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色魂川 第29章 宸非宸非宸

被凌月宸掐着的白忘惜眼里尽是惊愕。

他惊的并不是凌月宸为什么突然要掐着他的脖子，力度还像是要了他的命一样大。而是惊愕凌月宸明明在温泉的时候，连翻身也几乎做不到，现在不仅能侧过身来抚上自己的脸颊，还能坐在自己腰腹上，死死地掐着自己。

明明是凌月宸的脸，明明是那张在他面前才会温柔微笑的脸，可如今看在白忘惜眼中，略显苍白的面容是那样的狰狞，如同向他索命的厉鬼。

白忘惜的四肢不能动弹，目光往窗外那边瞧去，只见坐于窗边的凌智博仿佛并不知晓床上的二人发生了何事一样，一直保持着瞧看窗外的姿势。

他想喊凌智博，喉咙却被掐着发不出半点声音，脑中尽是凌月宸方才的话：你不应该来阍川的。

【那是什么意思？】

他突然惊觉到什么，想要挣开身上的凌月宸，却如长在他身上一样，一动不动。

凌月宸看着他的模样，浅浅一笑：“你要走吗？可既然来了，就永远留在这里吧。”

白忘惜能感受到他手上的力度越来越大，气管如被切断，眼前也开始发黑，可他却把这些痛苦瞬间收起，忽然展颜一笑，让本来脸上还带着微笑的凌月宸笑容稍敛：“你笑什么？”

白忘惜艰难地挑了眉，展着一个“你猜”的表情，使凌月宸本来还稍稍勾起的唇角落下来，掐着他脖子的手渐渐松开，身体坐直于白忘惜的腹上。

被松开了喉咙的白忘惜猛然的咳嗽着，整个人像从鬼门关那里跑了回来，生理泪水顺着眼角流下。

他擦过了泪水，抚着发痛的脖子，含泪笑看着凌月宸：“怎么不继续？你继续就能把我杀死。”

凌月宸没有说话，面沉如水地看着跟前与他有着完全相反表情的人。

“你不杀我了？还是，你根本杀不了我？”

凌月宸忽又冷笑：“我杀不了你？”

“哦？难道我猜错了？我以为，你只能在现实杀我，在梦境中杀了我，在现实的我也不会死掉，最多成了傻子，可如此这般，你便达不到要杀死我的目的，而且还会无了期地等待我这个傻子死亡，除非你找到另一个人把我杀死。可是啊，”

他顿了顿，拿开了捂着脖子的手，脖颈上?的红印清晰可见，懒懒地把身体倚在床边，碰到背部的时候，却还是感觉到了剧痛，脸上强装笑容续道：“如果你要是真的能控制某一个人来杀我，那也不必大费周章，布了一个又一个的局来让我陷进去。”

凌月宸哼笑着，尔后笑声越发大了起来，仰头笑得眼角泛泪，良久渐缓后，才重新低下头来，看着白忘惜：“忘惜啊，白忘惜，有时候太聪明，并不是一件好事。”

他稍稍把手放到后发，抚了一下，姿态优美而端庄，配上他这张脸，放到哪里，都能算是绝佳的俊美。

他的眼睫抬起，浓黑的眸子中映不到白忘惜的身影，微微一笑，把身子向他的身体凑近了些，又把手放在他的脸上，随之轻轻向下滑去，至他的喉结之处停了下来，抚着那层薄薄的皮肤。

白忘惜的身体明明可以动弹，但当凌月宸的手指触碰到他的脸颊，滑至他的喉结，他的身体像被点了穴一样，僵硬得紧要，仿佛凌月宸的手指带着刀片，只要他稍动一下，那柔软的指腹便能把他的喉咙划破。

他的喉咙滚动，凌月宸的手指便感受到那上下滑动之处，是如此薄弱。

他笑着，手指往下滑至他的锁骨：“你自以为聪明，可你以为是真的东西，到头来都是假的。”

“什么意思？你为什么要以凌月宸的样子出现在我的梦境中？你是这阴地的主人？”

“阴地？”凌月宸笑着，口中喃喃这两个字，笑意又加深了些：“不错，挺贴切的，这的确是块阴地，是一块把全部人都埋葬在这里的阴地。”

他从白忘惜的身上离开，站至床边，看向凌智博的方向，但又感觉只是看向窗外，目光变得柔和，也变得有些哀伤。

“白忘惜，你别想活着回去，永远也不。”

白忘惜猛然地睁开眼睛，对上的，是另一双带着担忧神色的双眼。

他喘着气，看着凌月宸的眼睛有些茫然，忽然抬起了手，放在了凌月宸的脸上，然后在凌月宸愣然之下，用力掐了他的脸一下，痛得凌月宸大叫了一声，拍开了他的手怒道：“你疯了！？”

白忘惜呼了一口气：“是真的。”

“什么是真的，你做梦把你整个人都做傻了不成？”

白忘惜从梦中醒来，趴着的身体很自然便要翻身躺下，可只是稍稍动了一下，背部便痛得闷哼一声，又趴了回去。

凌智博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他的床边，稍稍用力按着他的肩膀：“你别乱来，刚才睡觉也不安份，不是我按着你，你早就滚下了床，加重病情。”

