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阳晨再次情不自禁地把林慕瑶拥入怀中。
须臾,慕瑶柔声道:“阳晨……”
“嗯?”
慕瑶对未来生活充满神往,“其实我也好想过你刚刚说的那种隐居世外逍遥快活的日子。等到海晏河清、雨顺风平,我们就再不问世事,好不好?”
叶阳晨又把慕瑶搂得紧了些,“当然好,我刚刚不是答应你了吗?我保证,一言为定。”
林慕瑶娇语道:“不过去楚州前,我想先去个地方。”
叶阳晨松开林慕瑶,“去哪儿?”
“回趟泽清山。”
“回…泽清山?”
“是啊,回家看望一下爹娘啊。”
叶阳晨愣了一下,他完全没想到慕瑶会说回自己家,于是问道:“你从前不是最讨厌泽清山吗?”
“你也说了那是从前啊,现在我已经不讨厌了。谁让小时候你把我绑上山寨的?所以小时候我恨死了那里,那里简直就是我的“梦魇”,更是“牢笼”。”
“那现在怎么改变啦?”
“此一时彼一时啊,现在我是你的…所以那里以后也是我的家啊!”
叶阳晨坏笑,“怎么话说到一半还不好意思说了?就是说你已经认同自己是土匪夫人了?”
“还土匪夫人?真难听。”
“那就换一个,压寨夫人。”
林慕瑶翘起嘴唇,“这不都一样吗?也没有太大区别啊!”
“就是没区别啊!常说嫁鸡随鸡嫁狗随狗,我就是去要饭,你将来都要跟着我的,这辈子你都是我的妻子,这是永远不会改变的。”
慕瑶娇声娇语,“瞧你臭美的,真是坏蛋呢。”
“娶你做媳妇是我九岁就有的心愿了,一晃眼,我也等了九年了,你才承认是我媳妇,我当然美啊。”
慕瑶嘟着嘴,“好啦,都是我不好,都是我从前不懂事,才害你等了那么久。”与映雪、芷萱和诗怡相比,慕瑶身上没有一点娇气和骄气,说话做事总是那么温静平和。而且只要她做错了事,也都是敢作敢当,从来不会推诿。
叶阳晨解释着:“我逗你玩呢,我不是在抱怨的。”
林慕瑶突然正色道:“小时候我在泽清山时很不懂事,现在想来,爹娘当年对我还是多好的。离开泽清山这些年,我就再也没有回去过,心里还是有些自责的。我想着这次我们去楚州,可能短时间回不来了,所以我才想这次回去看看…咱爹娘,也算是尽一点点孝道吧。”
“咱爹娘?咱爹娘?哈哈哈哈。”叶阳晨坏笑着。
“我就知道你会笑这个,又让你得意了。反正我是你的妻子了,我叫他们爹娘也是应该的。”慕瑶性格温婉,但行事向来落落大方,到了这个时候,感情至此,她也便不在心上人面前因一个称呼而矜持了。
叶阳晨心里感动,“瑶瑶,你真好。”
林慕瑶幸福一笑,“好啦,你快去把衣服换回来吧,我们不要再耽搁时间了,今日就下山!”
叶阳晨高兴地朝着寺庙里跑去,跑了两步转过头,“瑶儿,我想到了,既然土匪夫人和压寨夫人你都不喜欢,那我又想到另外一个称呼。”
林慕瑶嫣然一笑,“什么啊?”
“贼婆娘。”
林慕瑶脸颊霎时微红,“属这个最难听,你怎么那么讨厌啊?”
叶阳晨故意气林慕瑶,嘴里不停地叫:“贼婆娘…贼婆娘。”
林慕瑶微微嘟着嘴,“你这个混蛋,就知道欺负我。”
叶阳晨咧嘴笑着,“我们慕瑶也说脏话了。”
被叶阳晨这么一笑,林慕瑶更加脸红耳热,“还不是被你气的?”
