心,我没看到他们在这里。”
池予最终还是在明法的邀请下,走出了房间。
当时入寺时是晚上,虽然看得出昭怙厘大寺的宏伟,可是在白天再次一看,和晚上看到的又是完全不同的景色。
寺内佛事兴隆,晨钟暮鼓,幡火不绝,虽为佛寺,但其范围之广堪比城郭,宏伟的佛堂大殿,耸立林立的佛塔,四周是庙宇、洞窟、殿堂、僧房。
寺院依山而筑,建在一条大河的岸上,寺院分为东西两寺,他们现在所在的是西寺,东寺乃是在河的另一边,隔着一条河流,两寺遥遥相对。站在最北一座耸立在半山腰的佛塔上,可俯视全寺景象,遥望河西岸的东寺上,还可看到东寺院的宏伟气魄。
明法一边带她参观寺院,一边讲解昭怙厘大寺的建造史,中间遇到寺里的僧侣,就停下合十行礼。
昭怙厘大寺里的僧侣都是和善热情的,或许是知道池予是净尘法师的耶输陀罗,很热心的为他们指路,或者带路,言词里热情又揶揄,池予听不懂他们说什么,但都被明法婉拒了。
明法告诉池予,这昭怙厘大寺里的僧人有将近万人,相比高昌国,只一个寺里的僧人,就比它多了一倍,实在是个庞大的佛寺。
走到一座佛塔前,明法准备带她入塔观看。
却见从塔里出来了几个僧人,迎面一看,却是净尘和明齐,还有寺里的两位长老。
双方打了个明面,明法急忙向他们合十行礼。
池予迟疑了下,也合十向他们点头一礼。
两位长老也含笑合十回礼,然后目视净尘微笑。
净尘略一沉吟,和两位长老说了一句话,两位长老点头,微笑着又冲池予点头,便先行离开了。
池予目送他们离开,才回过目光看向净尘。
净尘微笑道:“池施主,这几日在寺里还好吧!”
池予点点头,没有哪里不好的。
净尘道:“还是那句话,欲速则不达,你需要多休息,待到仙根痊愈,神识自然重开。”
明法跟他说了,池予这几日都只待在房里打坐修行,一步也没出过房门,也没有好好休息,他理解她想要尽快恢复的心情,但强行修练实在不是好事,便让明法带她出来多走动走动。
池予颔首点头,问道:“法师所求,龟兹的大师们能否为你解惑?”
净尘微微一笑,道:“佛法无边,我的事不妨碍,这里是佛家圣地,寺里的长老大师都是得道高僧,佛法高深,你可在寺里多走动一下,对你有好处。”
池予眨了眨眼,笑道:“可能让我早点恢复神识?”
净尘含笑道:“施主,莫强求。”
池予展颜一笑:“好,我知道了。”
净尘才合十向她点点头,转头看向明法道:“好好陪着池施主走走。”
明法急忙道:“是。”然后目送他带着明齐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