“你做了什么梦，让你一直冒着冷汗，面色也是难看得紧要。”

白忘惜被疼痛弄得精神瞬间回了过来，舒了一口气后，把刚才的梦告诉了凌家兄弟，兄弟二人听到他的梦后，脸色稍稍沉了一些，白忘惜看着他俩的表情，感觉事情可能比自己想象的还要糟糕一些。

“如果他说的是真的话，我感觉，我在前三次的死亡，也是必然的结局，而且是他要的结局。”

但既然这阴地的主人要他死在这里，又为什么在他死了以后，还要进入另一次轮回，再死一次。

难道喜欢看他死完一次又一次？

白忘惜不禁觉得这个人有些恶趣味……

那人提到的一句，白忘惜并没有向凌月宸他们说：你以为是真的东西，到头来都是假的。

无论是人，是事，所有的东西，白忘惜已经分不清哪些是真，哪些是假，就连刚才自己是什么时候入睡，什么时候做的梦，也全然不知。

要不是梦中的凌月宸说这里是阍川，而不是阴地，白忘惜可能也没有那么快反应过来，跟前的凌月宸并不是真正的凌月宸。

“阍川”，是这个庄园的名字，可这个名字，只有他在第一天在车子上听导游提过，在门外的石牌匾上看过，从来都没有听凌月宸或其他人再提起过，而凌月宸对这里的称呼，一直都是“阴地”，所以他才感觉，跟前的凌月宸，可能并不是真正的凌月宸，而是会把这里称为阍川的人，那便只有一种人，便是原本便在这个庄园的人。

但为什么觉得凌月宸是在称为阍川的时候才发现跟前的人不是凌月宸，而不是在凌月宸翻身坐在他腰腹上的时候发现？

白忘惜感觉，那也许是因为，从来都没有把凌月宸当成一个瘸子看待，或者从来就没有很信任这个人，以致他并不认为凌月宸是真的瘸。

但此刻他想到的，是在温泉的时候。

【如果凌月宸不是真的瘸，他在温泉的时候，是不可能因为‘瘸’而几乎与我同归于尽的，至少，起码让他自己先得救，不是吗？】

如此想着，又不禁向那人的双腿看去，很快又从那双腿上收回了目光。

“他为什么必须要你死，这个问题，我们现在不好说，现在我们首要的，是活过今天。”

凌月宸叹了气。

白忘惜知道，他在前三轮都是活不过第二天，甚至在第二天开始不久便被杀死，所以活过今天，也就是这个第四轮的第二次，对于这一轮来说，十分重要，也难怪凌智博让他回到他们的房间，而不是让他自己待在一个房间里，起码共处一室，有什么事情，他们都能知道。

白忘惜的目光在屋子中转了一下，不见李明轩的身影，虽然知道李明轩并非实体，但他不在身边，总觉得少了一些什么东西。

他习惯了李明轩的存在，可现在回想昨日今天，李明轩仿佛在自己陷入某一些事情的时候，便会消失不见。

例如昨夜的红雾，例如在林子中突然出现的第三株白梅。

李明轩的消失与存在，好像一种信号一样，一种让他知道身边有危机的信号。

他叹了气，默默地趴在床上，没有再与凌月宸与凌智博说话。

他心中太多疑问，身边的二人身上也有太多疑点，虽然这二人对自己表面上是不错的，但他还是从心底里顾忌着这二人，尤其在梦中的时候，那个装成凌月宸模样的人还说，他看见的真，未必为实，让他觉得这里的一切，都是假的。

白忘惜带着疲倦道：“你方才入梦，有梦到什么有用的信息吗？”

凌智博把凌月宸扶起，倚在墙边坐着：“我没有入梦，入梦的只有你，可能时间上，他只是想把一些信息带给你，而不是我。”

“三人，比你昨天预见的人数要少。”

没有入梦？

凌月宸说话的时候正好看向窗处，也不知道心里在想些什么，只是这种看上去十分自然的眼神，看在白忘惜眼中却像是有些特意。

特意不去看自己。

是因为只有自己入梦？还是有人也入梦，却说“没有”？

凌月宸扭过头来，淡淡地看着白忘惜同样平淡的脸：“避免有什么事发生，今天，无论如何，我们都必须待在一起。”

滴滴一声响起，白忘惜的手表发出整点的报时。

房间门发出咚咚的声音，三人互相看了一眼，没有去回应。

房间门再次发出咚咚的声音，这次的敲门声从两声变成了三声，白忘惜的心脏跳得快了一些，静静地看着那扇木门。

咚咚，咚咚咚。

三长两短的声音响起，这次隔着木门，传来了麦松安的声音：“贵客，在吗？”

凌冷脸

白心惊：又怎么了？

凌：应该要往下一点

白：什么往下一点？

凌：我坐的位置，应该再往……

白：停！过不了审！

凌：那现在，重来一次

白：///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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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宸非宸非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