叶阳晨也不在逗她,径自朝着寺门走去。
看叶阳晨蹦蹦跳跳地进了叶归寺,林慕瑶感觉从未有过的轻松。这是她来了这里后,第一次有这份闲情逸致欣赏赤兰山的美景,饱览这里的青山绿水,鸟语花香。林慕瑶正沉醉在美景中,温映雪从庙门外不远的树林里走了出来。
温映雪冷语道:“你就是林慕瑶?”
“是啊。”
映雪依旧带着不屑,“我总算见到真人了。”
林慕瑶疑惑问道:“敢问你是……”
“我叫温映雪。”映雪俏脸上的寒霜终年不化。
慕瑶略微惊讶,随之露出平和近人的笑容,“哦,原来你就是阳晨的师妹小雪啊!”叶阳晨跟她提过这个名字许多次,她虽与温映雪素未谋面,但对这个女孩再熟悉不过了。
虽然只是简单一瞥,但映雪的清丽容颜还是令慕瑶心中一荡。慕瑶从小就被世人夸长得姿颜姝丽,她几乎听到过所有形容美丽的辞藻。慕瑶虽然不以美貌为傲,但也基本习惯所有人的夸赞。直到今天她看到了温映雪,慕瑶才承认这个世界是有比自己貌美的女孩的。可能外人会说两人的美难分伯仲、各有千秋,但慕瑶坚持认为映雪美得更有神韵,很多年后,她依然这样认为。
温映雪毫不给面子,“你别叫我小雪,我与你不熟,只有我身边最亲近的人才那么叫我的,我看你还是叫我大名的好。”
林慕瑶没有受过这等冷遇,脸色微微尴尬,但是她并没有生气,因为从前叶阳晨就跟她说过映雪是个特别有个性的女孩,慕瑶心里多少有些准备。
温映雪继续说道:“刚刚你和晨晨哥说的话我都听到了,说实话我还是不太相信你的。可那个傻瓜信你,我也就姑且再信你一次。尽管我依然不喜欢你,但是只要以后你不再伤害我哥,我愿意认下你这个嫂子。可如果你再做一件伤害我哥的事,我就对你不客气。你不要觉得我哥宠着你,但是他不敢在我面前托大。”
林慕瑶明显能感觉到映雪对自己的敌意,她也想得明白这个偏见就是因自己从前对叶阳晨不好而来,所以她并没觉得委屈,因为小时候自己确实是讨厌叶阳晨的,更不要说喜欢了。
慕瑶依旧温暖一笑,“映雪,我知道你对我有些偏见和误会,但我想你还是听我简单跟你解释一下后再气我恼我,可以吗?”
映雪语气霜寒,“有这个必要吗?”
“当然有,非常有。想必我和你阳晨哥的事你也知道一些,被他抢上山的那年我才八岁,试问那时候的我能懂得什么?那时的我除了害怕就是恐惧,对叶阳晨自然又讨厌又恨。如果是你被别人抢劫了,你能做到完全不恨而爱吗?”
映雪虽然霸道任性,但是内心是善良明理的,听慕瑶说起当年的“遭遇”,她是能理解的,而且还生出一丝同情来。
慕瑶继续缓缓说着:“我不像你们与叶阳晨从小一起长大,你们彼此很了解,而我完全不了解叶阳晨的脾气个性,等我发现他的善良、真诚、重情重义都是好多年以后的事了。”
“时间慢慢流逝,叶阳晨陪着我从童年到承认,我才渐渐发现这个男孩在我心里的份量不一样了。这次如果不是我爹爹突然发现故人之子尚在人世,我和叶阳晨已经幸福在一起了。父亲逼我履行指腹婚约,我怎么都不肯,这才跑到玉林庵出家,我坚守的也是对他的那份感情。至于阳晨,他是后面才追了来,我也并没有逼他出家。我可以发誓,以后我绝不负叶阳晨,我的心里也只有他一个人。”
映雪出身江湖,难以理解世上怎么会有那么迂腐的父亲,只是冷艳如霜的脸有了一丝融化,语气也转为温和了些,“总之不管从前怎样,现在你们既然有情,就好好相守,不要再伤害彼此了。”
慕瑶心知映雪对叶阳晨的感情,发问道:“你一直很崇拜你的阳晨哥?”
