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染兰香 第43章 第四十三章 祖母病危命悬一线

叶阳晨走后的一连几天，林慕瑶都吃不好睡不香的，家人跟她说话，慕瑶也总是心不在焉的。尽管慕瑶也觉得自己没做错什么，但就是有种有负叶阳晨的感觉，好像叶阳晨是被自己气走的。她在心里算着日子，此时，叶阳晨应该已经到了家了。

本来，慕瑶以为再见到叶阳晨就要是明年了。可就在这个时候，慕瑶的祖母突然病重，老人家说话时而清醒，时而糊涂，还常常陷入昏睡的状态。那些日子，林府上下乱作一团，丫鬟和小厮也是进进出出老太太的房间，昼夜没个停歇。

林府请来的郎中更是一个又一个，可每个大夫给老太太把完脉后，都会皱着眉头摇摇头，临走时也总是会善意地叮嘱林远峰一句：“林老爷，老太太年纪太大了，恐命不久矣，你们还需早做些准备才是。”

林远峰是个大孝子，端水喂药样样细心。那些天，他日日守在老娘身边，晚上更是直接睡在老太太的塌下。

林慕瑶和林诗怡也是整日以泪洗面，慌到手足无措。从小到大，祖母最疼的就是这两个孙女。在别的家里，男娃才是宝，可林府的老太太开明，她总说：“谁说女子不如男，在我们林家，女儿也是无价宝。”

汤药灌下一碗又一碗，可老太太病情不见任何好转，反而越来越严重，这两日已经整日昏迷不醒了，嘴里还说着含混的胡话。所有人都以为老太太的大限之期可能就是这两日了。

那日，祖母的房间里只有慕瑶和诗怡两人陪着。毕竟林远峰的年岁也大了，连日照顾老人导致睡眠严重不足，他的脸色苍白，几乎要累倒了。这会儿，林远峰被夫人沈芸搀扶着回房小憩片刻，多少可以补补精神。

两个女孩跪在祖母的榻下，慕瑶握着那双早已爬满皱纹的手，感受着祖母手心里那熟悉的暖意。慕瑶再次泪眼涟涟，泣不成声，“祖母，你睁开眼睛看看囡囡啊！”

“祖母，你记不记得？小时候你经常讲鬼神的故事吓唬我。每次我被吓哭了，您都会说您会保护我。现在我就好害怕，我好害怕您会离我而去，你一定要醒来保护我。祖母，我求求您。”

话音一落，诗怡突然兴奋喊道：“姐，刚刚祖母好像眨了眨眼睛。”

慕瑶轻轻拭泪，“祖母，你可一定要好起来，你不是说还要看着我出嫁吗？你……”

说到“出嫁”这两个字，慕瑶突然想到了叶阳晨。而在此刻想到叶阳晨，慕瑶眼睛突然一亮，她感觉好似有一线希望之光照亮了自己的心，更有一种声音响彻心间，“或许叶阳晨有办法治好祖母的病，对的，他一定有办法，我这就去找他。”慕瑶都觉得自己好笨，这些天竟然都没有想起叶阳晨来。她知道叶阳晨是拜高人为师学医，治这个病对叶阳晨来说应该不难。

想到这里，慕瑶突然跑出去，诗怡怎么叫她，她都没有回头。诗怡很是诧异，姐姐这么急冲冲地跑出去做什么。

慕瑶跑回自己的房间，因为她想起叶阳晨给过她一小瓶救命的灵药。慕瑶急切切地翻着抽屉，终于找到一个白色的小瓶，她不由得一笑。叶阳晨当时叮嘱慕瑶，说以后遇到紧急危险时可以吃一颗。不过叶阳晨还说，任何药都不是万灵丹，此药只能暂时延缓病情发展，算是争取治疗时间的续命药，要想让病情痊愈，还是要把脉后对症下药的。

慕瑶拿着药，又回到了祖母的房间。

诗怡问道：“姐，你手里拿的是什么？”

“救命药。”慕瑶轻轻把药塞进祖母嘴里，喂了水让她服下，然后看向妹妹，语气急促，“诗怡，你听我说，我现在要去找叶阳晨，他或许能救祖母的病。但你不要告诉爹娘我去了哪里，你就说我去找医术高超的郎中去了，我几日就回。”

“叶阳晨真有办法救祖母？”

“我想应该是可以的。他懂医术，也可以说他是祖母唯一的希望了。如果叶阳晨来了也无计可施，那么祖母恐怕真就大限将至了。”

诗怡表情异常认真，“姐，你放心去吧，我会守好祖母，等着你回来。”

慕瑶没有耽误一分一刻，她走出祖母的屋子后直接去找了小六，她想让小六陪着她去中安。中安郡离西关道说远不远，说近也不算近，这一路上有小六陪着，也好有个照应。

小六眉头一锁，主动说道：“姐，要不还是我自己去中安吧？我怕你太累。”

慕瑶解释道：“你没去过泽清山，进山的路你找不到。”

