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念点头,辛夷的答案和她从霓裳的话里推断出来的结果差不多:“你对这个故人知道多少?”
“其实你很少说起他,我知道的也很有限,只知道他以前和你一起工作,是为了救你而死的,并且,嗯……”辛夷犹豫了一下,还是道,“砾漠和他长得一模一样。”
“砾漠?”岑念彻底被这个消息震住了,“我救他,收留他是因为把他当作了故人的替身?”
岑念怎么想都觉得这不是自己会做的事,找个长得一样的陌生人当替身这种事,根本就是逃避现实的软弱无能之举,而认识她的人都知道,她是最不屑于逃避的。
辛夷赶紧摆摆手否认:“不是的,你怎么会这么想。你救他的确是因为他和你的故人长得一模一样,但是你把他放在身边是因为你说你已经有千余年没有见你的故人,都快慢慢忘了他究竟长什么样了,你把砾漠放在身边,就是为了防止有一天真的会忘记他的样子。”
“所以我把砾漠当作一个会动的画像?”岑念觉得这个解释的确比较符合自己的逻辑。
辛夷认同:“你也不用觉得对不起砾漠,他本来是天魔之体,前任魔尊怕他成长之后威胁到自己追杀他,正道仙门怕他成长起来以后会对仙门不利也在追杀他,如果不是你把他收为弟子,他早就死了。而且你对他一直都很好,不知道多少人羡慕他有你这样的师傅呢。”
“那砾漠是何时成了魔尊的?”岑念有些好奇,醒来之后相处的几年,砾漠作为弟子简直是完美,但是这种完美却总是透着诡异,让她一直无法真正的信任他。
辛夷撇嘴,看起来不太喜欢的砾漠样子:“你为了你的计划准备了很久,终于准备好了所需要的一切,就闭关了。你闭关没多久,当时前任魔尊不知道哪根筋不对重开仙魔大战,那次大战持续了九年,眼看魔界将败,砾漠突然成了魔尊,和正道签了五百年内互不相扰的协议。”
“砾漠说我是为了救世才会受伤的?”岑念问道,答案她心中差不多有数了,但是还是需要求证。
辛夷给出的答案和岑念自己的想法差不多:“在大战持续的时候就有人不满质疑你去了哪里,为何作为正道魁首却不出现,砾漠就宣布你占卜出此界将有大劫,你为了化劫闭关了。很多人都不信,不过这小子手段了得,最后还是让所有人都相信了。正好仙魔大战结束后不久整个修真界都有异象出现,大家就觉得大概是你化解了灭世之劫才会出现那些异象,这个说法就算是真的坐实了。”
“这些年你压力一定很大吧。”岑念有些心疼,她可以想象仙魔大战自己失踪,作为自己的师妹,辛夷会遭受到多少质疑,这百余年自己杳无音讯,辛夷一个人支撑天一门“第一宗门”的名头又多辛苦。
辛夷笑了,露出两个甜甜的梨涡,更显孩子气:“师姐是看了我今天被那个凌尹挑衅吧,其实他只是没脑子的个例,大多数的人可不敢真的来惹我,哪怕你百年不露面,确实有传言你死了,但是没有百分百确定谁也不敢做那个出头鸟。况且,你从前救的那么多人,好歹也是有恩情的,他们也是会向着我的。”
“你真的长大了。”岑念欣慰。
辛夷却撒娇地来抱岑念的手臂:“我才不要长大,长大有什么好,我永远都只想做那个混吃等死,幼稚嚣张但是没人敢惹的一行大尊小师妹。”
岑念点点她的额头,忍俊不禁:“行,为了我家小师妹,我也要早日恢复修为才是。”
“但是师姐。”辛夷突然正色道,“你是我和天一门的后台和依靠,我和天一门也是你的后台和依靠,你永远是天一门的太上长老,你如果累了,完全可以休息,不用那么累。”
岑念心头一暖,这是以前在组织里从来没有过的感觉。但是岑念没有说什么感谢的话,只摸了摸辛夷的头,转开了话题:“你是怎么认出我的?”
“那枚戒指,你跟我讲过的。”辛夷指了指岑念手上的戒指,“是绿灯军团的灯戒对吧,那个誓词,虽然我没记住,但是听到还是听得出来的。”
岑念有些惊讶:“我以前还跟你说这些?”
“以前你给我讲了很多故事,不仅是绿灯军团,还有黑暗骑士,光明之子,来自亚马逊的女神,可以逆转时空的神速力者,继承了古老魔法力量的少年,深海王国的国王。”辛夷露出怀念的笑容,“一开始是我好奇那个蝙蝠图腾的意义,你给我讲了图腾主人的故人,我很感兴趣,你就断断续续给我讲了许多。”
“不止如此,穿梭在星际间的飞船,傀儡管家像人一样的亿万富豪,被冻起来几十年的精神偶像,被敌人俘虏洗脑的悲惨英雄,还有好多好多的故事,你说这些都是你家乡的故事,你没想过回家,因为你在那里没有家。”
“师姐,我一直都希望有一天天一门可以成为你的家,成为你的后盾。我知道,你从来没有真的将天一门看作你的家,哪怕现在也是如此。但是我相信,总会有那么一天的,不论你去哪里,总有一个地方永远在等你。”
辛夷似乎不太习惯这种真情流露,说完有些害羞别扭地走回了自己的位置。
岑念有些发愣,她知道辛夷并不是外表表现出来的那种幼稚二代,但是她没想到辛夷如此敏锐,居然能看的出自己从来没有将天一门看作是家。
家,她对这个东西似乎有记忆以来就没有过执念也没有期待,生活在每个人随时都会背叛自己的世界,她空闲下来宁愿拿时间去发呆也不愿意用时间去建立什么人际关系,更不要说去建立一个家了,也不会有人胆敢到她面前说要给她一个家这种话。
而今天,居然被自己的师妹许下了这样的期望,岑念突然笑了:“便如此罢。”
“对了。”辛夷突然想起来什么似的,“你的故人,他的名字是苏执。”
“苏执。”岑念喃喃重复了一遍两个字,突然觉得时间在这一刻停止了流逝。这两个字似乎带着某种魔力,牵扯着她的心脏,那种已经很久没有的撕心裂肺的痛突然袭来,岑念捂住了胸口,有些茫然。她真的很好奇,自己与这个人究竟有怎样的过去才会让他对自己有这样的影响力。