温映雪脸上不露喜怒,严肃的表情仍令人不敢轻易靠近,“这就不劳你多问,我只希望你能不再伤晨晨哥的心。他的心像水晶一样透明,错过了他你将来肯定会后悔的。”
慕瑶眸含春水,清波流盼,“小雪,我知道让你一下转变对我的印象是很难的,我也不再多为自己辩解了,我想还是把有些误解交给时间吧。总有一天,时光会温暖岁月,也许到那一天或许你能叫我一声姐姐,而不是嫂子。”
温映雪语气冷淡,“想让我完全认可你,那还早着呢。”说完,温映雪意味深长地看了慕瑶一眼,然后连个告别话也没有说,便径直朝着下山的路走去。
林慕瑶一愣,“映雪,你这是去哪儿?你不跟我们一起走吗?”
温映雪没有回头,只是高声喊道:“用不了多久,我们会再见的。”
温映雪走了,直至望着她的背影消失在树林中,林慕瑶仍在心中感慨:“这个女孩真是爱憎分明,气度不凡,行事竟没有一丝拖泥带水。”
与此同时,在方丈的禅房里,方丈坐在床榻上对叶阳晨说着离别的话,“小晨,你跟我佛无缘,但是你跟林小姐有缘,我也替你开心。你与我佛无份,但却是天下苍生的福分,我也黎民百姓庆幸。你走吧,去到更广阔的天地,假以时日,你必能展翅高飞,立千载之功。”
叶阳晨当时并不明白德明师父所说的“天下苍生的福分”是何意思,不过他一直觉得,出家人说的话总是高深莫测,也就没有追问。
叶阳晨还是有些愧疚,“韩伯伯,在这里打扰这么久,我对不起您。”
德明方丈摆手慈祥一笑,“不要这么说,你我能相遇总是幸事,好过世间生生相错。”
之后,德明法师下了榻,“小晨,你跟我来一下。”
叶阳晨跟着德明来到寺里的练功房,德明按动墙上的机关,暗门随之转动,他带着叶阳晨走进里面的密室。
叶阳晨放眼望去,密室里的兰锜上摆满了兵器,他不由得猜测韩伯伯年轻时也应该是个武痴。
德明走到密室的尽头打开一个竖条暗格,从里面取出一把三叉昆仑戟,这件兵器是德明的心爱之物,所以它放的位置更隐蔽一些。
德明温声道:“小晨,你马上又要上战场了,韩伯伯也帮不上你什么忙,我就把这件兵器送你防身吧。它是由玄铁打造,锋利至极,希望它能助你凯旋而归。”
叶阳晨把三叉戟拿在手里掂了掂,感觉到这物件极重,但他天生喜欢用重的兵器,他觉得那样耍起来才趁手才更有力量。
叶阳晨展颜一笑,“韩伯伯,刚刚我瞟到暗格里还有一把兵器,能否也让我看看那件兵器?”
德明再次把暗格的小门打开,介绍着:“这件兵器叫沉月长枪。”
“韩伯伯,这个可不可以也送给我?我想把这个给我弟弟用,我觉得这件兵器很适合他。”
“那有何不可,你用得上拿去便是。”这两件兵器放在这个暗格里好多年了,德明今天也算是忍痛割爱了。
叶阳晨正在那里看着兵器,德明又打开旁边的另一个暗格,这个暗格藏得更隐蔽。德明从这个暗格里拿出一个精致的镶金漆紫檀木盒,然后笑着递给了叶阳晨,“这个也是送给你的。”
叶阳晨接了过来问道:“师父,这是什么啊?”
“这算是临别前,我送你的另一件礼物吧,而且很有寓意。你打开看看。”
叶阳晨边说边打开小盒子,里面竟然整齐嵌放着十二枚闪亮夺目的圆形金币。这十二枚圆形金币一面刻着图案,另一面则刻着文字。
叶阳晨随意拿起一枚金币来看,金币正面画着的是一个秤的图案,他翻看金币背面,上面写着三个字——“天秤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