小六颔首，随即去挑了两匹好马，两人便匆匆忙忙上路了。慕瑶和小六骑马的本事都不强，但慕瑶心里着急得很，星夜赶路三天后，两人就到了泽清山。

小六从前过着颠沛流离的生活，身体经得起折腾。而慕瑶毕竟是女孩子，三天下来，她的脸上已经有了疲惫倦怠之色。

到了泽清山地界，两人下马换船走水路，然后进了山。小六第一次来泽清山，眼睛几乎不够用了，“慕瑶姐，我哥的家真的太美了，我从来没有来过这么美的地方。”

慕瑶嫣然一笑，“这次时间紧了点，下次找机会一定带你逛一逛。”

慕瑶知道叶阳晨跟着仁渊师父在玉琼潭学习，所以没去长风寨，而是走了另一条路。

走了大半天山路后，慕瑶身体实在撑不住了，她又不想休息耽搁时间，于是对小六气喘娇声道：“未寒，我实在走不动了，不过应该也不远了，你再沿着这个方向走上一个多时辰应该就能到玉琼潭了，我就在这里等你们。”即使慕瑶把小六当弟弟看待，但毕竟男女有别，她还是不会让小六背着自己走的。

叶未寒也不敢耽搁，叮嘱了慕瑶几句后，就立刻继续赶路。

林慕瑶实在太累了，就找了山路边的大石头坐下来休息。大约休息了一柱香的时间，身体才稍稍缓过来些。

坐在那里欣赏着泽清山的风景，看着周围的一草一木，慕瑶竟有一种亲切感。有四年没有来过泽清山了，这里的一切还是和她记忆里的一模一样。有那么一瞬间，慕瑶甚至想着：“如果将来能跟叶阳晨在泽清山里生活也不错，就是不知流云瀑的树屋还在不在？”

另一边，小六怕慕瑶等的急，不到一个时辰，他就跑到了玉琼潭。越靠近玉琼潭风景就更美，只是他着急见到叶阳晨无暇多欣赏。来到玉琼潭边，小六见玉琼潭的潭中半岛那里有个竹屋，按照慕瑶的描述，他断定那个竹屋就是晨哥求学的地方。

叶未寒来到竹屋前，轻轻敲了敲院门，少刻，黄师母出来开了门。

小六立即躬身，“是师母吧？”

黄氏诧异问道：“敢问您是？”

六小跪地便拜，“师母您好，我是阳晨哥的义弟。”

黄氏展颜，“哦，哦，孩子，快起来，咱们进去说话。”

小六进了院子，刚走到客厅门口，他就看见了仁渊。小六自报身份后连忙给仁渊叩头行礼。仁渊比平常稍稍热情了些，“坐吧。”

叶阳晨一见来人是小六，连忙惊慌失措迎上前，“小六，你怎么来了？是不是慕瑶出了什么事？”

当初他把未寒留在林府，就是考量慕瑶有什么事时，未寒方便照顾一下。叶阳晨还多次叮嘱过小六，说如果慕瑶那边有他解决不了的事，就来找自己。现在自己这才刚离开林府不久，小六就追来了，叶阳晨第一反应能想到的，就是慕瑶出了大事。

叶未寒连忙摆手道：“哥，你别担心，不是嫂子有事，是嫂子的祖母突然生了重病，嫂子希望你能回西关看看林府老太太的病还能不能治？”

听罢，叶阳晨长舒一口气，“你小子吓死我了。”

黄氏笑着走过来，“小晨，既然你的义弟来了，师母这就去准备饭。”

未寒凑到叶阳晨身旁，附耳轻声道：“哥，恐怕我们得马上走，嫂子还在来玉琼潭的山路边等着我们呢。”

“啥？慕瑶也来了？”

小六连着点点头。

叶阳晨跑过去追上师母，“师母，饭是吃不成了，人命关天，我得赶紧走。”

黄氏眼神晃动，“那也对，那就赶快上路吧，只是路上注意安全。”

叶阳晨又看向客厅的师父，仁渊眉头一挑，抢着说道：“救人要紧，快去吧。”

叶阳晨冲着师父一笑，然后拉上小六就离开了玉琼潭。

一路上，生怕慕瑶等得着急，叶阳晨几乎都是极速飞跑。那时小六的轻功还很差，完全跟不上叶阳晨腿脚，叶阳晨只好偶尔放慢脚步停下来等等他。

跑跑停停，叶阳晨有点不耐烦，此刻他着急见媳妇，于是不讲“义气”道：“小六，你走得太慢了，我先去找你嫂子，你慢慢追上来。”说完，叶阳晨一蹬地，脚底一使力，跑得更快了。

小六还没反应过来，就发现叶阳晨已经消失在山间了。小六感叹着：“难道我哥刚才没有用全力跑吗？他的轻功我可能一辈子都赶不上。”

叶阳晨跑了一会儿，已经远远看见一个仙气出尘的白衣少女坐在山路边，他知道那就是慕瑶，顿时心花怒放。同时，林慕瑶也看见了叶阳晨，连日来心里的压力，身体上的疲惫，在看到心上人的那一刻都烟消云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